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太虛劍意 第39章 武當八子

作者 ︰ 蓮子書

宋末明初,有一張姓少年游歷各地,忽一日,于兩峰之間悟道,改名三豐,自立門戶,開創武當一派。

自此,江湖中又多出一大派來。

早年張三豐門下有七名弟子,最年長的宋遠橋已近中年,俞蓮舟、俞岱岩江湖中人稱俞二、俞三,張松溪行四,張翠山行五,殷梨亭、莫聲谷均未弱冠,只是少年。到張翠山入門之時,張三豐已過花甲之年,故而張翠山雖行五,卻是張三豐手把手教導的最後一名弟子,至殷梨亭、莫聲谷入門,兩人都是由宋遠橋、俞蓮舟代師授課了。

武當門下七名二代弟子情同兄弟,並肩行走江湖之時,多行俠義之事,又本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慈悲心給人一條生路,從不趕盡殺絕,漸漸的,七人闖出了聲名,江湖中將七人合稱武當七俠。

莫聲谷入門後,張三豐本已閉門不再收徒,然而他八十五歲上冬至大雪時在山門處撿到一個女嬰,竟破例再收一徒,以當時風景賜名雪竹。

武當山上從未有過女弟子,眾人皆驚。

張翠山詢問師父為何收徒,張三豐捻須不語,片刻後,反是精于相面的宋遠橋開口解釋,此子天生道骨,眾皆嘩然。

待那女嬰逐漸長大,武當山上眾人越發覺得她不同尋常,這才逐漸信服昔日宋遠橋之言。女嬰不哭不鬧,經常用那雙與成人相比格外烏黑清澈的雙眸凝視著窗外日月、地上花鳥,若有人去逗弄她,她從不配合,只用那雙眼楮靜靜地看著對方,直到對方沒法把那些掐臉、模頭一類的動作繼續下去,等一群少年、中年都熄了逗這孩子說話的心思,他們才愕然發現,她竟從不開口。眾人一度以為她天生失語,思及這般孩童竟天生不能言何其可悲,故而在她面前也甚少提及聾啞盲等字詞,不欲她知此乃天殘。

女童三歲時,忽有一日,張三豐抱著她在樹下看了半日落花,問道︰「雪竹,汝觀何物?」

當時武當七子有四人游歷江湖,張翠山、殷梨亭與莫聲谷三人因尚未弱冠而在山門內修行,也是因此,三人與雪竹相處的時間最長,感情亦較深厚,尤其以殷梨亭最為寵著雪竹。三人聞言,不由得一驚,還道師父糊涂了,殷梨亭更是急得紅了臉,差點就想要跑出去。

因雪竹幾年不語,七名師兄對她既愛且憐,不欲她知曉不能說話是天生殘疾,所以從來都不對她用那些需要對答的言語,最多只用些以點頭搖頭就能回復的問話。眼下張三豐這一問,顯然是無法以點頭搖頭來回答,也就等于逼迫雪竹去面對不能說話的窘境,怎不令三人驚愕。

誰知幾年不語的雪竹竟在片刻之後開了口,以清朗稚女敕的嗓音如念誦般回道。

「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張三豐笑而撫須,點頭道,「大善

張三豐雖作道人打扮,他門下七名弟子卻是俗家弟子,並未修道,各人雖修讀道家經卷,但到底是否讀進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七人之中,以張翠山悟性最佳,張三豐因此偏愛于他,對他悉心教導,因而听到這番對話,張翠山若有所悟,殷梨亭和莫聲谷兩人面面相覷。

殷梨亭低聲問︰「五哥,這句話……是《道德經》上的吧?誰念《道德經》給小師妹听了?」

殷梨亭這句問話卻不是無的放矢。因雪竹幾年不語,七名師兄從不對她用那些需要對答的言語,又怕她一人在山上孤獨寂寞,因此才有了念書給她听的舉動。起初這麼做的是素來心細的張松溪,後來幾位師兄弟自然很快也學了去,每每有閑暇就帶著《三字經》、《論語》、《孟子》這些去念。因雪竹年幼,幾人原本也沒有要以此開蒙的意思,只注意著不拿些亂七八糟的書去,也沒有關注過彼此都念的什麼。

