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種 58第十二章 時機

作者 ︰ 綠蠟

姜靜流繞著院子呼吸新鮮空氣,一邊活動身體四肢,路過正門的荊棘牆的時候,果然見那少年帶著滿身的血跡跪在石板上,膝蓋似乎已經不能承受身體的重量,雙手輔助一般撐在地面,文弱的身體搖搖欲墜,隨時有暈倒的可能。請使用訪問本站。可惜這所房子里的住客,除了姜靜流以外均是鐵石心腸之輩,根本無人問他一句,更不要提看上一看了。

日頭漸漸升高,溫度上升,晚春的陽光開始有一點炙熱的感覺。

姜靜流從廚房端了一碗鳩雀給她特別準備的普通糧食的稀粥,站在走廊上慢慢喝,新鮮大米被熬得很好,稠稠的米湯口感十分柔和。姜靜流吞下最後一口粥,隨手將碗從窗口扔到廚房,鳩雀背著身體揚手接下,如同機械一班很快將衛生打理完畢,探頭順著姜靜流的視線看過去,「有什麼好看的?」

「挺好看的。」姜靜流回他一個笑,「我發現你們都特別有意思。」

鳩雀擦干淨手,從窗戶跳出來,「走吧,今天應該去看一看田里的莊稼長成什麼樣了。」

兩人從正門出去,靠近少年的時候,少年的身體俯得更低,幾乎貼近石板。姜靜流目不斜視,從東邊開始,先檢查了瓊枝周圍布置的符完好性,補充了幾個能量耗盡的符,發現種子似乎開始有點變化,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從東邊坡道下去,便是工人房,房子結構方正簡單,房間數量不少,只不過目前空蕩蕩完全沒有人氣。路過的時候,姜靜流側目看了一眼,卻發現兩個小孩在掃院子。

男孩子十歲左右,半大不小正是學做事的時候,使用掃帚也像模像樣。鳩雀招手,兩個小孩丟下手中的掃帚,規規矩矩快步跑了過去,距離三米遠的時候停住了,膝蓋有點想彎下去的意思。

「站著吧,這樣好說話。」姜靜流出聲,「還有兩個呢?」

高個子的男孩顫巍巍道,「在收拾房間。」

工人房分兩棟,每棟三層共計二十個房間,每個房間足足抵得上她上輩子的一套房子,全部打掃干淨,不知要花多長時間,「誰安排的工作呢?」

「是哥哥!」

說話間,從二樓沖下來兩個面貌稍微大些的男孩,神情很謹慎地站在姜靜流面前,規規矩矩的,一看就是已經被教過的。

「你是哥哥?」姜靜流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男孩子,「你們叫什麼名字呢?」

「還名字呢,被家里賣出來的,哪里還有名字?」鳩雀懶洋洋站在門邊,「等著你給起。」

姜靜流一看,幾人相貌果然有相似之處,「是不記得了嗎?」

最大的男孩子道,「從有記憶來,一直在薦人所。」

「被流放到黃泉來,連自己都養不起,哪里還養得起這些小崽子呢?也算是城主好心,每個月給這些未成年的小孩配發了口糧。」鳩雀伸手按在男孩子頭頂,「你怎麼想到安排兄弟們開始工作了?」

「青候夫人讓我們過來好好干活,剛才那位帶我們來的先生說」男孩子黑白分明的眼楮看向姜靜流,「說這里不養吃閑飯的人。」男孩子有點著急了,「我們都很能干的,保證每天把這里打掃得干干淨淨。」

姜靜流逗他道,「還會做什麼呢?」

「洗衣服,做飯,種田,我們都會。」

「這麼能干啊,把他們這些先生的活兒都搶了,他們又去做什麼好呢?」

鳩雀很配合地擺出一張不高興的臉,卻曖昧地在姜靜流耳邊道,「我只好委屈自己在床上等你了。」

姜靜流退開一步,見孩子們的身體瑟縮一下,大眼楮里掛滿了祈求,干淨純粹,實在不忍心。

「好吧,還是先起名字,哪位是哥哥?」

頂頭的男孩子挺身而出,姜靜流見他五官端正,雙眼正氣,面上又有些不服輸的表情,再看看晚春季節四處濃郁的綠色,隨口道,「一年里最好的就是春季,只要有陽光、雨水、土地和辛勤的工作,就能大豐收。所以,你就□元。」視線掃過剩下的三個,「接下來便是春啟、春水和春末。」

春元忙領著三個弟弟深深俯下|身體,表示感謝和臣服,同時大大松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給了名字,那麼,吃飯應該不成問題吧?

