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第40章

作者 ︰ 晴天包子

塵土飛揚,狼狽不堪。♀沐小木「呸呸呸」將吃進口中的土渣滓吐了出來,望著頭頂明晃晃的月亮,正憂愁怎麼面對眾人的嘲笑,卻發現頭頂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這是……」她臉色一變。

「他們應是也掉進別的陷阱了。」男人的聲音淡然的響了起來。

「什麼?」沐小木愣了一下,想到林賢、施亦、蘇默那殺人的眼光,尤其是養尊處優的湛大人……他又是個路盲……稍稍一想,便憂傷不已,「我大抵是活不過明天了。」

「嗯。」男人輕聲道,「不要怕,我會給你燒紙。」

沐小木的注意力這才拉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他靠在牆壁上,額發稍稍遮了眼楮,細小的灰塵順著他衣服的褶皺處滑落下來,她看著他臉頰上蹭到的灰塵,驀然有些擔心。

「你不要緊吧?」沐小木湊近他,借著月光端詳他的臉,五官比多年前更顯分明,如今的他已經成長成了一位年輕的男人,少年的稚氣被男人的英武取代,眼角眉梢倒一如既往,又溫柔又固執。

「不礙事。」阮糖靠著牆壁,一動不動。

「你怎麼會……」沐小木感動的不行,方才若不是他抱著自己,自己想必已經摔的很難看了,此刻他略顯疲憊的樣子令她愈加擔憂,她跪坐在他身前,手指觸上他的臉頰,替他拂去褐色的塵埃,一點一點擦淨他的臉,露出本來白色的皮膚,道,「謝謝你。」

手指驀然被身下的男人捉住,他聲音低低的,略帶著一絲啞,道︰「別踫我。」

沐小木一驚,想抽、出手指,奈何他握的很緊,她又不敢太過用力,便任他握著,道︰「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擦干淨。」

「不要緊。」阮糖抬起眼楮,深邃的視線帶著壓抑許久的情感,他望了她許久,終是松開了她的手。

沐小木的手指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她怔了一下便搖搖頭,順勢坐在了他的身側。

「你是不是傷到哪了?」沐小木始終覺得阮糖的樣子像是藏著什麼痛苦,對上他的眼,又覺得多慮了,可是心里終究覺得難受,便開口問道。

「確實傷了。」阮糖頭亦靠上了牆壁,看上去疲憊不堪,他偏過頭,一雙墨黑的眼楮望向沐小木,緩慢的一笑,道,「你走後,一共四年三個月零七天。」

「啊?」沐小木一愣。

「我傷了這麼久。」阮糖直直的看著她,眼楮認真的令人心疼。

沐小木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她傻傻的看著他,覺著鼻子有些酸,眼眶里也起了細微的霧氣。

「這幅表情做什麼?」阮糖轉過頭,看著頭頂的月亮,笑了笑道,「我開玩笑的。」

「啊?」沐小木的心酸升到一半散了,著實氣悶,道,「我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信以為真了,你會怎樣?」阮糖忽然來了興致。

「我……」沐小木被他問的一愣,卻絲毫想不出該怎麼回答。

「罷了。」阮糖自嘲的笑了起來,聲音低低的,道,「總該告訴我,為何……要離開我吧?」

沐小木一瞬間便想起那個尸橫遍野的午後,那些痛苦與難過日日折磨著她,令她每到深夜便輾轉難眠,只是,那樣沉重的過往同眼前干淨的男人並無絲毫關系,她告訴他,徒增他的煩惱,亦令他陷入危機之中。

「我……不想說,」沐小木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道,聲音出口的一瞬便瞧見他失望的表情,心頭又升上一絲後悔。

「是不想說,還是羞于啟齒?」阮糖略帶諷刺的追問。

沐小木明白他的意思,卻無力反駁,遂沉默了。

阮糖見她這副模樣,笑的頗為心涼,「我入京的時候,便听聞朝中有個沐御史很了不得,各種……手段使得得心應手,是當朝首輔最忠實的一條……」他打住話頭,看著對面的小御史,咽下了最後一個字。

沐小木澀然,她知道自己聲名狼藉,又有湛然肆無忌憚的寵著,那些傳言自然是要多難听就有多難听,但她無力反駁,因為若說事實是這樣,也不為過。♀

「我不信。」阮糖的聲音在洞里來回游蕩,顯得特別真摯,他頓了頓,凝神望著她,道,「你說與我听,我只信你。」

「其實傳言……」沐小木勉強開口,瞧他一眼又低下頭,道,「並非空穴來風。」

話一說出來,兩人俱沉默了,幽黑的地底只有月亮的輝光,萬物在這里都消弭了聲音和身形。阮糖無力的靠在牆壁上,而沐小木跪坐在地上。

「你喜歡他什麼?」不知過了多久,阮糖望著頭頂的月亮,沒頭沒腦的道。

「喜歡?」沐小木莫名的道,「誰?」

「湛然。」阮糖回的很快,語氣也听不出絲毫感情。

「我怎麼可能喜歡湛大人,你怎會這樣問我。咳……咳……」沐小木尷尬的臉都漲紅了,幸好夜色深沉,瞧不出來。

「你緊張什麼?」阮糖笑了起來,道,「我是問你喜歡他給你的什麼,權勢?地位?還是財富?亦或是為所欲為肆無忌憚?」

「……」沐小木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沒辦法回答,遂張了口,終于還是沒說話。

「我肩膀有些痛,你過來幫我看看有沒有流血。」阮糖同湛然一樣,令她跟不上節奏,但他受傷也是因了自己的莽撞,便爬過去,跪在他身前,將手掌小心的伸到了他的身後,身子驀然傳來一陣大力,她便被他拽著跌進了他懷里。