張翠山搖頭道︰「我帶去的是《三字經》

莫聲谷雖比殷梨亭年幼幾歲,卻少年老成,此刻看起來竟似和殷梨亭差不多年歲一般。

少年利落地搖頭,「不是我

殷梨亭愣愣地盯著樹下的女童,似是不相信自己的小師妹剛才出了聲。

張翠山思索片刻後忽道︰「或許……是師父念給小師妹的吧

殷梨亭、莫聲谷兩人一听,皆覺有理,遂不再追問。

三人實不知此刻張三豐心中亦是驚喜交加,有驚,更有喜。三年之前他心有所感,出山門外,果然于雪中岩上撿到一名嬰兒,根骨清奇,可說是天生道骨。他一見那女嬰,便覺與己有緣,是以破例收徒。三年來,他雖不是親力親為,卻也常掛念著這個孩子。雪竹幾年不語,張三豐並不著急,在他看來,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相,天予奇才,那麼奪其言語也非不可理解之事。張三豐見七名弟子愛護幼徒,心中很是歡喜,有時他也會抱起雪竹到屋外任她靜觀花木星月,也會將道家典籍拿來一一讀給她听。雪竹雖不言語,張三豐卻能感覺到,當她聆听那些經典之時,確有所悟,而非茫然無知。

今日樹下觀花許久,張三豐感覺到懷中女童周身氣息隱隱有所改變,以內力一試,不禁愕然。

這孩子竟已然經脈貫通,真氣游走全身,內力小有所成,其中精純不下旁人,而猶似太極一般回旋往復的氣勁更是令人驚嘆。

張三豐于三十歲上入道門,修道五十年余,悟得太極深意不過近年,而他這名弟子不過三歲卻已觸到了太極之意。

天生道骨,天賦奇才。

是以,張三豐有那一問。

得到答案後,張三豐怎能不開懷大笑。

大善,自然大善。

有人生而知之,有人生而修道。

他的關門弟子三歲入道,他的道統有了傳人。

在那之後,武當山上很是喜氣洋洋了一段時間,所有人都為雪竹能說話開心得不行,結果等殷梨亭、莫聲谷興沖沖地去找小師妹說話時,對方又閉口不言了,聞訊趕回山上的俞二、俞三也在雪竹那張平靜淡漠的表情面前敗退,最後還是張松溪有辦法,拿著一本《道德經》回來,與小師妹坐而論道。

自然,「坐而論道」一語最初不過是玩笑,可是在張松溪和雪竹一問一答間,師兄弟幾人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

坐而論道,竟不是一句笑語,張松溪是認真地在和自己年僅三歲的小師妹在探討。

隨著時間推移,一人問出,另一人思索回答的時間逐漸延長,到後來竟是張松溪先陷入長思。

師兄弟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片刻之後,雪竹忽然輕聲笑了起來,道︰「四師兄好意,我銘感五內,四師兄本非專研道經,不必勉強,今日我也累了,我們改日再論如何?」

那般悠閑自在的風度氣質,若是不看著她,忽略那般稚女敕的聲音,恐怕無人會認為眼前的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

張松溪迅速回神,愣了一愣後,突然伸手抱起雪竹,而後將她高高拋起。

雪竹不料有此突變,驚訝之下忍不住「咦」了一聲,短短的手腳在空中揮動幾下卻全無作用,直到方才都還冷靜從容的稚女敕面龐這才顯露出和年齡相符的純真稚拙。

非但雪竹驚呼出聲,其他幾位師兄弟也給嚇得不輕,年長的幾位雖然心知張四是在和小師妹玩鬧,卻也反射性地出了手,最後俞蓮舟輕功更勝一籌,穩穩地接住了雪竹,安撫性地拍著她的背,略帶嗔怒地瞥了張松溪一眼。

張松溪不禁笑道︰「咱們兄弟七人,難不成真能讓小師妹摔了?我只是想看看我們小師妹是不是哪方神仙返老還童,卻原來還是個小鬼啊

俞蓮舟還未開口,宋遠橋出了聲。

「師妹年幼,縱是玩鬧也要當心

大師兄開口,張松溪自然乖乖閉嘴,做出知錯的模樣,但他余光一瞥二師兄懷中的女童,險些當場笑出來。

先前甚至都要被他錯認成返老還童的女童窩在二師兄懷里,一臉郁卒,小小的手推著二師兄的手卻掙不開,努力了幾次都失敗之後,更是扁了扁嘴,嘴角往下一撇。

這根本就是個孩子嘛!

殷梨亭這才走過來低聲說︰「四哥,你別嚇唬小師妹,你看她都要哭了

莫聲谷沒開口,但臉上也是類似的意思。

張松溪看看雪竹,直覺她根本不是想哭,而是不想被人那麼抱著,遂開口道︰「二哥,放小師妹下來吧,她似乎不習慣被這麼抱著

俞蓮舟低頭看了看雪竹,雪竹抬頭,那雙烏黑的大眼楮竟然已經濕了,隨後她趴到俞蓮舟肩上低聲嗚咽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哭聲卻極為壓抑,看著好生可憐。

俞蓮舟立刻怒目瞪著張松溪,道︰「還不道歉!」

張松溪也沒料到雪竹竟然當真哭了起來,一時間慌了手腳,不由得想起以前他這樣和六師弟、七師弟玩兩人明明都很開心,為何小師妹竟會哭?