姜靜流打發幾個小孩去做自己的事情,繞過工人房往南邊整齊的荊棘牆體走去,農耕道被保護得很好,貼近能量田邊的普通田地土質似乎也有改善,作物生長的狀況明顯好幾個層次。從南邊繞到東邊,實驗室沒什麼好看的,姜靜流略觀察了一下結構,從小路走向田地中央的小池塘,小路兩邊的秧苗和紫草並不存在病蟲害,但其間同樣生長旺盛的野草卻讓姜靜流頭痛。

能量陣的催生並不分對象,野草生長需要的能量較少,所以目前長勢比那些能量作物還要少,現存的除草劑對能量催生出來的作物效果並不好,所以,她需要大量的人手來割草。

「這邊的地保,只對忘川負責?」

「那是忘川的老手下,誰都指使不動的。」

姜靜流唔了一聲,走到池塘邊,蓮藕長得不錯,水下不知被誰放了一些魚苗,游來游去實在悠閑。

游走完全部田地,一上午就差不多消磨完了,姜靜流擦一下額頭的汗,估模著姜昊宇已經醒了,開始往回走。

跪在門口的少年已經暈厥,身體軟噠噠癱倒,身下干涸後發黑的血液形成一圈印記。姜靜流停步,鳩雀皺眉,揚手沖百米外的小溪做了一個抓的動作,一蓬溪水凌空而來,落在少年身上。

連續澆了四五蓬水,少年悠悠醒轉,身體蠕動一下,想要撐起來,卻手腳酸軟,又摔倒下去。

姜靜流遠遠站開,「把人弄到樹蔭下去吧,愛跪多久跪多久,除非他開口說話。」

少年黑發貼在蒼白的臉上,額頭上一條巨大的傷口延伸至眼角,這人對自己挺狠心的,居然撞得那麼用力。

鳩雀單腳蹲地,勾起少年的下巴,嘖嘖兩聲,「看看你眼楮里面的恨,是恨誰呢?」

少年張張嘴想說話,可惜喉嚨干裂了,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只好不斷搖頭。

「青候夫人那個臭婆娘怎麼給你說的?裝可憐,務必留下來,不然就活都不用活了?」

少年露出驚恐的表情,雙眼充滿痛苦,用力撐起身體,不斷沖姜靜流磕頭。

姜靜流皺眉,多大個事呢,搞得這樣,「你好好說話,或許能活一活,如果繼續這樣裝腔作勢,那就自生自滅好了。」

「講什麼道理呢?等他自己想明白吧!」鳩雀起身,少年忙撐起身體撲上來抱住鳩雀大腿,可惜還未貼近,便被鳩雀一腳踢開,不耐煩道,「最煩別人隨便踫我!」

少年艱難翻身爬起,終于清好嗓子,「求尊者救我,沒把夫人的差事辦好,夫人唯恐尊者不高興,說如果我不能讓尊者原諒,便不用回去。小人身無恆產,手無縛雞之力,流落在外只有死路一條,斗膽以死脅迫尊者,只求尊者大量原諒願以余生之力供尊者差遣。」

「你怕夫人的威脅,卻不怕我現在就讓你去死,有意思。」姜靜流轉身,「繼續跪著吧,下面的話我也不想听了。」

少年似心如死灰,又癱倒在水跡中,鳩雀再不看他一眼,跟上姜靜流。

午間的陽光越來越盛,姜靜流抱著姜昊宇坐在廳堂上看符,姚啟泰坐在一邊臨摹,間或向姜靜流請教,白玫居然在廳中央擺了一張琴案,穿了寬大的長袍,危襟正坐,緩緩勾著清幽的調子。

姜靜流注意到門口的少年身體已經沒了任何動靜,失血和饑餓讓他的體力流失很快,再下去便要月兌水而死了,她沖姚啟泰點點頭,兩人走出去。姚啟泰嘆一下少年的鼻息,微弱無力,一把拎起他被血和水染得狼狽的衣服,拖著走向小溪。姚啟泰將他丟到溪水中,血跡一圈圈蕩開,她又抽出一把長劍,唰唰兩下割開他的衣服,露出蒼白而傷痕累累的身體。粗魯地將少年沖刷干淨,姚啟泰完全不顧他赤|果的身體,將人撈上岸,在兩處大穴處深深掐了幾下,留下深深的血痕。

