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清側耳听了一句，臉唰一下紅了，急忙道︰「是我爸。完了完了，他叫我去姑姑家的，我走小路先躲躲。」
「輝子！在家嗎？」
山下的叫聲更大了，陳輝別了李清清，一路小跑著下去。
「叔……你……你找我？」
氣喘吁吁的跑下山，陳輝發現李大海似乎並不是來找他閨女的，心里也不禁替李清清松了口氣。
陳輝能理解李大海，畢竟誰也不願意自家閨女和一個啞了十幾年，家里一窮二白的小子走得太近。
「喲！輝子！還真會說話了？」李大海一臉笑意的拍了拍陳輝的肩膀道︰「接電話，有人找你！」
「有……人找……找我？」陳輝挺納悶的，除了狗子，似乎也沒有人打電話找過自己，這時候，狗子也應該在上班吧︰「好……好，我馬……馬上就去……」
一路小跑這到了李清清家的小賣部，還好電話還沒被掛斷。
「是陳輝同學嗎？」
「是……是的，趙趙老師啊？」陳輝听出來，這是高三的班主任趙老師的聲音。
「哎呀！你真會說話了？！」趙老師在電話那頭很是高興︰「那可好了，那可好了！我听清清說了，還不敢相信呢，這下我真不擔心了！」
「趙……趙老師找……找我有事情？」
「我跟你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恩……」
陳輝點了點頭，听趙老師這口氣，怕是有什麼大事要和自己說。
和兩人都有關系的，無非就是高考了，既然要做好心理準備，估計不是好消息。最壞的結果，無非也就是沒考上大學，考試那天，他老想著去多撿幾個啤酒瓶，沒發揮好也很正常。
陳輝一點不擔心這個，他早就不打算去上什麼大學了。
「哦……」
「哦哦……」
果然，陳輝一邊听著電話里趙老師和他說話，一邊點著頭，臉上不喜不悲，好像這個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一般。
掛了電話，陳輝猶猶豫豫的走到了外邊，看著正剔牙的李大海，一臉的歉意︰「叔……我……我沒有一快錢，只……只能先欠著。」
接電話一塊錢的規矩，陳輝還是知道的。
「你寒磣叔是不？」李大海一反常態的大方起來，一臉彌勒佛一般的笑意︰「我們家清清，你可沒少幫人補習，叔還能要了你這一塊錢？這梨子你拿上，你才說話，這東西吃了潤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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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海叔給的梨子放到了家里，陳輝重新回到了後山，李清清已經不在了，估計是去她姑姑家里了吧。
陳輝扯了跟狗尾巴草放到了嘴里，雙手靠著腦袋，平躺在了草叢里，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
「人和人終究是有差別的。」陳輝嘆了口氣，想起了李清清，看面相，這個妮子這次肯定是考上了，再過兩個月，人家就要去城里上大學了。
她這一走，自己在村里可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想到這里，陳輝不禁有些失落，先是狗子去打工，接著李清清也去讀大學。
再過幾年，人家可就是個堂堂正正的大學畢業生了，肯定是個吃國家糧的人，和自己的差距可就越來越大了。
他也想出去找狗子一起做事，可惜身上連個路費都沒有……
「哎……」重重的嘆了口氣，陳輝看到山下家門前的小路上，娘提著個袋子回來了。
李蘭今天去集市賣鞋墊，陳輝本身是要跟著一起去的，李蘭不讓，說高考這段時間太累了，非要他在家里好好休息，順便讓李清清陪他說話，陳輝不敢忤逆她，只好留在了家里。
看著自己親娘弱小的身影，陳輝狠狠的咬了口狗尾巴草，雙手一撐，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飛快的朝家里跑去。
憋了一下午，陳輝決定攤牌了，反正書他是不打算讀了，本來分數對他來說本來就不重要，但是今天趙老師這個電話讓他不得不提早說了。
陳輝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給自己，他怕自己一猶豫，就不敢開口了，門一開，他直截了當的跟李蘭攤牌了︰「媽……我……沒沒考上。」
「沒考上什麼？」李蘭把沒賣完的鞋墊放在了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兒子問道。
「趙……趙老師，來……來電話了，我……我沒發揮好！」
李蘭稍稍一愣，明白了過來，很快，她又恢復了笑臉︰「沒考上沒關系，媽給你借錢，再去復讀一年。」
「不！」陳輝拼命的搖頭，再復讀一年，也就意味這母親要多勞累一年，這可是陳輝最不願意看到的。
李蘭上前兩步，模了模陳輝的腦袋，輕聲道︰「以前不會說話，娘擔心沒人要你，要去求別人收你，如今會說話了，就是差點錢，更加不讓你不讀書了，你放心，娘可以借到錢的。」
「我……我不要你……你借錢……我和狗子……說好了，去……去他們工地……上……上班，一個月八八百多。」
「不行！」李蘭斬釘截鐵的否決了︰「你听話！這事情娘做主了！」
陳輝剛想說話，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一扭頭，看到李富貴領著王ch n花站在了門口。
「喲，都在啊？」
