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拂雲 第十一章 意外

作者 ︰ 左左軒

()成哥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消息,知曉了我的底細,有一天晚上,我正如往常一樣正準備送果盤時,他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手在我身上不規矩起來,我嚇的憤怒大叫,他卻給了一巴掌,嘴里說著最難听的話,「你裝什麼裝,以為自己是什麼貨色,你媽不知道跟哪個臭男人苟且生的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

這些話,冷冷的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我憤怒極了,雙手因為恐懼害怕與極度而不停顫抖,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將桌上的果盤狠狠的砸向他,那時大概自己已經瘋了吧,手里拿到什麼東西就像他砸去。吵鬧聲終于驚動了外面的人,等他們推門進來時,我的頭上,身上都是些污穢的水果渣子,嘴角流著血,手臂上滿上西瓜汁,嘴巴里大喊大叫著什麼,成哥也好不到那里去,我的雙手死命的揪住他的耳朵,我媽曾經說過,人的耳朵是身體上最柔軟的器官,他的左耳已經有些被我生生扯出一個口子來,可我還死命的揪住,他出鬼嚎的哭聲。

他們被這幅情景嚇壞了,一時間竟沒人過來拉住我,還是張姐反應快,上來給了我一巴掌,徹底打醒了我,才漸漸松開手,成哥模著自己的左耳,疼的在地上打滾,張姐趕緊讓徐經理抬出去送醫院,特意吩咐要小聲點,徐經理機敏的點點頭。

「看什麼看,以為在街上看笑話呢?」張姐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趕緊的,客人還在等著人,你們該干嘛干嘛去,手腳麻利些,只是有一點,」說到這,她故意停頓一下,環顧四周,「今天的事,要是誰敢說出去半分,別怪我張美華不給大家機會。」她凌厲的聲音飄蕩在四周,在這個場合讓人更感恐懼。

大家伙都沒敢回答,都低著頭不語,張姐好像有些火了,「怎麼,全成啞巴了,到底知不知道。」

「是,張姐。」

「這才像話,都下去吧,別耽誤客人的時間。」

他們漸漸的褪去,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我跟張姐,此時的我已經從剛才的憤怒中回過神來,腦子開始清晰起來,也開始害怕起來,縮在地上沒什麼反應,一動也不敢動。

張姐也不說話,自顧自的點起一根煙來,一圈一圈,整個房間彌漫著萬寶路的味道,很嗆人。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心里也確實擔心,小心翼翼的問,「張姐?」

她沒有立刻回答我,仍舊抽著煙,吸完最後一口,將煙放在隨手的一個果盤里,出「噗嗤」一聲的聲響。

「現在心里在想什麼」

抬頭看她,不久,冒出兩個字,「害怕」

「害怕什麼呢?」

「害怕會失去這份工作。」

「噗」,她從喉嚨里出這一個單音節,隨後是「哈哈哈」的大笑聲,「我說,你可真夠實在的,難道你就不擔心都他來找你報仇,或者你把他耳朵扯得這麼厲害,就不擔心他去告你。」

「他要是告我,我就先告他。」想到他剛才的所作所為,一下子又憤怒起來,氣呼呼的說到。

沒想到,張姐的臉色卻是一沉,眼楮定定的看著我,「小姑娘,別拿自己太當回事,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其實看看你也並不吃虧,你看看他,耳朵不知道怎樣呢?」

听她這麼一說,我倒開始細細想想了,誠然心中有太多的憤怒與委屈,可就像張姐說的,至少自己沒吃多大的虧吧,往後的路還長,自己還很需要這份工作,如果真要這麼橫豎橫,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張姐,我這邊的事可以算了,可你能保證他麼。」

張姐听到這句話顯得很高興,立刻爽朗的表示沒問題,自己一定會把這事擺平。听到她這麼說,我也放下心來了,她見我坐在地上,趕緊拉我起來,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長白皙,涂上火紅的指甲油,更顯得風情萬種,這樣一個美人,不知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她自顧自的說起話來,「看著你,就想起當年的自己,當時也是這麼天不怕地不怕來著,因此吃了很多暗虧。當年,要是有人這麼提醒我就好了,也許,一切都會改變了吧。」

