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老實告訴我,爺的病到底如何了?」甜兒柳眉倒豎,清艷的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底下站著的兩個太醫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
甜兒便看著其中一個道︰「許太醫你也算咱們雍王府的熟人了,你來告訴我,爺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種地步了?」
此次,留在帳篷里負責照顧胤禛的除了甜兒外,另還有四個行宮出身的宮女,四個小太監,以及面前站著的許、王兩位太醫。
在甜兒懷著八斤的時候,是許太醫一手照料其身體的,所以對于這位老者,她自己是很相信的。
許太醫模了模自己顫巍巍的花白胡子,沉吟了下,說道︰「啟稟福晉,所謂時疫其實乃是夏疾此病突發凶猛,傳染性有極強,著實防不勝防。至于,四爺的病情嘛……」他小心的看了甜兒一眼,咬了咬牙說道︰「很重,有歿的風險」。即使有所心理準備,听到「歿」這個字時,甜兒的心髒還是狠狠瑟縮了一下。慘白著臉色,她說道︰「既如此,二位太醫有何妙手,可解四爺之危?」
許、往二人太醫皆是沉默。
甜兒見了,心中即憂且怒,胤禛的命現在就掌握在這二人手中,若是連他們都保持沉默,豈不是就說,胤禛只等死了?
「許太醫、王太醫,我就直話說了吧,咱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四爺若是好了,那咱們就都好,四爺若是不好了……」甜兒以前所未有的冷酷語氣道︰「咱們一個也跑不了。」
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二位太醫聞言,面上皆露出苦笑的神色,便見那位姓王的,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我等自會全力施救……只是,四爺此次病情嚴重已到了藥石不進的地步……福晉,您是四爺地枕邊人,細心之處,無人能及,而且對于王爺的精神上也能有很大的鼓勵,只要能讓其在十日之內,不在口吐黃涎,說不定,就有希望。♀」
這說了等于沒說!!
甜兒心中暗恨這兩人無用,卻也知道,他們實在是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能揮了揮手,讓他們自去研究。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里,甜兒便用著全副精神來照顧胤禛,無論是洗漱擦身還是喂湯喂藥,全不假他人之手。只是一連三日過去,胤禛的病情卻還是那樣反反復復,絲毫不見好轉。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只偶爾清醒過來,也是不能認人的。甜兒心中簡直是五內俱焚,這種看著深愛之人一步一步踏進死亡的感覺簡直都快要把她逼瘋了。
「福晉,今天的藥來了。」口鼻上帶著白色罩子的追月,小心的端著碗湯藥過來。甜兒放下給胤禛按摩身體的雙手,轉過身接了過來,用銀色的湯匙輕輕攪拌了下,確認熱度正好後,甜兒才讓人扶起榻上的男人。
「胤禛、胤禛、你該起來吃藥了。」她輕輕地叫道。
男人枯瘦的臉上,沒有絲毫清醒過來的意思。
甜兒心中酸楚,沒辦法,只好讓人強行掰開他的嘴,把藥灌了進去。吃藥的時候辛苦,可是把藥吐出來卻是極輕松的。看著緊閉著眼楮,無知無覺的,嘴巴里卻不停嘔吐的胤禛,甜兒急的眼淚 里啪啦的往下掉。
無論吃多少藥,他都會吐出來,這樣下去,病情根本不可能好轉啊。
時間就在甜兒越來越深刻的絕望中,悄然度過,轉眼間便又過了七日。
這一日,午後。
甜兒剛剛處理完被胤禛吐在身上的穢物,外面卻有人來報。
她心中驚訝,在這個已經是完全被隔離了的地方,會有什麼人,要見她。
來人是卻是一個太監模樣的人,甜兒不方便出去,只隔著簾子與他說話。
「什麼?你說十五阿哥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那張本就憔悴蒼白的小臉,更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了。
便听外面的人,用著宮人特有的尖啞哭聲道︰「嗚……十五阿哥昨兒半夜突然渾身抽搐,今兒雞鳴的時候,人就不行了。」
甜兒听了雙腿霎時一軟,就那樣跌倒在地。
來到木蘭圍場後,她曾遠遠的見過十五阿哥,那是個樣貌極好的少年,嘴角邊總是有一抹親切的笑意。可是如今那個人卻再也見不著了,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听說皇上來年就要給他指嫡福晉了啊,卻這樣就、這樣就…………
甜兒心中哀淒之情簡直不可言表,既有對十五阿哥之死的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對胤禛的擔憂,會不會,下一刻,就輪到他了。
這樣的想法,拼命沖擊著甜兒的心里防線,讓她本就支離破碎的心里,更是瀕臨崩潰。
十五阿哥死亡的消息,讓整個帳篷內一片寂靜。
下人們用著的惶恐不安的眼神,看著跌坐在那里的甜兒,有幾個宮女甚至低低地哭了出來,似乎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未來的絕望命運。
絕對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甜兒咬了咬牙,連臉上的淚水都沒有擦,她站起身,深吸口氣,對著追月道︰「去把兩位太醫給本福晉請過來!」
片刻後,許、王、兩位太醫出現了。
甜兒聲音平靜地訴說了十五阿哥的事情。
兩個太醫听到此事後的表情到是不同。
王太醫的臉上是驚慌,隱隱地帶著絲絕望。而許太醫則是一副果然如此,隱隱地似乎帶了絲遺憾。
「我要你們拿出一個真正管用的方法」甜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立即、馬上。」
兩個太醫聞言顫顫,若是有辦法,他們早用了啊,又何須等到現在?
