黃龍記 第二十章 此情可待 (中)

作者 ︰ 海澄

自從新郎、新娘進場,康默記就愣住了。♀

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那一道傷疤!

康默記的思緒一下又跳到九年前,那與趙敬一起的契丹少年,臉上不就是有著一道傷疤嗎?這兩年,做了阿保機的親隨,他也打听過,當年契丹人是否劫掠過薊州。因為,自己不能明著問,所以,得到的答案也莫衷一是。不過,曷魯倒是說,在那一年,奚人勾結漢人曾經突襲過迭剌部,被他們擊潰了。當巴剌可汗派人去幽州,質問當時的盧龍節度使李匡籌時,李匡籌說是契丹人先劫掠了他們薊州的一個士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康默記與迭剌一同去幽州商談贈馬事宜的時候,他也打听了趙敬的消息。听說是,前些年,當劉仁恭在木瓜澗大敗李克用後,營州刺史趙敬就被劉仁恭罷了官,傳言說是趙敬有勾結李克用之嫌。此後,趙敬就不知去向了。

奚人?十年前出事的時候,不正好有奚人來談「茶馬互市」嗎?

康默記的腦子里,一下亂了起來。

但畢竟過了這麼多年,尤其又隔著一段距離。他無法確認眼前這位楚里部的掃剌,今天的新郎官,就是當年與趙敬一同謀害韓融一家的凶手。

「知古,知古。」康默記心想,或許韓知古看清了。

「嗯,康叔。什麼事?」韓知古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里,被康默記這一叫,忙回應。

「知古,先前新郎經過咱們面前的時候,你看到他臉上的疤痕了嗎?」

「嗯,看到了。♀有點兒凶狠狠的樣子。」知古回道。

「有沒有覺得眼熟呢?」康默記接著問道。

韓知古顯然不明白他康叔的意思,回道,「眼熟?」

「你爹娘被殺的那個晚上,那個契丹頭領,臉上的疤痕。」康默記壓低嗓子提醒著,

正在此時,傳來司儀的喊聲,

「迎親隊伍返回楚里部———」樂聲響起,

掃剌將荷古抱上了馬,自己也一躍而上,走在隊伍前頭。

康默記叔佷倆,趕緊跑到人群前面,兩人的手緊緊地攥著,四只眼楮向新郎望去。

隊伍慢慢遠去了......

康默記看了看韓知古,

「康叔,我記不清了。」眼淚在韓知古的眼楮里打轉兒。

「我知道,康叔也不能確認,但我們一定會弄清楚。」

當天傍晚,阿保機地設家宴,款待室魯仨兄弟。

「夷離堇,按你說的,我們回去後,就等你的征召了。哈哈,咱契丹人又要南下了。」室魯大笑著說,

「是啊,這次南下,室魯,你可要更加賣力嘍。」敵魯道,

「嗯?」室魯沒大弄明白他的話,

「多撈些東西回來,好做聘禮,不是嗎?哈哈。」敵魯笑道,「對了,月里朵,怎麼不見奧古呢?」

「阿古只和她兩個,在隔壁帳篷里,幫我照看圖欲呢。我說啊,還是阿古只和我最親,去年秋天,第一次隨軍出征,就給我送來了許多綢緞。不像你倆啊。」月里朵抱著兒子堯骨回道。堯骨,是月里朵去年十月生的第二個兒子。

「敵魯,你休要說笑了。你看,月里朵都嫌咱倆了。行啊,敵魯,這次南下,你也要努力點兒,給月里朵拉回一車隊的綢緞,呵呵。」室魯笑著說。

看著談笑風生的月里朵兄妹,阿保機隨聲笑著,但卻在想著其它事情。

阿保機想起了他的伯父釋魯,于越釋魯。

自擊敗奚人楚里部,與奚王術里談和之後,阿保機又征伐了室韋、于厥,北方略定。在當年冬天,他就成為了大迭烈府夷離堇;

去年秋天,他率領契丹各部四十萬人馬,攻略河東代北九郡,獲生口九萬五千,牲畜不計其數;

在契丹可汗牙帳旁的潢河之南,他命康默記,仿照漢人開始建造一座城郭,龍化州城;

今年,是他繼任迭剌部夷離堇之位的第三年。他,阿保機,要做契丹人的于越。

去年伐掠的是代北,那是李克用的地盤。因為朱全忠把李克用打得退守晉陽,自顧不暇,所以更像是乘火打劫。而今年呢,他把目光投向了幽州的劉仁恭,沒錯,就是那個連年焚燒契丹草場的劉仁恭。

所以,阿保機今天宴請室魯仨兄弟,談起了打算過一陣兒,南下薊北的事情。除了想一雪恥辱,當然更為了那個總知軍國事的「于越」之職。

「夷離堇,夷離堇,阿保機———」

阿保機被兄弟二人的叫聲,拉回了家宴。

「嗯,月里朵,把阿古只也叫過來,他已經是男子漢了,咱契丹男人應該大碗喝酒,而不是照看小兒。」阿保機說道。

「好的,你們喝著,我去叫阿古只過來。」月里朵回道。

「讓奧古和圖欲也來吧,都不是外人。」剛喝了口的酒的敵魯,加了一句。

懷抱兒子的月里朵走進帳篷,發現只有阿古只、圖欲二人。

「阿古只,奧古呢?」

阿古只沒有回答。

「奧古,奧古———」月里朵叫道。

「你別找了,她不在這兒。我讓她去找韓知古了。」阿古只回道。

「你這孩子,唉———」月里朵說著,轉身欲走。

「月里朵,你先別走。有句話,我憋了很久了,你是不是像寅底石和安瑞一樣,一直把韓知古當做奴僕?」

听到自己疼愛的弟弟,這樣問自己,月里朵轉身走了過來,望著阿古只說道,「嫁給阿保機,也不是姐姐的意願。阿古只,你自小聰明,以後會是述律部的俟斤,我想,你應該能听懂我的意思。」

阿古只沉默了。

「娘,我餓了。」一旁的圖欲說道。

「圖欲,等會兒,娘這就帶你去吃東西。」月里朵一手牽起圖欲的手向外走去,又回頭說道,

「奧古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但阿保機和我都相信,我們給她挑了一個好丈夫。阿古只,難道你不覺得室魯是這樣的人嗎?你再看看我和阿保機,難道你認為姐姐嫁錯了嗎?」

「奧古,我家知古身體不舒服,已經睡了。」康默記對站在帳外的奧古說道,

「哪里不舒服?是病了嗎?」奧古急著問道。

「哦,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頭熱,我給他煎了藥,你看,他這才剛睡下。要不我把他叫醒?」康默記說,

「不,別叫醒他,讓他歇著吧。我也沒什麼事兒。康叔,那我走了。」奧古留戀地看了看半掩的簾門,說著轉身離去。

「少主,你慢走。」康默記回道。

帳篷里的韓知古,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走近自家帳篷的奧古,正想進去,听見了月里朵的聲音,于是屏息駐足,只听———

「嫁給阿保機,也不是姐姐的意願。阿古只,你自小聰明,以後會是述律部的俟斤,我想,你應該能听懂我的意思。」

......

帳篷里傳出阿古只的聲音,「月里朵,你別走,你先和圖欲坐著,我去找奧古。」

听到這里,奧古掀開簾門,一下撲進月里朵的懷里,任眼淚肆意地流淌,她壓抑了太久,放聲哭了出來。作者海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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