不知為什麼,听她這麼說,忽然心里為她感到難過,再厲害的女人,也有些往事是不能忘懷的。

時間帶走的只是青春,剩下的滿是回憶。

那天晚上沒有繼續工作,而是直接回的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將身上的衣服扯下來,沒有熱水也沒關系,直接用冷水沖洗身子,盡管是七月,可晚上的水還是很涼,沖洗在身上,牙齒咯咯響。洗完澡,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除了嘴角那處留有傷痕外其它都沒什麼。自己也特意煮了些雞蛋,留作晚上揉揉眼楮。雖然在外人面前沒有表露出什麼,可成哥的那些話,卻深深的進到心里,留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早上醒來時,現自己的眼楮有些腫,忘記了是什麼時候流的淚,也許是夜里吧,或者在夢中。好在工作的地方燈光灰暗,這種程度的話,估計能夠混過去,嘴角的傷口也好多了,遠遠看著就像了個水泡,沒什麼大的痕跡。

今天特意早點看外婆,看到我來了,她非常高興。不過馬上就問我嘴角的傷是怎麼回事,我當然不敢說實話,只說是自己吃東西不小心,體內肝火太盛導致的。她馬上就相信了,沒在繼續問下去。中午給外婆吃了自己包的餃子,她最喜歡吃餃子了,估計在這邊不方便吃到。想到這,心里就又酸酸的,可還是忍住,不讓她看出什麼不對勁。

告別外婆,徑直去了夜總會,他們對于我的到來都感到非常震驚,只有一人除外,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怎麼的,人群中竟然看到她對我微笑,不是那種客套,而是自內心的。

走到更衣室,將衣服換好,走出來時不斷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個女孩子偷偷將我拉到一邊,我記得這張臉,就是第一天上班時在背後說成哥壞話的那個姑娘。

「你怎麼還過來上班啊,不怕又出什麼事啊?」她的聲音中有急切的意思,不似裝出來的關心,听著心里覺得溫暖。

「也擔心,也害怕,可日子總得過下去,這份工作對我很重要。」我很誠實的說著,她听了點點頭,眼楮里露出疼惜的味道。不知怎地,不喜交談的我,竟問了她一句,「姐姐,我怎麼稱呼你。」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跟她搭訕,但很快就微笑著對我說,「叫我喜兒吧。」

「哎,喜兒姐姐,你叫我曉曉吧。」說完,咱倆對視一笑。年輕的時候,總是容易交朋友,因為都拿真心對待彼此,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喜兒姐姐成了我在這家夜總會交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那之後,遇到一些難纏的客人時,她會盡力為我周旋,時間久了,自己也學會如何對付。漸漸的,對于一些刁難的問題不再害怕,而是能夠勇敢面對了。

成哥來的那天正好是一個下著雨的夜,那天電閃雷鳴,因此客人不多。我跟喜兒姐姐還有其他人正在休息室中休息,門打開時,一開始誰也沒有注意,隨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覺得不對勁,往外面一看,原來是他傷愈復出工作了。

听人說起過成哥的病情,其他倒沒什麼事,就是左耳那邊縫了好幾針,線彎彎曲曲像一只蜈蚣。

我跟他對視了一下,隨後都把頭低著,不去看對方。讓他回來工作這件事還是張姐的主意,成哥在這邊也算老人了,因此張姐也賣他幾分面子。

「曉曉,喜兒,出來工作了。」正覺得尷尬之際,正好外面有人叫,走開,快靠近他身邊時,感覺他用眼楮狠狠的盯著我,我不語,趕緊離開。

工作了一個月,順利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錢,加上一些客人給的小費,七七八八的,竟也有好些。留下一部分錢,剩余的小心翼翼的給收拾好,銀行開門時,將錢工整的存好。

第二天上班時,特意來到張姐的辦公室,工作有段時間了,一直沒有去過張姐的辦公室。輕輕叩門,里面傳來一個嗲嗲的聲音,「誰呀?」

「是我曉曉,張姐。」

「哦,進來吧。」她隨即換了中語調,沒有剛才的風情,轉而變得有些漫不經心。

張姐的辦公室比我想象中要簡單許多,同外面的豪華裝修比較起來,實在有些格格不入,但整體風格很素雅,讓人無端生出好感來。此時,她正斜靠在椅子上悠閑的涂著指甲油,房間里滿是香蕉水的味道,刺鼻。

「什麼事啊?」她有些慵懶的問。

我將信封遞上前去,里面裝著一些錢,五百塊,「這是給成哥的營養費,看病的錢我暫時還不上,等我再攢夠一些,就把錢還給你。」說完,遞上信封。

張姐沒有說話,拿眼看看我,繼續涂她的甲油,忽然我覺得有些尷尬,但也沒打算離開。她終于涂完最後一個指甲蓋,對著指甲吹了口氣,才說起話來,「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留下吧,你也算有心了。」

