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高中生活 第六十三章馮連長的兵(一)

作者 ︰ 冷雨葬花

此時的宿舍一片肅靜,走在樓梯間,听見的只有我們自己清脆的腳步聲。掏出鑰匙,打開宿舍門,里面的清冷把我們緊緊包圍。

「哎,沒想到我今天來得這麼早!」我把書包往自己的上鋪一撂,看了看王梅,在馮雪的床邊坐下。

「宋雅,其實也不早了,你看,都快三點了,他們一會就該到了!」王梅也把書包往自己的床上一放,坐了下來,側著身拉開書包整理起來。

我們剛休息了一會,就听見安曉的大嗓門在樓梯間響起。不一會,她就推門而入。一見王梅和我,她顧不得把自己的書包和手里擰著的東西放在自己的床上,就一坐在王梅的床邊,朝她擠眉弄眼。

「哎,王梅,昨天你那個同學長得不錯!你,你們是什麼關系?」

「嗯,對了!王梅,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我的興趣立刻被安曉吸引,從馮雪的床邊起身,坐在了她的另一邊,賊笑著關切道。

王梅一左一右看著我們,突然面色微紅,白了我們一眼。「這純屬個人隱私,無可奉告!」說完,她雙手把我們從床邊拉起來。「好了!好了!你們起來!我累了!現在要睡覺了!」

「什麼嗎?王梅,你這個動作已經充分的了你的心虛。我知道了!你和那個同學的關系很好!很不一般!甚至有點曖昧!是不是?」安曉站在她的床邊,把手里的東西往自己的上鋪一撂,然後低頭逼近已經躺下的王梅的臉。

「安曉,你,你胡說!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王梅一把推開她的臉,從床上半撐著抬起頭,狡辯道。

「哈哈••••••王梅,我發覺你好像有點言不由衷!還不快快如實招來!你到底和他是什麼關系?」我站在一旁低頭,把臉湊到了王梅的面前,陰笑道。

我們如此的讓王梅有些不高興了,她推開我的臉,放下了自己的蚊帳,不理我們了。

「哎,安曉,宋雅,你們在干什麼?」我和安曉臉色岔岔的扭轉頭,看見蘭芳在我們身後詫異的目光,我先開了口。

「哎,蘭芳,我們正在研究昨天和王梅走在一起的一個男同學,以我們觀察,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可疑!好像已經超出了普通同學的範圍!了戀愛之前的朦朧期!」

「宋雅,你們會不會看錯了?」蘭芳有些不可置信,睜大了眼楮。

「不會!不會!我們絕對不會看錯的!」安曉接過我的話,補充道。

「什麼不會看錯?」蘭芳還沒回話,門口站立的那一幫子人已經接了口。我們回頭一看,立刻來了精神,把我們昨天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抖了出來。當然我今天下午的偷窺所見,我就沒有說出來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

宿舍里頓時炸開了鍋,這是第一樁她們听聞的,發生在校園外的曖昧事件。心里的詫異無異于听見誰家買了電視一樣讓人震驚。群起集攻的撩開王梅的蚊帳,把她逼問得「心力憔悴」。

一直鬧到吃晚飯的時候,王梅才終于把自己解救出來,拿起飯盒沖出了宿舍。她的狼狽樣引得我們哈哈大笑,分散開來,拿起自己的飯盒在她後面緩慢的走出了門。因為吃的人少,星期天的晚飯始終沒平時的好,有好多都像是中午的剩菜熱了熱,又拿出來賣晚上,很讓人掃興。簡單的將就了一下,我們先後回了宿舍,倒掉了沒興致吃的那些飯菜,洗好飯盒,折回宿舍。

晚飯後的時間總是很短暫,不一會,就到了上晚自習的時間了。嘰嘰喳喳的從宿舍里拉出大部隊,在擁擠如潮的樓梯間穿行了一會,出了宿舍大門,走到對面那坡陡峭遞坎,沿途而上。七點半,我們已經準時坐在了教室。

今天是馮少晨第二次給我們開班會,他先是清點了一下班級的人數。「蘭芳、王梅、鮮燕••••••」我們一個個響亮的回答著,直到他點完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再听到了最後一聲「到」字,他才放下自己手里的花名冊,微笑著掃了一眼同學們,雙手五指收攏半撐在課桌上,開了口。

「好!今天同學們都很準時的回到了學校。那下面我把最近一周你們的表現說一下。」

「從我接手你們班級的這一周來看,大家的基本表現都不錯,但是還是有個別地方做得不夠好!比如說••••••」他這話匣子一打開,可就不好收住了,我們就看見他的嘴皮不停地翻動,行雲流水,滔滔不絕的說個沒完。極度缺乏耐煩心的我們,磨皮擦癢的在下面開始做起了小動作,要嗎三五人小聲的交頭接耳,要嗎一人坐著,大有發呆到天亮憚勢。