「你……」沐小木剛想掙扎著起來,便被他眸中的決絕與堅定震住了。

「若是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一字一句,說的極緩,固執又帶著傷感的眼楮仔細的望著她,沒有放過她的任何表情,「若是我變成你想要的那個人……」他停下來,望了她片刻,將眼楮垂下去,藏進了額發里,仿佛是不自信,仿佛是害怕,輕聲道,「你願意去我的家鄉看看麼?」

瞧著他的樣子,沐小木心口浮現出一絲一絲的鈍痛,很酸很痛很後悔,她不知道該怎樣回他,是好還是不好,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一天。她忽然想起,若是那一日她回了家鄉,她的娘親爹爹還在炊煙裊裊里打掃灶台,她同他,是否都不用這般痛苦。

沐小木猶豫的話在心口繞了一大圈,終是要開口。

「不著急,我給你時間,你慢慢想。」阮糖似是不想听,匆忙的打斷了她。

沐小木倒是松了一口氣,她從他懷里出來,坐在他身側,道︰「你不是最討厭官場麼?為何又入朝了?」

「為了……」阮糖的視線落在她漿糊一般的腦袋上,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沒什麼。」

「不過你倒真是湊巧,若不是科舉重考,你就沒法來了。」沐小木笑道,「我也就見不到你了。」

「蕭泰的事兒,是我知會施大人的。」阮糖不在意的道,仿佛在說今天的月亮好圓啊一般。

「什麼?」沐小木驚呆了,「我只知道施大人偶然得知蕭泰參加科舉,竟是你透露給他的?」

「是我。」

「施大人為這事差點沒命。」沐小木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告知施大人蕭泰參加科舉這事的時候,我就同施大人分析過後果了,他若是害怕,便不會去做了,這是施大人自己的選擇,林賢亦是知道的。」阮糖的眸子里落滿了細碎的月光,他喃喃道,「有時候人啊,做事並不是全憑理智呢。」

「施大人應該很感激你吧?」沐小木細細一想,便想明白了,以施大人看來,這事兒非做不可,而阮糖給了他一個機會,于他,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是了解他。」阮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方才你刻意打斷湛然同我說話,為什麼?」

「被你看出來了。」沐小木尷尬的笑了笑,道,「他那人,喜怒無常,我怕說下去,幾句不合,怕是要對你發脾氣,還是不要多說為好。」

「這是在關心我」阮糖眼楮微微發亮。

「我自然關心你啊。」沐小木拍拍胸膛。

阮糖抿唇一笑,溫柔的令沐小木的心跳都快了幾拍,他順著她的手掌望過去,惋惜道︰「可惜了,這麼多年,竟不見長。」

「什麼不見長?」沐小木疑惑的追隨他的視線,一路來到胸口,臉頰「騰」的一下就紅了,惱道,「明明長了的。」

「是麼?」阮糖一副不信的模樣,探究的看來看去。

「自然是……」嚷完又覺得不對,道,「這不重要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阮糖笑著糾正她。

「我們在這里待了這麼久,還是走走尋尋路吧?」沐小木紅著臉岔開話題。

「我腿疼。」阮糖笑眯眯的道。

「別騙我了,我不會再上當。」沐小木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不信,你掀起外衫看一下。」阮糖示意她親自動手。

沐小木將信將疑,便低□子,小心的掀開他的外衫,漏出了雙、腿,她仔細查看過去,果然見右腿大、腿處那里有點不一樣,奈何光線微弱,瞧的很是不清楚,遂順著他雙、腿的間隙往上爬去,俯身低頭,靠得近了,才發現那里真的是腫起來了,褲子都擦破了,紅腫的厲害。手指輕輕擱上去,便听見他低低的喘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似是忍耐的極痛苦。

「怎麼不早同我說。」沐小木又是著急又是內疚,小心的將他的褲子撕開,試圖尋找方法緩解他的痛苦。

「我喜歡看你著急的樣子。」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處,滿月復心思都落在腿、間的小御史身上。

沐小木靠的近了,才察覺到他的虛弱,這才想明白為何自從掉下來之後他便不曾移動過身體。不過怎麼性情竟也同湛然那般,喜歡看她六神無主。

「你忍著疼,我仔細看看。」沐小木嘆了一口氣,便不再同他言語,俯身去察看傷口,手指小心的擦過那處紅腫,卻一個重心不穩,稍稍一歪,身子跌了下去,手指不小心帶了些力道。

阮糖低沉的喘息出聲,而沐小木則跌落在他腿、間。

散漫的腳步聲不知從哪里傳了出來,而後驚悚的嘎然而止。

那人涼意縱橫小有失控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是在……做什麼?」

沐小木嚇了一跳,便瞧見湛首輔束手而立,居高臨下的樣子在月光下竟帶了一絲恐怖。

「如果我說,是在幫他察看傷口,您信麼?」沐小木顫抖的道。

作者有話要說︰小伙伴們還是那麼愛我,我真是感動的不行~麼麼噠~我也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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