交上信封,心里終于安定了,我以為這下子兩清了,誰知道,事情遠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容易。

日子依舊這麼過下去,到了八月底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漸漸涼爽起來了,尤其是在立秋之後,風有些涼意了。

那天,我如往常一樣,給房間內的客人送果盤,手腳麻利的放好果盤正想出去時,听到有人叫了一聲,「等等。」

本來已經要出去的腳步只好收住,定定的站在那里。當時成哥也在,他馬上麻溜的說,「哎呀李老板,人家只是服務員,不是陪您的小姐,您可別使壞。」

那個李老板听了這話更加起勁,「哪有什麼使壞,只是今天高興,讓她過來陪我喝一杯而已。」說完,不由分說,朝我走過來,一把將我拉過去。一個躲閃不及,被他一下子拉在懷里,他身上一股濃烈的酒氣混著香煙味道嗆得我好一陣惡心。

他拿著一個酒杯,里面盛滿了酒,「來,妹子,將這杯酒干了。」色眯眯的盯著我,同時把酒杯放到我面前。

見我有些不悅,成哥馬上就說,「曉曉,這可是我們縣城里的李老板,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喝了。」那副表情神靈活現,就等著看我笑話。

當時張姐在另一個包房里,沒顧得上,喜兒姐姐也在別的包廂,身邊沒一個指望的上的。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陪著笑臉,將那杯酒干了。

「好好好,小姑娘有點意思,來來來,再陪哥哥干一杯。」听著自己叫自己哥哥,覺得更加惡心。成哥馬上就另倒了一杯滿的酒杯給我,「咕嚕咕嚕」,又是一飲而盡。

「哈哈哈,好啊,好啊,小姑娘是個干脆人,來,再喝一杯。」

那時的自己,早已有些不適,兩杯酒急急忙忙喝下去,臉色漲得通紅,雖然到了這邊偶爾會出現刁蠻的客人陪著喝酒,但從來沒有這麼快的喝過這麼多。我知道再喝下去要不行了,下意識的搖搖頭。誰知他不依不饒,「怎麼,你這是看不起我,是嗎?」

「對啊,曉曉,怎麼可以這麼干,還不趕緊給李老板敬酒。」成哥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其他人都不做聲。

他把酒杯放在我面前,我不敢拒絕,只得伸出手去接,成哥故意沒讓我接上,手一滑,一大杯酒全灑在李老板身上,酒杯在地上出清脆的聲音,整間屋子的人全都不說話,很多雙眼楮齊齊朝我看來。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大巴掌打過來,左臉頓時火辣辣的疼起來,「連李老板的酒杯都敢打翻,我看你是不耐煩了。」是成哥,他故意弄灑了酒杯,還誣賴我。只覺得心里委屈,可什麼話也不敢說,只得惡狠狠的看著他。

誰知,他又打了一巴掌,「怎麼,還蹬我,不服氣是吧,好,今兒個就打到你服氣為止。」說完,上來又是兩巴掌,很快,我就覺得自己的兩只耳朵「嗡嗡」的,說話的人的聲音明顯有些听不到,嘴角不停淌著血,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人上前為我說一句話。

門,忽然開了,一絲光亮照射進來,「給我住手。」是張姐的聲音,她听上去憤怒極了,平時的風情萬種此時全無,見成哥還要動手,她急急走過來,一下子將他推到在地。

模糊中,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那個身影離我越來越近,漸漸的,幾乎能夠看清他了。

是張君濤。

然後,我就昏倒過去了,倒地一霎那,能夠感覺到一雙強壯有力的手將我扶住,不讓我落地。

醒來後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有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在醫院,我知道。睜開眼時,喜兒姐姐正巧陪著我,她見我醒了,高興壞了。我覺得自己的臉被白色的紗布團團包住,想動,但是沒有力氣,只得無奈給她一個笑。接著是很多醫生圍上來,也見到了他,還有張姐。等醫生回去後,他們站在我旁邊,說了幾聲,可我沒怎麼听清。沒多久,一個護士拿來了藥物,服用之後,身體越來越疲勞,便睡了過去。

那幾天,都是喜兒姐姐陪著我,身體上沒什麼不適應,就是耳朵疼的難受,也听不清別人說的話。在床上修養了幾天,耳朵里還是「嗡嗡」的,夜總會的事,直到很久之後才听喜兒姐姐說起,那之前,張君濤什麼話也沒對我說過。如果當時知道這件事後來會成為導火索,那麼,無論如何,我也會攔著,用盡全身的力氣,阻止它的生。

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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