他說著說著,被我們講台下的無理應對激怒了,突然「啪」的一聲,右手在課桌上狠狠一拍,劍眉豎直,黑色瞳仁中怒意橫生。「安靜!安靜!你們都給我閉嘴!閉嘴!」

他突然的震怒把我們都嚇住了,大家立刻住了嘴,神情惶恐看著他。不知道他接下來究竟會把我們怎樣?只見他怒意的目光,在教室里從左到右的掃了兩遍,最後停留在教室後面白色的牆壁上,激動的開了口。

「同學們,你們知不知道,現在你們能夠這麼安靜的坐在這里,是多少和你們一樣,光鮮亮麗的年輕人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換來的!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愛情叼蜜,還沒來得及在這個世界上為父母繁衍下生命的延續,就走了!就悄悄的走了!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在英雄的豐碑上就這樣走了!」說到最後,他的眼楮彌蒙了,眼角似乎還有隱隱的淚珠滾落。我們愕然于他急劇變化的情形,小聲的相互交頭接耳。

「哎,這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這樣的疑惑聲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響起,此時的馮少晨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接著又說道。

「同學們,我想大家都知道七九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吧!」哦,搞了半天,他情緒的激動源于此,我們的心里還是忐忑不安,探詢的目光齊聚在他的臉上。

「我想告訴同學們的是,我曾經參加過那場戰爭,而且還曾經是一個連的連長。我帶領的那個連,還參加過八四年收復老山的戰斗。」他此時的聲音低沉而凝重,眼神也變得悠遠,仿佛那些戰爭場景還在他眼前一一重現,牽扯著他心底那些沉重的思緒。

「我記得在攻打老山的那場戰役中,我們連一百多號人從沖進戰場,打了幾天幾夜,到最後清點人數,整個連就只剩下三十幾個人了。同學們,你們知不知道,當我最後站在戰場上,踩著那些戰士用年輕生命鋪就的道路上的時候,心里的悲涼是何等的沉重。當時我都才二十歲,他們中的好多人都還沒我的年紀大,有的甚至只有你們現在的這個年紀,十五六歲花一般的青春年少,他們沒有和你們一樣幸運的坐在教室里讀書,而是在戰場上拼殺,甚至還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莫道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說到這里,他的臉上已經噙滿淚水,就連呼吸都變得哽咽。

他娓娓道出的這些話在我們心里掀起了驚天巨浪,我們根本沒想到我們年輕的班主任老師,竟然會有這樣不尋常的人生經歷!教室肅靜得仿佛听得見自己的續,我們面面相覷的目光中,竟然有些朦朧了。

他看著台下我們面色中的沉思,知道他的話已經在我們身上起了作用,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掏出手帕,擰了擰鼻息間的酸楚,然後把手帕對疊好,放回了褲兜,抬頭輕聲說道。「所以說,同學們,你們今天的安寧日子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啊!」

「好了!今天我們的班會就開到這里了!下課!」他最後掃了一眼講台下的我們,見好就收的宣布班會結束,從容的走出了教室。他一離開,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哎,你們說,剛才馮老師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他到底參加過自衛反擊戰沒有?」在那個崇拜英雄的年代,這句話的出處當然是像我們這樣的女生。

「嗯,我看不怎麼像?他長得這麼瘦削,我怎麼看都不像是當連長的料?他該不是為了好管教我們,在我們面前胡編亂造出他的光輝歷史吧?」一听這話,就知道是那些對他剛才的話不以為然的男同胞所言。

「不會吧!這種事,他恐怕不會胡編亂造吧!再說他如果是胡編,怎麼會拿到課堂上來講呀?」接下來的這句話,顯然是出自于在信與不信之間徘徊的人之口。

「嗨!下課了!都別瞎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自我安慰有時候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什麼都別多想,什麼都沒多問,或許,我們就可以少些煩惱,多些快樂!

從教室里出來回到宿舍的這一路,我們大家都很緘默。也許,此時的我們也在心里以自己的標準考量著剛才馮少晨話里的真實程度,只是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我們都不想公諸于眾。

回到宿舍,我們就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開來。

「哎,你們說,剛才老師說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到底有沒有參加過對越反擊戰?」何倩文聲音嬌弱,站在宿舍的中心地帶,一臉迷茫的看著我們說道。

「嗯,這個嗎!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猜!」我在她身後一推,戲謔了一句。

「哎,宋雅,你不回答就算了,干嘛還推我呢?」

「她推你是為了提醒你,這些問題,你最好直接去問馮老師本人,我相信他會給你個滿意的答案不說,他還有可能跟你好好講講那些殘酷的戰爭故事。」蘭芳一掌拍在她肩上,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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