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凱那小子一進教室就拉著陸清各種使眼色,陸清打量著林念年的背影,貼服的黑色半長頭發,消瘦的肩,襯得原本合身的校服都寬大起來,在陸清的記憶里,這就是一個蹦蹦跳跳挺活潑的孩子,總是追在自己的身後試圖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奇心旺盛,雖然有時候聒噪了一些,但總體上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請使用訪問本站。
重生之後的陸清看似活的積極向上,仔細想來他的生活卻只是圍著陸明遠和顧安家轉,懶得去結交別的朋友,也不願意別人來打擾自己的生活,所以從一開始這個孩子追著自己叫自己老大的時候陸清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只是沒想到,林念年直到現在都還在自己身邊,小時候給自己留電話想要自己找他玩的小紙條轉眼就不知道被陸清丟在了哪里,陸清知道自己不會去找他,因為對方只是個沒什麼關系的小孩子,重生前他甚至都記不住他的名字。
「喂清子,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現在想來我對林念年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
「嘖」萬凱吐了一口痰,「我說你真的不夠意思了啊,這小子當年為了幫你買新出的游戲盤可是一晚上都沒睡覺」
陸清愣了一下,林念年當時送給自己的時候只說是他阿姨幫他買來的,陸清不疑有他,游戲盤這樣的小事情一般都不會刻意去記的吧,「你怎麼知道的?」
「還不是我姑的那個兒子,嚷著要我給他買,我這大腿也有拗不過胳膊的時候,沒辦法只好去排隊了,沒想到遇到了那小子,他不讓我告訴你,說怕你不要」萬凱的語氣里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羨慕,「那盤子現在呢?」
「小宇說沒意思,所以丟掉了……」陸清搔搔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你啊,整天就圍著顧哲宇轉吧,別人都看不進眼里,好像你那個弟多好似的」
「你說我可以,別說我弟啊,這本來就不關他的事」
萬凱雙手上舉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好好好,你是大爺,顧哲宇是老太爺,都是該我們給供起來的主」
「萬凱啊,」陸清抱臂挑眉看他,「你是不是特替林念年覺得不值啊,現在想一想,你小子對林念年比對我好吧,這麼關心他不是有什麼壞心眼吧」
「臥槽,你小子別血口噴人,誰對他有壞心眼。」萬凱委委屈屈地說道,明明他才是被欺負的最慘的那一個吧,食物鏈的最底層啊,「我就是有時候看著他覺得怪可憐的,上次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也不敢說」
「什麼事?」
想起溫泉里的事情,萬凱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陸清,但是話題被再次提起來,萬凱總覺得不吐不快,于是還是猶猶豫豫地將林念年被調戲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種事你小子怎麼現在才說!這種人渣真該狠狠揍一頓」
「當時林念年的狀態挺不穩定的,我心里害怕就沒敢說,怕他撓我」
那時候去古鎮,雖然是他們加入的,但這事畢竟是陸清提起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現在想來,林念年當時應該是很害怕的吧,自己卻只顧著跟顧哲宇玩,完全忽視了他。
「鐘季的事情,我一定找他問個清楚」
萬凱听陸清這麼說也算放下了心,他就想為林念年做點什麼,而不是看著他一點點的墮落。他不就是希望陸清能多關心他一點嘛,那他就幫他說一說好了。畢竟比起鐘季來,陸清還是靠譜的多。
放學,林念年照例去找鐘季,卻沒想到被陸清攔了一下,他雙手插兜,坐在座位上盯著林念年,「你干什麼去?」
林念年被陸清問的猝不及防,「我、我去找……」
「你坐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對著林念年陸清似乎少了一份溫柔,林念年從沒見過陸清這樣跟他說話,又帶著陸清主動跟他說話的激動感覺,放下書包又坐回了座位,「老大……」
「我听說你最近跟三年級的鐘季走的很近?」
林念年詫異,「老大你怎麼知道的,我跟鐘季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沒什麼的」心里想著原來陸清還是關心自己的,就連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我也不是想干涉你交朋友,不過那個鐘季的確感覺不是很好,你最好跟他少接觸一點」
林念年感受著陸清難得的溫柔,心里憋悶久了的話就忍不住想要說出來,「老大其實我跟鐘季認識是因為……」
「還有那次溫泉的事情,對不起啊,我當時不知道。」
