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會怎麼有空在這？她不再自殺了？」于雅倩嘲諷地勾挑著粉唇。
「人在最傷心難過時免不了找些依靠，等過了那段傷心期，心態自然會放開。雪莉精神好多了，也想通了。」他邊說邊揉著她摔傷的膝蓋骨，「有沒有涂藥？」得不到回應，他抬眸，看到她走神的樣子，當下皺眉，按她膝蓋的力度也加大。「于雅倩？」
「啊？」她茫然地看看他。
「問你有沒有涂藥，笨蛋，想什麼呢？」他不悅地彈了一下她的眉心。
「痛！」她模著眉心，瞪著他。想起桂美將他跟羅冀作對比的話，突然覺得她自虐傾向很嚴重。
「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他微微蹙眉睨著她。
「涂過藥了。剛剛在想，被抽去的血要干什麼用？你抽血了嗎？看樣也不像是體驗，你知道學校在搞什麼嗎？」她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的俊臉。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他指了指手臂處的小針孔，「既然是全校性，我能避免嗎？但這事顯然不是屈萬松的安排，我看他臉都黑了。教育局那邊來了人，對他施加壓力。無意中听到幾個醫生聊天，這血好像是拿去驗我們是否有吸毒。」
「不會吧？我又沒有吸毒，干嘛抽我血？多冤啊！那些學生在忘情吧嗑搖頭丸的事被撒布出去了？」于雅倩不爽地戳戳他的臂膀，「這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聳肩。「不是。」忽而眼光一亮，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我想我知道是誰干的好事。」他站起來，指著遠處花圃中帽著草帽澆水的身影。「這老頭終于現身了。」
于雅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嘴一勾，輕笑。「害我無端失血，找他算賬去。」
「不是說算賬算多了人會變糊涂嗎？」他笑著揶揄，手已經扣在她腰上，帶著她朝花圃中的身影走去。♀
久未露面的前任校長緩慢地轉過身。精光閃爍的眼楮在親密摟抱的兩個學生間來回轉動，皺眉。「趁著年輕談個戀愛無可厚非，但在學校這樣招搖，似有不妥。」
謝習倫不在意地聳聳肩，看著他。「校長，如此大動干戈，你不解釋一下？」
校長慈愛地笑笑。「趁著還能挽救的時候，將吸毒的學生全部送到戒毒中心。」
「那些記者也是你請來的吧？你確定要讓這事暴光？不怕學校的聲譽一落千丈？」謝習倫蹙眉，不明白對學校聲譽向來重視的老頭怎麼做出這種影響學校名聲的事？
「倫，你知道這學校有多少學生吸毒嗎？」校長略感悲痛地搖搖頭。「不少于一百人。這是什麼概念？如果不暴光。這事會被壓下去。那股歪風會瘋狂蔓延，只有借助媒體，借助社會各界的力量，讓陰暗面無所遁形。一次性將隱藏的大毒瘤抓出來。如果不能給學生營造一個純淨的學習環境，還談什麼學校聲譽？」
謝習倫和于雅倩對看一眼，保持沉默。
校長摘下草帽，扇著風，眺望著遠方。「名校即將成為聲名狼藉的學校。我愧對你們啊。」
「呃……那個，我覺得爛一點的學校挺適合我。」于雅倩用一派輕松的口吻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順帶安慰一下失意的校長，卻招來某人一記白眼。「好吧，名校適合你。」
謝習倫淡淡地抿著俊逸的唇。沉默了幾秒。「名不名校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問題是，校長，你什麼時候讓屈萬松那家伙滾蛋？」
「讓我這個花匠去趕走一個後台過硬的校長？」校長又恢復了慈祥的面容，之前的悲痛失意已不復見。♀
「可以的話，我不介意你連校董會一起端了。」謝習倫微笑。
校長但笑不語。靜靜地看著謝習倫和于雅倩，良久之後轉身專心致志地澆花，在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冒出一句︰「學生們都說，香兒的男朋友被搶，原來是真的。于同學，很有前途呵！」
「……」于雅倩身體微僵，用手狠狠掐住謝習倫的腰，才忍住跟校長吵架的沖動。
人家說搶就搶唄，她還搶不起嗎？
……………………………………
正午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灑在橢圓形的辦公桌上，學生會眾成員都沉著臉，嚴肅地看著坐在椅子上戰戰兢兢的王敬祖。
「開始我們真的就只是在那喝喝啤酒，唱唱k，沒想過要沾那種東西。後來有人把那東西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一時覺得新鮮，也覺得好奇……」王敬祖的聲音有些顫抖，一雙眼楮緊張不安地掃視著辦公室里的人，「那個秦杰偶爾也會跟我們聊上幾句，我也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秦總，是忘情吧的負責人，其他一概不知。」