少年睫毛微動,姚啟泰丟出一套衣服,「自己起來把衣服換了。」

少年身體抖抖索索,起身,無意間亮出更多的傷痕,大概被兩個女人注視有些緊張,衣服穿了好幾次才穿好。

姜靜流又掏出裝迷蹤陣陣圖和野荊棘種子的盒子,放在少年身前,姚啟泰也從空間抓出一個檀木盒子,盒內放置了四枚三級紅果的果實,「你現在回去,我保證她不會讓你死。」

少年長長的睫毛迷惘地抖了一下,眼楮抬起,形成一個向上勾起的弧度,從某些角度看,這個少年的美貌在姜靜流所見的男人中,極靠前。

「這里有四枚三級紅果的果實,你如果實在怕死,拿了逃走,也可以過一段逍遙的日子。」姜靜流笑,「快走吧!」

少年恭恭敬敬沖姜靜流和姚啟泰各磕了一個頭,抱起兩個盒子,蹣跚地向遠處的東羅城走去。

「他不蠢,逃走了就真死了。拿東西送回去,青候夫人該被你氣死了。」姚啟泰冷冰冰陳述,「你這樣打發她。」

姜靜流看少年的背影轉下山坡,「她會高興的。」

姜靜流是沒看到青候夫人當面的反應,但一個下午過去了,流川還是沒回來,這讓她稍微有點著急。傍晚時分,忘川終于結束了一個人在房間孵蛋的行為,走出來活動身體,左右沒見流川,又想起已經消失了一個周的餓狼,找到白玫道,「餓狼還沒回來?」

白玫修著尖利的指甲,細心地往上染調制得艷紅的指甲油,「姜女報酬給得大方極了,足夠他繼續在東羅廝混一個周。」

「她呢?」

「啊,兩個人把那四個小孩領過來,起了名字,還錄入了終端機,說是姜家第一批侍者,給他們發了制服,還允許他們在衣領上用徽記了。」

忘川露出淺淺的笑容,「還是不傻的嘛!」

白玫吹一下指甲,拿開仔細看,滿意地點頭,口中卻鄙夷道,「心慈手軟倒是真的,居然讓那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欺上門來,你確定咱們的未來腰桿能挺得直。」

忘川笑眯眯,「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白玫正準備回一句,天空傳來著急的飛行器聲音,忘川馬上收起笑臉,「流川又在胡亂操作了,聲音明顯不對,引擎的能量輸入太大了,浪費,真是浪費。」說完匆忙走到廣場上,很快飛行器落了下來,流川跌跌撞撞滾下來,見了忘川馬上撲過去,大叫道,「老師,老師,有大事發生!」

白玫慢吞吞收拾好指甲油,起身道,「臉上還有女人的口紅呢,怎麼?今天破處去了?」

忘川抹一把流川臉上緋紅的唇印,流川白皙的臉皮馬上漲紅了,「這個不重要,老師,餓狼真是太神勇了!」

忘川習慣性皺眉,「他又干什麼蠢事了?」

流川手舞足蹈,「他把女館都給砸了,還抓了幾個女人說要帶回來。」

白玫笑得眼楮都眯起來,「居然這麼有志氣,人呢?」

流川遺憾道,「半路上被追散了,幸好我跑得快!」

白玫單手勾住流川的肩膀,將他拉到一邊,「怎麼樣?學會了沒有?」

流川抹一下嘴巴,偷瞄一眼老師,好像沒有生氣的跡象,道,「原來和女人睡覺是那樣一回事啊」

白玫笑眯眯,「所以,做那樣的事,果然是要和姜女一起比較好,是不是?」

流川想一想姚啟泰冷冰冰的臉和瘦巴巴的身體,再想一想餓狼帶他去看的女人的身體,最後不禁印出姜靜流柔軟白皙的手掌,全身著火一般燒透了,兩館鼻血唰唰流出。

忘川看一眼兩人,「蠢貨!」

流川忙仰頭,「老師,女館的掌事說了啊,咱們一天不交人出去,餓狼一天回不來。」

忘川想了一想,視線調到不遠處對著瓊枝種子研究符的兩個女人,笑了,這是多麼好的時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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