莫非是男女有別,她不喜歡這樣?

張松溪本無惡意,眼見如此情形,立刻誠心誠意地柔聲道歉。

雪竹趴在俞蓮舟肩上只嗚咽著不吭聲,宋遠橋、俞岱岩相繼開口說了張松溪幾句,張翠山、殷梨亭、莫聲谷礙于長幼輩分不便開口,只能以眼神表明自己的心情。

俞蓮舟抱著雪竹往外走,說是帶她出去看看花鳥,或許她會好些,幾人都覺得有理,相繼跟出門。

張松溪有意無意地被推到了最後,他無奈地笑笑,舉步跟上,忽看到伏在二師兄肩頭的女童抬頭對著自己挑眉笑了笑,臉上干淨的很,哪里有淚水的痕跡。一時間,張松溪竟有些哭笑不得。

枉他自負才智,居然被一個三歲的女童戲弄了一把,偏偏他還理虧在先,什麼都說不得。她若是一直騙過去也就罷了,偏還讓他知道她只是做戲,這般孩子氣的舉動,他先前怎會錯以為她是何方高人返老還童,分明只是個聰慧過人的孩子罷了!

張松溪自然不知他這一念之變,就從九分正確到了三分正確。雪竹的確不是返老還童,但也並非只是聰慧過人的孩子,以這一生而言,她或許的確算得上「生而知之」——因她還清晰地記得自己曾名瑤光,拜師華山純陽,曾歷經安史之亂,曾見咸陽宮闕,曾與人在月圓之夜一劍相決。

瑤光以為自己已死了,雖有遺憾,卻不後悔,在死生一線之間,她確有所悟,縱然這領悟來得太遲,也好過一生蒙昧不知。

瑤光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竟會以嬰兒之姿再一次醒來。她花了整整一月才接受這般現實,隨後為了抓住那一絲生死之間的明悟沉入思索,這一長思就過去了三年,倘若這一次她不是身在武當,而她如今的「師父」不是道家高人、武林泰斗,恐怕她這一次就等不到平安長大了。

三年已過,瑤光受武當照顧良多,又怎可能以這般幼童之姿月兌離武當?

罷了……

她已不再是昔日的她,拜入武當又如何,如今她的師父師兄待她如此,恩重情深,尚未圖報,怎能割舍?

作者有話要說︰原著里,武當確實是不收女弟子的,不過這個是同人嗎,所以就開個後門讓瑤光進去了。有關育嬰的種種困難,大家不要深究了,反正孩子養大了(……)。

姬友說,如果是為了武當背景,也可以設定瑤光這次是武當七俠里某一位的親人,然後帶上山被張三豐教導長大,我翻了翻原著,除了宋遠橋明確有妻有子,張翠山嗎大悲劇大家都知道,殷梨亭有個未婚妻又沒了,其他幾個好像沒提過親人之類,我又不想讓瑤光和那宋青書成姐弟,索性金手指開大一點變成金大腿,直接是張三豐的關門弟子好了……

為什麼我非要扒著武當不放呢?

一︰武當算是道門的。

二︰張三豐九十壽誕和百歲壽誕各出一件慘事,實在令人唏噓……

寫同人的意義何在?

彌補遺憾,改變悲劇,又或者單純只是喜歡某個角色,因為這樣的愛與遺憾我才會動筆,所以我的同人絕不會跟著原著劇情走,看著悲劇發生來一句「這是命」,擦,原著都這模樣了同人還這樣,我是腦子有坑啊!只要在合理範圍內,能改的,我就要去改,要改得理、改得大膽。

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寫原創角色的理由。

我認為,在原著的世界中,每個角色的性格早已確定,性格決定命運,可以說,即使把事情重演幾遍,很可能最終也還是原著的那種發展,想要打破這個局面,需要的是外力,不管是穿越還是重生,都屬于這樣的外力,它帶來的是原著所沒有的、于外部的干涉。瑤光並不知道劇情,也不存在什麼為了改變而改變,她只是存在著,從她身邊開始影響,就像往水里丟了個石子,最終漣漪能擴散到哪里,那顆石子自己也不知道。我要的就是這一點變數,不需要她刻意去做什麼,而是順著這一點變數,給那個世界一種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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