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陳輝，依舊在火車站的北門坐著，下的編織袋都坐成了一個大坑，也還沒看到狗子的身影。
這小子以前任何事情都不遲到的，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
隱約中，陳輝有些擔心，會不會狗子遇到了什麼事情，不然按他的x ng格，是不可能遲到的。
「這個畫的不好。柳言這個才好看呢！」
「嘿嘿，哪能和她比呀，她可是我們美院的高材生。」
不遠處，幾個拿著畫板的姑娘，正對著陳輝在寫寫畫畫，嘴里不時還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麼。
「你們……」陳輝還沒見過美術學院的學生寫生，更加沒有當過模特，發現前面這幾個姑娘正畫著自己，不免覺得有些尷尬，剛要起身就被當中的一個姑娘給叫住了。
「別動，別動。馬上就好了。」
「好吧。」陳輝點了點頭，又只能無奈的坐了下來。
邊上的兩三個姑娘已經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素描筆，正專心的盯著中間那個長頭發的白皙女生的寫生板。
「那個編織袋處理得好好。」一個短頭發的姑娘感嘆了一句︰「光與影，明與暗好突出。」
听到議論，陳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底下的編織袋，心里呵呵一笑，這玩意響水鎮三塊錢一個，想不到到了申城倒是寶貝了。
姑娘們都叫他別動，他也樂得幫這個忙，老老實實的蹲著，一本正經的反觀起畫畫的那姑娘來了。
長頭發，翹鼻子，長睫毛，這姑娘要是放響水鎮，怕和李清清也不相上下了吧，陳輝心里感嘆了一句，不過這打扮可就時髦多了，一件草綠s 的碎花襯衣，再加一條微微泛白的牛仔褲就跟陳輝在雜志上見過的那些模特一樣。
不過姑娘的臉s 似乎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炎熱，還是因為畫畫太累，白皙的臉上布滿了汗珠，那樣子不像在畫畫，倒是像在種莊稼。
「好了！」姑娘淺淺一笑，把寫生板上的紙抽了出來，一下就被邊上的幾個女同學奪了過去細細品味起來。
「謝謝你。」畫完，姑娘專門走了過來，微微沖陳輝點頭道謝。
「不用。舉手之勞。」陳輝也沖她笑了笑，不過心里有些不解，剛才姑娘起身的時候仿佛費了很大的力氣一般，現在連嘴唇都已經白了。
「陽氣太虛了。」
姑娘走近一說話，陳輝斷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這姑娘不是畫畫累的，是陽氣太虛了。
所謂人掙一口氣，佛掙一炷香。
人爭的這口氣，也就是所謂的陽氣，就像平r 里看到運動員，或者當兵的，大家都會夸贊一句，這人很有陽剛之氣。而病人或者久不運動的，體內的y n陽二氣就會失調，這個姑娘就是屬于典型的y n虛，她臉上的鼻梁上部，已經呈現了烏暗之s 。
這在面相上叫疾厄宮，是掌管健康的。
陳輝剛想提醒一句，忽然想起火車上那個罵自己神經病的老頭，心里猶豫了一下，他實在不想一天被人罵兩次神經病。
「柳言，畫的可真好，難怪老師那麼喜歡你。」
「嘿，當然。」短頭發的那姑娘也一副為閨蜜高興的樣子︰「我們家柳言是誰，美院第一校花。」
「算了，看這姑娘打扮，家里條件也不差，生病了肯定知道。」想了想，陳輝還是沒有開口，看著眼前的姑娘們嘰嘰呱呱，心里有些焦急，火車站的那口大鐘顯示現在已經到了五點半了，狗子還沒見到影子呢。
「這個送給你。」看自己同學欣賞完，姑娘拿著那張畫，走到了陳輝跟前︰「希望你不介意我剛才……」
「 ……」
話音還沒落，姑娘忽然雙眼一閉，身體像面團一樣的栽倒在地。
「哎！柳言！」
「柳言！你怎麼啦！」
邊上同學嚇得花容失s ，手足無措的圍住了那姑娘。
陳輝顧不得多想，連編織袋也沒顧上提，背上雙肩包跑了過來，嘴里喊了一聲，「讓開！」一把抱住了姑娘問邊上的女同學道︰「最近的醫院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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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市第二人民醫院。
陳輝已經在這里呆了好幾個小時，邊上的那個短頭發姑娘去催了幾次醫生，遲遲也不見一個人過來。
到晚上七點多，終于進來了一個白大褂，後面還跟著一個護士。