「吃了搖頭丸、k粉之類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很hight？欲仙欲死？」麥將黝黑的臉掠過好奇的神彩。
「……」數道寒冷冰光聚集在麥將的臉上。
「一時好奇！一時好奇！」麥將訕笑幾聲，頓了幾秒，「說真的，我也想體驗一番！」
「這麼好奇那就去試一下。」謝習倫黑眸緊縮，冷冷地瞅著他，「戒毒中心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要不，我們大伙一起試試？」麥將笑著提議。
招金寶一巴掌向他的後腦勺拍過去，朝著他憨笑。「听說吸毒的人會下地獄。我喜歡上天堂。」
「都正經點！」謝習倫拍拍桌面，不悅地皺著眉，凌厲的目光再次落在王敬祖身上。「忘情吧的消費不低吧？你們一群學生成天在那晃，哪來那麼多錢？」
「有人請，我們不用出錢。」王敬祖低垂著頭，眼楮盯著自己的手。
「誰請？」
「我不知道。」王敬祖求助似地看向臉色難看的廖思琦，「班長，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種東西我也只是踫過三四次。」
廖思琦抿著唇，嚴肅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沒有開口說話，學生會辦公室內一度陷入沉寂。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出去了。」王敬祖忐忑不安地站起來，幾乎是沖出辦公室，那惶然的神色就仿佛後面有鬼追著他一般。
………………………………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古小慧，你夜不歸宿的那天晚上，你和怪胎有沒有發生什麼？」
于雅倩和古小慧僅隔著一張課桌對望。
古小慧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漂亮的秀臉一點一點染紅。
于雅倩睜大眼楮，怔了好一會，卷曲的長睫毛輕輕一眨，邪氣從水潤澄清的黑眸溢出。「真的發生什麼了？」
古小慧從桌面拿起一本書橫在兩人的視線之間。「小于，我記得你是來讓我給你補課的。」
「補課之前先聊聊天嘛。」于雅倩一手將書本摁下，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古小慧捋了捋耳邊的頭發，低垂著眼簾，避開她透視鏡般的目光。「你別胡思亂想，我跟他之間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可你的表情寫著你和他什麼事情都發生了。」于雅倩的語氣略略失望，眼里的光芒也淡了些，「小慧，你將我最後一點幻想給砸碎了。我該說你沒用還是說怪胎沒用？」
古小慧皺眉。「你很想我們發生些什麼？」
「嗯哼。譬如你懷了怪胎的孩子。」于雅倩嘴邊揚起一個帶著邪氣的甜美笑弧。
古小慧噎住，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小于，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
「如果你們有了孩子，跟怪胎坦白就多了個籌碼，他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他那麼喜歡小孩子，一定會不計前嫌……」
「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才高一？你不會不知道現在有一個比較流行的詞叫‘墮胎’？」古小慧連忙打斷她。她的確害怕跟耗子坦白，他對她越是溫柔，她就越害怕面對那一時刻，害怕失去他，害怕跟他從此陌路……
「小慧，你千萬不要去墮胎。」
「……」
「我是說以後。」于雅倩在古小慧的臉徹底黑掉之前笑著補充，主動翻起桌面的書。「我們開始補課吧。」
陣陣清涼的風拂過，揚起兩人的秀發在空中飛舞，時間一分一秒地滑過。
隔天，學校教學樓的扶欄邊站滿了學生，看著一輛輛戒毒中心的車開出學校，大多數人的嘴都成了o形，一臉震驚。
博惜高中，再一次被推上輿論尖端。
而前任校長卻像沒事發生一般休閑地修剪著校園里的小灌木。
「誒，老頭，不，校長，你老人家這是鬧哪般啊？」張偉皓站著他身旁，看著他手里的剪刀忽上忽下干脆利落地把超過高度的冒尖的枝芽 嚓掉。「大半個學期不見人，一露面就整出這麼大的事。校長，你是存心的吧？」他笑嘻嘻地瞄著校長的臉，看他的反應，「我們幾乎天天呆在學校里，都不知道這麼多學生吸毒，倒是你，沒在學校出現過卻對學校的情況了如指掌。看樣，你這段時間過得挺忙的。」
校長心平氣和地修剪著樹枝，偶爾回他一個慈愛的目光。
「小皓，你將來的志願是當警察嗎？」
「嗯，暫時是這樣想的。」
「你不會想著有一天掃蕩赤閻幫吧？」
「說不定哦。」張偉皓聳聳肩，陽光的笑容一點點斂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