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記 第十六章 秦晉之好 (上)

作者 ︰ 海澄

柴冊禮後的阿保機,沒有隨即成為大迭烈府的夷離堇。♀這是因為,經歷轄底的那一出「掉包」的表演後,世里家族定下了一個規矩,那就是︰本部新任夷離堇就任後,必須在武功上有所建樹,然後再由可汗任命。

其實,所謂再建軍功,不過是走走過場,真正的目的就是防止今後,再有人如法炮制。于是,偶思是這樣,如今阿保機也是這樣。

阿保機繼任迭剌部夷離堇的當天,做了兩件事,一是讓曷魯接替了自己撻馬狘沙里的職務。這個呢,誰也沒覺得意外;而另一件事,則讓迭剌部很多人都不理解。那就是讓一個漢人奴僕,成為了自己的親隨,那個人就是,康默記。

起初,康默記還是多般推辭不受,但見阿保機言辭懇切,也就答應了。就這樣,康默記倆叔佷,又搬進了相對舒適的帳篷,又得了些牲畜。而且月里朵還說了,韓知古以後也不必再做一般奴僕的服侍的活兒了———實際上,自來了迭剌部,月里朵也沒讓他怎麼做過。還說,如果,韓知古願意繼續來陪兒子圖欲,她月里朵是一樣歡迎。

韓知古當然願意。

他的玩伴兒,依然是蘇和奧古。

在那座,迭剌部孩子們最喜歡玩耍的山丘上,十來個契丹孩子,叫叫嚷嚷。

「我也當撻馬狘。」

「我長大了,要參加撻馬狘。」

「我爹說了,只有契丹的勇士,才能成為撻馬狘。」

「不如我們也成立一個撻馬狘吧。」一個孩子道,

他滇議立刻得到了響應,孩子們紛紛說道,

「好啊。」

「好啊,我們自己耽馬狘。」

「大家安靜!听我說!」只見一個孩子跳上了塊白色的石頭,大聲喊道,「阿保機是我們迭剌部的夷離堇。曷魯是撻馬狘沙里,剌葛、迭剌和寅底石都是撻馬狘。他們都是我的哥哥,這個你們都知道,而我安瑞,總有一天,也會成為撻馬狘,還會是撻馬狘沙里,說不定呢,還會是夷離堇。所以呢,如果要成立撻馬狘,那我就是舍里。你們都要听我的話。知道了嗎?」

說話的正是安瑞。他四哥寅底石,前兩年就被他大哥阿保機招進了撻馬狘,于是寅底石的小跟班,安瑞,儼然成了孩子王。

孩子們听安瑞這麼說,大都點了點頭,有人道,「安瑞說得對,就讓他做我們耽馬狘沙里吧。」

安瑞見狀,蹲來,坐在石頭上說,「那好,你們都快來拜見我這個撻馬狘沙里吧。」

就在此時,人群里傳出一個聲音,「撻馬狘也好,夷離堇也好,都是要選的,哪有自己說當就當的。不害臊。」

大家隨聲望去,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手里牽著一個小兒,皺著眉頭,側立旁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奧古,說得對。咱契丹人的英雄都是選出來的,哪有自封的?」旁邊有個契丹孩子附和道。

孩子們听到這兩人的話,也嘰嘰喳喳議論了起來。

「蘇!你懂什麼,還不閃到一邊兒去。」安瑞指著剛才說話的孩子說道,接著,跳下石頭,走到奧古面前,「你個女孩子家,在這里湊什麼熱鬧。去一邊兒陪圖欲玩去,少在這管你五叔的閑事兒。」

「我就不走,你能怎麼著?」奧古瞥了一眼,回道。

「我讓你走!」安瑞大叫道。

「哇———」那小兒圖欲,顯然是被安瑞的叫聲嚇到了,大哭了起來。

「圖欲,乖,不哭。別怕,跟知古哥哥玩去。」一直立在奧古身後的韓知古俯來,抱住小兒,哄了起來。

「哈哈———,好啊,咱們選就選,難道大家會選這個只會哄孩子的韓知古嗎?」安瑞嘲笑道,又接著說,「哦,對了,我忘了,只有世里家的人才有資格,他嘛,不配。♀」說著,狠狠地拍了兩下韓知古的頭。

圖欲的哭聲更大了,嘟囔著說,「壞蛋,安瑞。」

「安瑞,你太過分了!小心我告訴阿保機,說你欺負圖欲,欺負我們!」蘇喊道。

安瑞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然後望向蘇,回道,「你不要胡說,我何時欺負圖欲了?」說著又對其他幾個孩子說道,「算了,我不跟他們計較,你們都跟我走,我們到那邊去玩兒,省的他們煩。」

見幾個孩子,還站在那里。安瑞回頭喊道,「你們還愣在那里干什麼,跟我走!」

山丘上只剩下了,奧古、蘇,還有抱著圖欲的韓知古。

響的時候,巴剌,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二弟痕德廑,成為了遙輦氏第九位契丹可汗。此刻,他正在召見剛繼任迭剌部夷離堇不久的阿保機。

「我看還是依照從前的辦法,再多送些馬匹去吧。」阿保機說,

「那劉仁恭欺人太甚,以前巴剌可汗處處忍讓,倒也罷了。可如今,我誓要為咱契丹百姓出這口氣。你是出兵還是不出!」痕德廑道。

「可汗,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也想想,我伯父釋魯在世的時候,連給突厥歲貢都敢不給,但為什麼每年還是要給幽州上供馬匹呢?不就是,草原上的突厥漸已勢弱,而劉仁恭的軍馬強悍嗎?」阿保機解釋道。

「但———」

阿保機拜道,「還有,你看咱契丹周圍的部族,像奚、室韋、于厥和烏古等,時叛時降。這才是我契丹的心月復之患啊。如果我們貿然出兵,打了勝仗倒好說,如果出師不利,那麼,本就蠢蠢欲動的這些部族,就會伺機反叛。到那時,情勢就很難控制了。」

阿保機與痕德廑到底說的是怎麼回事呢?