甜兒也是狗急跳牆了,便見她啪的下翻手就把身旁的藥碗砸到地上, 嚓一聲,摔成無數碎片,她低下頭,緩緩地撿起其中最大的一片,然後把它駕在了王太醫的脖子上。
一壓,便有血跡流了出來。
甜兒的眼楮里有種不顧一切的狂亂,再一次的重復道︰「要麼拿出救王爺的方法,要麼,你們兩個就先給我去死。」
「福晉息怒、福晉息怒、」那王太醫嚇的臉都白了,動都不敢動的說道︰「在下、在下有一法或許可救王爺。」
「快說!」
那王太醫組織了下語言,好半晌後,才開口道︰「人之身體奧妙非凡,自降生起體內便帶有一股生機,生機旺,則人健康。生機弱,則人虛衰。若是生機斷絕,便是必死無疑。臣說的這個法子便是以金針刺穴,激起身體內的這股生機,生機強了,那病魔,自就會退去的。」
甜兒听了,便覺此言有幾分道理,不由大喜過望。
「還請太醫立即施針。」放下手中的碎片,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道。
等待已經讓她絕望,她想要的是確切的行動。
因為胤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啊!
「只是此法有兩個難礙……」王太醫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一是,若施針成功,人縱是救回來了,也會損其壽命。二是,實施此法時,風險極大,一個不好,患者就會立即斃命,且自臣行醫以來,也未從用過,所以,這成功率就……」
仿若一盆涼水從頭上扣下來,甜兒咬了下嘴唇,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一成、不、兩成……」
「福晉不可啊!」王太醫話音剛落,身旁的許太醫就立即跳了起來,臉紅鼻子粗的連連擺手道︰「此法大凶,大凶啊。」
對于這一點,甜兒又何嘗不知道呢?
可是,十五阿哥已經死了啊,那麼同患一種病的胤禛,又能撐的了多久呢?
甜兒慘笑一聲,直視著他的雙眼︰「那麼許太醫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嗎?」
「這個、這個……」許太醫布滿褶皺的臉上充滿了焦急,卻對甜兒望過來的目光,躲閃了幾下只一個勁兒的說道︰「王爺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說不定,說不定,再過一兩日,便會自行好轉的,還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甜兒聞言卻理都不理,只對著王太醫說道︰「兩成的成功率太低了。」
「若是,能讓臣稍微練習下,或是能提高些。」
「好!」甜兒目光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本福晉就讓你練。」
這金針刺穴之法,需在身體中連接不斷的扎上八十一針。除胸口的二十七針,以及最後頭頂百匯穴上的生死針,其余的五十三針,則大部分需要扎在兩只手的少陽、少陰經脈絡上。
既然要練習,自然是要用活人來扎。
身體上的那二十幾針,王太醫用了隨侍的小太監們,試了兩回,已基本上掌握了規律。
而剩下的就是兩只手臂上的……
王太醫看著眼前白皙卻瘦弱的一對藕臂,嚇得就要跪在去。
「扎!」甜兒冷冷地說道。
王太醫咬了咬牙,拿起了銀針。
有尖銳的疼痛襲上心尖,甜兒不可自制的顫抖了一下,但是——
她把頭微微轉向了旁邊,胤禛依然昏迷著。
快以很所快很快就可以救你了。更新更請再堅持一下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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