王ch n花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來剛才沒少听牆角跟︰「剛听說輝子是沒考上？我早說不了，一個啞巴，你讓他讀什麼書呢？」
「我家輝子的事情，不要別人c o心，我會讓他復讀。」有人損自己的兒子，李蘭也沒了好脾氣。
陳輝在一邊拳頭都擰出水來了，剛想關門趕人走，李富貴裝模作樣的「咳咳」了兩聲︰
「沒考上不要緊，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你說是不？」
李富貴這話，陳輝算是听明白了，這是變著法子夸他們自己家那個，靠關系上了中專的兒子呢！
「叔叫大舅媽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個事情。」
李富貴看了一眼李蘭，見她也沒有讓自己坐下的意思，只好尷尬的杵在堂屋里，接著道︰
「你大舅媽還是個好人啊，覺得水田換旱地，對你們家不公平。她決定還是把那兩畝天字號的水田，跟你換回來。」
「換……換回來？」李蘭一愣，沒明白這是唱的哪出，前兩天才蠻不講理的搶了，這才過了兩天，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
李蘭不是傻子，這群人不會莫名其妙的良心發現，但一時間她也弄不明白這兩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只好扭頭看了看自己兒子。
陳輝听到這消息開始也是吃了一驚，但一看兩人的臉，忽然明白過來了，他按捺住狂喜，微微朝母親搖了搖頭。
「我……我家輝子不同意。」雖然納悶兒子的反應，李蘭還是依了他。
「不同意？」
李富貴和王ch n花吃了一大驚，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會有人不同意？這小子決然不可能知道什麼內幕消息啊，他又不是領導干部！
「你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不說你大舅媽，就說叔，叔這些年沒少照顧你們娘倆吧？」李富貴畢竟是當村干部的人，死皮賴臉起來也不是一般的人比得了︰
「你還怕叔害你不成？這麼好的事情，你告訴叔，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呵呵。」陳輝冷笑了一聲，雖然講得不連貫，但是這次連結巴都沒有︰「是沒……少照顧，逢年過節的，我媽……養的雞您沒……少拿，單說去年，米酒……在我家喝了有一缸子。」
「這……這都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嘛。」
李富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心里咒罵著這小子怎麼他娘的這麼記仇呢?
「我說大妹子，你不給我面子，給你哥一個面子。」王ch n花擺起了親情︰「他這也是一片好心。」
「不……不換！」陳輝知道他娘心軟，打斷道︰「怎……怎麼也不換！」
「呀！你小子怎麼這麼油鹽不進？這是好事啊！」王ch n花見本來挺容易一個事情，鬧成這樣，不禁有些急了。
「小輝你看這……」
畢竟是一家人，也是親哥，李蘭自然還是把這當成了一片好意︰「要不換了？」
「媽！你信……信我。」陳輝一擺手，沖兩人道︰「不……不送了！」
見陳輝這麼堅決，兩人也沒了辦法，治好悻悻的走了出去。
兩人一出門，李蘭急忙問道︰「輝，怎麼不換呢？兩畝天字號夠你……」
「遇水則聚，遇……水則聚！」
陳輝不斷的回想著兩人面相，按相書上的說法，他們屬于眼下烏清，似有不義之財，且這才氣他倆根本消受不了。
再看王ch n花的嘴巴，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炎熱還是什麼原因，嘴唇干燥，嘴角還有潰瘍，這明顯就是漏財的表現，而且這財還和水有關系。
這一切的表象，讓陳輝一下明白了過來，王ch n花是把她的水財，漏給了自己！
想通透了，陳輝一臉激動的對著李蘭道︰「來……來水了！來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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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水了？」
剛走到門口地坪的王ch n花正支愣著耳朵听著呢！听到陳輝的話，先是一愣，扭頭看著李富貴道︰「主任，水渠的事情，這小子也知道了？」
「不可能，你听花了吧！這事情村里就我一個人知道。」
李富貴也听到了陳輝的話，一樣是一臉的納悶。
「管他的。」王ch n花又從口袋里拿出了個手帕包成的紅包︰「主任，這事情，還是只能靠您了。您本事大，听說縣里還有人呢……」
「有人是有人……」李富貴點了點頭，下半句他說出口，人大姑子是教育局的，這事情根本不歸人管。
「上面有人好辦事啊！」王ch n華y n笑道︰「這兩土老帽，您從縣里叫個干部過來嚇一嚇他們，八成事情也就成了，他們哪見過什麼大官啊！不尿褲子都奇怪了。」
「這……」李富貴有些猶豫，人他是叫得動，只是……
「主任，您就放心。」王ch n花也是個人j ng，把嘴湊到了李富貴的耳邊道︰「事情要成了，補償款咱四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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