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眼神在夏小魚和楚滿哥臉上轉了一圈,眯起了雙眸笑容怪怪地看著夏小魚︰「那你要多少才夠?」
「你看,驢死了,驢錢當然要賠啦,除了驢錢其他要賠的還多著呢。比如,我摔下車,又掉進河里,還受了傷……」
「剛才已經看過了,那只是些皮外傷而已。」少年冷冷地駁斥,目光帶著對「踫瓷者」的極度鄙視。
「那只是外傷,可是我有沒有內傷,你能看得出來嗎?要是我有個什麼腦震蕩,胃出血,腎衰竭什麼的,你現在看得出來嗎?」夏小魚完全不理會他的輕蔑表情,理直氣壯,說得振振有詞。
腦震蕩,胃出血,腎衰竭……這都是什麼聞所未聞的疑難雜癥?聰明睿智的少年听得一頭霧水。
楚滿哥卻習慣了夏小魚偶爾的抽象性語言,所以他的反應只是微微抽了抽嘴角。
「若是十天半個月之後,我內傷發作,你又跑掉了,到時候,我們還能去找誰啊?自然你要先賠償這筆診費才是合理的。」
「還有,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掉進水里,我不掉進水里,滿哥哥也不用跳下水來救人,所以這一筆人力費用當然也得要計的吧?我滿哥哥可不是一般的人,這人力費當然要比別人要高得多的多的多的多。」
多的多的多的多……
楚滿哥有些無語地看著滔滔不絕的夏小魚,小妹,你訛人的意圖也表現的太明顯了吧……
似乎在她目中無人的眼中,這個叫楚滿哥的少年的待遇與眾不同,褐衣少年忍不住看了夏小魚邊上站得直直的楚滿哥一眼,心里莫名的有些被人低看的不快,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還有我們的衣服都濕了,回去得換得洗得曬,那也是一筆多支出的人力費用啊,若是衣服破了不能穿了,還得花錢再置辦新衣服。對了,還有人員的誤工費、驢車的折舊費、攤銷費……」
「哦,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我們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精神受了多大損失啊,這樣的損失更加不可估量……」夏小魚扳著指頭嚴謹一筆一筆算計,心中歡喜不已,天上掉下來的「大肥肉」,不多咬幾口有悖天理啊,她卻沒想過「官字兩張口」,若是這少年真的不講道理,別說「吃肉」,說不定連自己也被人吃了。
少年從未听過摔下河去可以算出這樣的一筆帳,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哭笑不得。
精神損失?
這詞還真夠新鮮的……
可是她的話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卻有似乎又都有些道理。
少年原本怒氣滿胸,卻被她這一番算帳,算得那氣慢慢消下去,他看著眼前那張稚氣清秀的臉,張張合合的柔女敕紅唇,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刁鑽的丫頭的模樣仔細看倒有幾分有趣起來。
楚滿哥听得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輕咳了一聲,夏小魚轉過眼看他,就見他眼神落在自己的左手上,那只手里正緊抓著的那件玄色披風的滾繡金邊的襟口。
夏小魚低頭看了一看,想了想,又抬頭看看面前的褐衣少年,突然明白了楚滿哥的意思,這件披風是面前這少年的東西!
他月兌下披風給自己遮蔽身體,自己卻在這里不懷好意地向他滿天要價……這樣,會不會有點「狼心狗肺」的感覺?
她稍稍有些小尷尬。
可是望望面前的少年和他身後的一群人,她那點小內疚立刻又理所當然般地煙消雲散,這少年出門陣仗這麼大,那肯定是有錢人啊,自己這也算是……「殺富濟貧」吧?
所以,夏小魚腰板又直了起來,擺出一副「我很講理」的樣子。
「這披風是你的吧,這樣吧,嗯……這披風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已經很舊了,我們吃點虧,收下了。就算是十兩吧,費用從你的賠償費里扣除……」
楚滿哥垂下了眼簾,只要看看那件披風的成色質地,就知道絕對不便宜貨,十兩銀子,大概還不夠零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