想起那次溫泉里的事情,林念年一陣心寒,「是萬凱告訴你的嗎?」
「萬凱也是想……」
「老大,你也不用多說了,我都知道,那件事本來也跟你們沒什麼關系,就像你說的,不干涉我交朋友的事情,所以鐘季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還有什麼能被騙的」
林念年的態度突然轉變,陸清也愣了一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話就不對勁了,陸清搔搔腦袋,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有脾氣的。轉念一想,不對啊,合著自己說了半天這小子壓根沒听進去啊。
「喂,林……」
陸清沖出門想要拉住林念年,卻被人從後面扯住肩膀兩指用力將陸清的肩膀扣住,轉了個身,顧哲宇一臉陰沉的盯著自己,「小宇?」
「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林念年唄,萬凱那小子自己擔心人家又不說,非要我替他,結果人家連我的話也不听,算了,我也懶得管他」
听到陸清這麼說,顧哲宇的臉色稍霽,扣著陸清肩膀的手也松開了。
陸清揉揉自己被捏疼的肩膀,嘟囔著,「你力氣好像變大了,這一弄還挺疼的」
「快跟我回去吧,出事了」
陸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哲宇拉住奔出了教室。一路上陸清在前面踩著自行車,顧哲宇坐在後面給他講發生了什麼事。
顧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隨著年紀大了也就一年比一年厲害,今年入冬之後就來了一陣寒流,老爺子沒抗住一下就病倒了,因為是每年冬天常有的事情顧媽媽也沒通知孩子,自己就在醫院陪著,只是想不到老爺子的病越來越嚴重,還沒撐到元旦,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顧安接到顧翔的電話的時候還在教室里上課,一時間連粉筆都扔了,假也沒請,回了辦公室就慌張地給陸明遠打電話,陸明遠比他冷靜多了,直接給顧翔去了電話問清了情況,這一回去大概是逃不了要守孝,陸明遠請了半個月的假,又從機關借了車,去學校接了顧安,兩個人回去一商量,今晚就開車回去,再耽擱恐怕就來不及了。
顧哲宇和陸清回去的時候連飯都沒吃就被陸明遠塞進了車里,「你們兩個先忍忍,到鄉下了再吃飯吧」
陸清看顧安的臉色十分不好,也不敢亂說什麼,只靠著顧哲宇。顧哲宇拉著他的手,一陣寒意。
對于顧哲宇來說,顧家的親戚是陌生而且不友好的,除了顧爺爺,那個顫顫巍巍伸出手遞給自己糖果的老爺子,拿著煙袋,眯著眼楮,笑眯眯地望著顧哲宇,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慈愛。那時候顧女乃女乃逼著顧安結婚,老爺子一言不發,卻說要讓顧安自己決定,隔天見到送陸明遠回去的顧翔卻又悄悄打听著陸明遠的品行。
一想到他就快死了,顧哲宇的手指都跟著發涼。
感受到陸清安撫性的動作,顧哲宇回握住他的手,「哥,我沒事」
最有事的人其實是顧安,陸明遠已經叫了他好幾遍了,顧安依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陸明遠嘆了一口氣,大手蓋住顧安的手,「小安,雖然這麼說你可能要生氣,但是是人都要走到這一步的」
「陸哥……」顧安咬著下唇,陸明遠拉過他的手捂在懷里,他喉嚨堵得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人,看著顧安眼圈紅紅的,指甲蓋卻泛著青白,陸明遠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顧翔在村口接了他們,顧萍和顧老太太守在臥室里。
「哥,幸好你來的快,快進去看看爸」
顧翔慌慌張張地就將顧安推到了老爺子的床頭,原本就清瘦的人現在更是病得只剩一把骨頭,看見顧安回來,抬抬手想說什麼,又無力的垂下去,顧安趕緊去抓他的手,觸到的卻是一把干枯的指節,「爸……」
顧萍拍拍顧安的肩膀,安撫他,「幾天沒吃飯了,一直拿藥吊著,听說你要回來,今天精神還能好點」
「怎麼不送到醫院去,家里沒錢了嗎?怎麼不告訴我,我有!現在趕緊送到醫院去!」
顧萍被噎了一下,無措地看著顧老太太,「你也別問你姐,是我讓回來的」
「媽!」
「不中用了,小安,媽媽知道你孝順,但是醫生都說了,不行了,讓我們回家準備準備」
顧安眼楮睜得大大的,「準備甚麼啊!媽!趕緊去醫院吧!」
顧安居然俯身去抱老爺子,顧老太太嚇了一跳,慌張地去制止顧安,「小安,小安,你听媽說……」
听到里面的動靜,陸明遠也沖了進來,從後面抱住顧安,「沒事的,沒事的,冷靜點,你看你把媽和大姐嚇成甚麼樣了」
顧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顧萍和自己的母親,頹然地坐到床邊,老爺子突然模上了顧安的手背,小聲地說了句什麼,大家瞬間安靜下來,顧老爺子張張嘴,大家都不明白,只有陸明遠會過意來,「老爺子想見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