「量了體溫麼？」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醫生一臉的不耐煩，模了模柳言的額頭，問邊上值班的護士道。
「量了。」護士點了點頭，︰「三十七度八。」
「哦。」白大褂扭頭看了一眼短頭發的姑娘和陳輝︰「你們誰是家屬，去交一下費。」
「啊？」短頭發姑娘一愣，忙問道︰「我是她同學，她不要緊吧？」
「普通的熱感冒加發燒。」醫生默然的說完，強調了一句︰「繳費大廳在一樓。」
「我……我……」短頭發姑娘一臉的尷尬，她是出來寫生的，身上也沒帶錢啊，和她一起來的另外兩個姑娘要是在，倒是可以湊一湊，但是她們跑回學校搬救兵去了。
「我有。」邊上坐著的陳輝站了起來，沖短頭發的姑娘笑了笑︰「我先墊著吧，等她家里人來了，再還給我就好了。」
「謝謝你了。」短頭發姑娘感激的點了點頭。
陳輝本來也已經走了的，他把姑娘抱到申城第二人民醫院的時候，就想著趕回去拿那個編織袋，那里面有不少他媽和趙嬸給他和狗子弄的茶葉和臘肉，好在編織袋被一個巡邏的j ng察撿了，放到了保衛室。
但是j ng察要陳輝出示證明，才肯給他，但這臘肉上又沒寫名字，陳輝又只好折了回來，等這床上的姑娘好一點，不需要人陪了，再叫短頭發的姑娘給自己去證明一下。
「你跟我來。」說到繳費，醫生似乎比看病還有興趣，自告奮勇的帶著陳輝下來樓，生怕他跑掉似的。
很快，兩人到了一樓，在一個老鼠洞大小的孔前面，戴眼鏡的醫生報了床號，里面的護士很快打印出來了單據。
「三百四十。」眼鏡醫生面無表情的把單子扔給了陳輝。
「這麼貴！」陳輝下意識的感嘆了一句，這啥也還沒干呢，就要三百多了，他這輩子都還沒花過這麼多錢看過病啊。
「你這同學算是住院了，要收住院費的。」醫生一臉鄙夷的看著陳輝土里土氣的打扮，嘴里道︰「怎麼？沒錢？」
「有。」陳輝忙取下了雙肩包，從最里面那層袋子里模索著去拿錢，雙肩包一打開，那醫生下意識的一仰頭，鼻子一皺道︰「什麼東西這麼臭？」
「豆腐r 。」陳輝嘿嘿一笑，把錢遞給了醫生︰「我媽親手做的。」
「臭，臭！趕緊拉上！」醫生跟聞到了農藥一般，捂上了鼻子嘴里哼哼唧唧道︰「你們鄉下人，就喜歡吃這些東西，沒點營養。」
陳輝無奈的看著這個醫生的表情，心道，有必要這麼夸張麼？慢騰騰的把拉鏈拉上，這才接過了單據。
「你是打算住幾天?」看拉鏈拉上，眼鏡醫生也松開了被擰得通紅的鼻子，甕聲甕氣的問道。
「什麼住幾天？」
「住院啊！住幾天啊？」眼鏡醫生很是不耐煩，這土老帽是沒進過醫院麼？︰「你這是今天下午的費用，晚上要在這里睡的話，還得預交。」
「我不知道，我和她不熟。」陳輝心里咯 了一聲，這還要預交，不得又去掉三百多？
轉念一想，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家今天睡大街吧，好人做到底吧，想了想，又從口袋里又模索出了四百塊，依依不舍的遞了過去︰「那就再預交一天吧。」
「一天？」醫生伸出兩只手，捏著錢，仿佛捏的是豆腐r 一般︰「說真的，為你們農村人好，也為你們學生好，小毛病還是別來醫院了。你們住不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這下陳輝火了，敢情嫌棄自己這預交一天的錢就不是錢了？︰「我們農村人的病就不是病？農村人的命就不是命？」
「你瞎激動個什麼？」醫生把錢遞進了窗口，扭頭道︰「我這不是為你好麼？很多病熬一熬就過去了！」
熬？病還能熬過去？陳輝剛反駁，大廳門口進來一個姑娘，指著陳輝對著身後的人道︰「就是他。」
眼鏡醫生一愣，一臉狐疑的盯著陳輝︰「你小子是不是……廖院長！周書記……」
看到門口進來的人，眼鏡男丟下那半句話，腳上跟長了彈簧一樣，直蹦門口，還隔著前面那幾個人有十米的距離就伸出了手。
門口三四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也伸出了手，和那眼楮男搭了搭，接著徑直走到了陳輝面前，為首的那個廖院長熱情的伸出了雙手，一臉感激的對著陳輝道︰「感謝你，感謝你。」
「啊？」
這一個握手，不但握得陳輝莫名其妙，也把邊上的眼楮醫生看得目瞪口呆，廖院長親自感謝這小子什麼？
「手續辦得順利嗎？」廖院長也沒管陳輝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又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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