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成蟜不再說話,我起身走到亭邊,時值盛夏,池中蓮開並蒂,芙蓉出水,碧盤滾株,清香襲人。一尾尾活蹦亂跳錦鯉歡鬧嬉戲。
「長子殿下,長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我正陶醉這美景之中,只見甘泉宮母後身旁總管公公一步一絆向我和成蟜跑來。
「慌什麼?天踏不下來。」我眉頭微簇,看著他道。
「殿下,大王他,他不行了。」
「什麼?」我和成蟜都是一驚。
「呂臣相讓我來宣殿下即刻覲見,殿下,隨老奴一起去見大王後一面吧!」
我和成蟜匆匆趕赴父親子楚所寢宮,一路上,宮女,太監像是被叛軍軍臨城下一般,整個秦宮宮牆之內亂成了一鍋粥。
走進寢宮正殿,父親生前大臣們侍立這里,個個掩面而泣,不過每個人臉上都看不到絲毫淚水,一看就假透了。見我進來,紛紛拜倒地。大概他們是見我即將登上王位,想乘機溜須拍馬吧!平ri里這些賤骨頭可都是圍著呂不為那個老狐狸轉,從來沒把我這個長子殿下放眼里。
「政兒,你來啦!」我徑直走到父親榻邊,父親面se蒼白,氣若游絲,管才三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個花甲老人一般蒼老。
父親塌邊除了我和成蟜之外,還有我母後和呂不為。
母後淚如雨下,圓潤香肩不住顫動。她才過而立之年,正是女人有風韻時候。父親病重已久,難以父親身上享受男女之歡她難怪會和呂不韋搞一起。
想到這里,我目光轉向這個我極其厭惡中年男人。
「政兒,我已立下詔書,以後大秦朝就交給你了。」父親吃力抓住我手,父親手冰涼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我心里涌出一絲無奈,無論萬人之上王還是萬人之下奴,終究難逃一死,不知父親去了yin間之後,能不能那里遇到他真正兒子。
「孩兒一定謹尊父親教誨。」
我雖然沒有感覺到悲傷,還是竭力擠出一絲眼淚。
「政兒,呂臣相是我們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們今天,待為父走後,他就是你生身父親,你千萬不可怠慢于他。凡國家大事多與臣相商議,這樣為父才能安心。」
父親眼神越來越迷離。
听了父親話,我只有勉強答應。
「好,好。這下我就可以放心去了。」父親用後一絲力氣,伸手貼上母後姣美容顏。
看得出,父親對母後感情很深,他看著母後,枯燈般暗淡目光中只剩下留戀。也許是留戀初次和母親承歡時母親嬌羞神態,也許是留戀母親呢喃情話時對他耳鬢廝磨。
手猛地一垂,永遠閉上了眼楮。
「子楚。」
隨著母後聲嘶力竭哭喊,悲傷情緒瞬間整個秦宮內蔓延開來。
秦王駕崩,按照王室規矩,舉國守孝七天。秦國廣闊疆域內,無論巨賈富商,還是男女老幼,全都披麻帶孝。我做為即將登基太子,不例外。
父親一切喪葬事宜,都是呂不韋a辦。祭天,祈地,開設道場,安置祭品。秦宮像是籠罩一片白se海洋中。
我和成蟜樂得清閑,過幾天我就要正式登基了,做太子多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這樣ri子才讓我享受了一個多月,實是心有不甘啊!
七天很就過去了,父親明ri就將入土為安。我坐正殿之上,突然,殿下一陣鬧烘烘。我遁聲望去,只見一隊披盔帶甲宮廷侍衛押解著幾十個全身白衣白袍年輕女子門口請求覲見。
我一下還沒弄清楚狀況,準許覲見後,侍衛將這群人押進殿來。
侍衛中為首是一個虎背熊腰大漢,他走到階下,跪倒地,身如洪鐘道。
「啟奏長子殿下,微臣蒙武應呂丞相之命特將生前服侍先王婢女押解來與殿下清點,以供明ri殉葬之用。」
我放眼望去,這些宮女個個如花似玉,大概年紀都二十歲以下。此刻它們自知難逃明ri被活埋命運,秀美臉上像蒙了一層死灰一般,全無生氣。
這些女人生下來就像浮萍一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雨打風吹去。生前她們使渾身解數服侍主人,主人死後她們還要被迫追隨主人而去。
這樣人,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難怪小蝶听到被我叫做姐姐會如此恐懼,一個畜生怎麼配做人姐姐呢?
我面無表情,走下象征著權力高大玉石鋪就長階。走到一個垂眉順目殉葬品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回,回殿下話,奴婢,奴婢沒有名字。」女奴見我竟然和她說話,當下跪倒我腳下,秀額觸地,青絲般長發垂我鞋子上
「卑賤到名字都沒有嗎?」我心下淒涼道。
「起來吧!」「奴婢不敢。」
「起來吧!」可能是我聲音太嚴肅了,我把語氣變得柔和些。
女奴這才顫巍巍站起來,小臉緋紅,長長睫毛整齊柔順。我看不到她眼楮,不過我能想像到她眼神。
我將腰上用金線掛著一塊玉抉取下來,拉過她手,塞到她手中。
「本王賞賜給你。」
女奴聞言抬眼望向我,不明白我意思。
我轉向蒙武,冷冷道。
「你去告訴呂不韋,以後我秦國疆域內,我不希望再看到用活人來祭祀死人這種事情發生。」
「可殿下,這,用她們殉葬,這也是先王交代過。」
我矮小瘦弱,蒙武面前就像個發育不良毛孩一般,見我竟然敢違背呂丞相意思,他不得不把先王搬出來。否則呂不韋那邊怕是不好交差。
「哦?是嗎?既然你這麼听先王話,不如明天殉葬也算上你一個吧!」我看向他目光像是淬滿了寒冰。
「殿下,這個。」他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蕩」一聲,我拔出他腰間佩帶銅劍,寒光一閃,架他脖子上。「再給我多說一個字,殺無赦。」
手微微用力,一條細細血絲順著他脖頸流下來。
「諾,諾。」蒙武從我目光中讀出了怒意,忙唯喏道。
「滾。」我將銅劍扔他腳下,怒道。蒙武撿起劍,帶人退出殿外。
如果蒙武再多說一個字,我肯定會殺了他。就像當初殺王哥那個無賴一樣。我之所以會救下這些女奴,大概因為他們和曾經我一樣是卑賤弱者,。想要不被人踩腳下,就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讓人恐懼,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今後我應該怎麼做?
我轉身走到後殿,取出木簡,用刻刀上面深深刻下……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感覺我不僅僅是從一個時代走向另一個時代,像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果然不出我所料,還不到一個時辰,呂不為這個老狐狸便帶著滿朝文武前來覲見。
文武大臣兩側依次而立,呂不為上前啟奏。
「呂臣相有什麼事嗎?」我明知故問道。
「長子殿下,不知為何自做主張,先王尸骨未寒之時,便違抗父命,私放那些殉葬奴婢呢。」
「你大爺。」我暗罵道,你這不是一開口就給我扣上一頂不孝帽子嗎?
滿朝文武大都是呂不韋人,此時紛紛跟著附和。
「難道呂臣相對本王做法不滿嗎?」我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