自從劉仁恭投了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後,沒過兩年,李克用就把盧龍節度使李匡籌打敗了,盡佔幽州之地。李匡籌兵敗逃亡,又遭義昌節度使盧彥威趁火打劫,全家被殺。之後,李克用上奏朝廷,讓劉仁恭為盧龍留後。不料,劉仁恭卻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使了些奸詐手段,自立門戶,完全不服從已經被朝廷加封為晉王的李克用了。李克用當然氣不過,于是發兵攻打,但大意輕敵,反讓劉仁恭在木瓜澗把他打得大敗。從此,劉仁恭坐穩了盧龍節度使的位置,這七、八年來,一面在中原與其它藩鎮角逐,一面又時時騷擾北面的契丹。

對契丹的騷擾,就是每逢秋季,派兵越過摘星嶺,契丹月復地,放火焚燒契丹人的牧場。這樣,野草被燒,牲畜無法度過秋冬,大量死亡。間接地削弱了契丹人的戰斗力,也就無力南下了。劉仁恭這種卑劣行徑確實達到了效果,在巴剌可汗的時候,為了讓劉仁恭不燒,或者少燒牧場,于是每年給他送去良馬萬匹。靠著這個手法,幽州不僅牽制住了契丹南下,又獲得了打仗必需的良馬。一舉兩得,從此,樂此不疲,每年都使這一招兒。而契丹人的心里,也就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痕德廑作為契丹人新任可汗,一是咽不下這口氣,二是想借出兵幽州立威,所以,召來阿保機商談。

听阿保機這樣說,痕德廑也只好苦笑道,「如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阿保機自然也猜出了痕德廑的心思,又說道,「可汗,我才做了迭剌部的夷離堇,正想為可汗分憂,我們可以先討伐實力較弱的周邊部族,解決了後顧之憂,再圖幽州。你看,如何?」

痕德廑心里清楚,掌管兵馬大權的是阿保機,而見他給了自己台階下,隨即笑道,「好,很好,那你說來听听。」

「先北後南。」阿保機從容道來,

「奚人在我契丹之南,與大唐接壤。而奚王術里和他先父吐勒斯,對我契丹已納貢表示臣服多年,所以說,伐之無理。就算佔了奚人之地,那麼我契丹就要直接面對大唐河東強鎮了。因而,南下對我契丹來說,弊大于利;而北方烏古、于厥和室韋諸部,多年來已經被我契丹打得七零八落,實力大減。對他們,不留喘息,應一鼓作氣,要打得他們一蹶不振,再無還手之力。」

「嗯,這個先北後南,甚是有理。」痕德廑點頭道,「不過,你不是不知道,自奚王術里繼位以來,其部眾多有不服,就說那一向視我契丹為敵的,楚里部的去諸,早有了自立之心。如果去諸做了奚王,定會率眾反叛我契丹。那時,又當如何?」

「可汗所言極是,對奚人不得不防。而我們應該采取懷柔之策。」

「哦?」

「說起來呢,那奚族與我契丹,算是同族同源,多年來部族之間也多有姻親。故而,聯姻不失為上策。」阿保機接著說道,「我想,讓巴剌可汗之子,你的佷兒海里,迎娶奚王術里之女,兩家結為姻親。可汗,不知可否?」

痕德廑頜首笑道,「呵呵,這樣,以示我契丹對術里的支持。但人選嘛,容我想想。」

「當然,這是可汗的家事,當由可汗做主。」阿保機應道,接著又說,「另外呢,我還想替我二弟剌葛的大女兒荷姑,定一門親事。那就是將她嫁給去諸之子,掃剌。希望就此化干戈為玉帛,好讓那楚里部以後對咱契丹再無二心。」

「如能這樣,那是最好。可是那去諸父子,多年來依仗幽州劉仁恭,對我契丹素來不敬,恐怕結親之事,無從談起吧。」痕德廑說道。

「可汗,前面我說的‘先北後南’是大勢。但在這之前,我們還得先做一件事。」

「請講。」

「劉仁恭燒我牧場,多是楚里部向導。我說對幽州可以隱忍不發,但沒有說過,要對楚里部客氣。正所謂‘兵不厭詐’,可汗先派使者前往幽州,與劉仁恭商談贈馬事宜。與此同時,我發兵突襲楚里部,狠狠地揍他一頓。劉仁恭此人,狡詐卻又勢利,貪婪而多無義。為了得到良馬,定會袖手旁觀。而楚里部經過此事,多少會嫉恨與他,到時,我們恩威並施,他楚里部必會就範。」阿保機說著自己的計劃。

「哦,我明白了。恩威並施的意思,就是先痛打他一頓,再聯姻。哈哈,阿保機,你的計謀越來越高深了啊,我痕德廑甚是佩服。」痕德廑可汗笑道。

「可汗過譽。如果事成,那我就可以安兄伐北方部族,替可汗分憂了。」阿保機俯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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