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又笑什麼?」
「笑?有嗎?我沒有笑哇,我在哭……」
「哼,您又來了,為老不尊,總是說些莫名奇妙的話?」
「喲喲,我家的小妮子,才十歲,就會說如此蘊含哲理的話了,真是難得,難得!」
「你們!果然是流年不利,居然合起伙來一起對付我!」
坐在沙發上的金霓妮,對于金祖光的調侃,顯得有些激動,不過還在刻意壓抑著,只是起身抱著那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準備向客廳的房門方向走去。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大小姐,您現在可能沒有辦法出去了?」
「為什麼?因為外面下了非常大的雪。」
伴隨著電視熒幕上打開的客廳房門,金霓妮看到從熒幕的客廳大門里,撐著一把黑色雨傘的管家明叔,帶著兩個年輕的小女佣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小女佣的手上提著一個方形的蛋糕店紙盒。三個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落上了白色的雪花,尤其是明叔的身上,鞋子上都堆了厚厚的一層雪。
那時候的明叔,嚴格說起來只是一個英俊的年輕小伙子,年齡也就在二十三四歲上下吧。金霓妮覺得這種感覺非常的微妙,看著相熟的人存在于過去時空的種種場景,有種穿梭時空的錯覺。
看著過去的爸爸媽媽,過去的少年顧懷北,過去的爺爺,過去的明叔。還有過去的自己。那個陌生而熟悉的自己,她總是覺得腦海里的有些印象似乎曾經被人刻意抹去,即便在腦海里拼命找尋那些記憶,也還是無法真正將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真切的想起。
「我會不會也是失憶,所以才總是忘記一下好像格外重要的記憶呢?」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金霓妮的心里,一種無法宣之于口的感覺讓她的胸口好像積攢了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那口氣就在胸口的位置,游蕩著,除著血液的頻率,總是試圖激怒她,可是她卻只能拼命的壓抑。
「這種感覺真差,感覺自己的好像是一個不斷有氣打進來的大氣球,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了似的。真的是要瘋掉了,我討厭這種感覺,對什麼提不起精神,也覺得無能為力。」
「討厭嗎?我倒是覺得這種感覺非常的不錯的,人活著本來不就是被這種感覺干擾著?你既然有這樣的煩惱,就證明你還活著,不是嗎?」
「誰?又是誰?」
金霓妮正在心里喃喃對著自己說話。突然跳出來的一個莫名奇妙的聲音阻止了她下面所有想說的話。那個聲音好像在離自己很遙遠的地方。但仿佛又就只是近在咫尺,只可惜,她四下張望,都無法找尋到關于這個聲音來源的蛛絲馬跡。
面前巨大的紅色心髒依舊緩慢的跳動著,而站在那下面仰視它的金霓妮異常的渺小。她覺得這顆心髒跳動的頻率,異常的詭異。通往心髒的一條條紅色的血管,看上去像四通八達的馬路。透過薄薄的血管壁,金霓妮可以清楚看到血液的流向。
「怎麼樣?覺得好玩嗎?」
「你是誰?為什麼只會躲在暗處?」
「暗處?我沒有啊。我一直都跟著你,只是你太驕傲,根本沒有注意到我而已。」
「是嗎?」
金霓妮那渺小的身體,開始緊張的張望,她似乎想要將這個一直藏身于黑暗之中的卑鄙家伙給找出來。可是那個家伙卻仿佛是故意在跟她玩起了躲貓貓,就是死都不肯出來,而且還用那樣的怪腔調對著自己說話。
「是你在害怕吧?害怕自己會被我看穿?所以只敢躲在暗處,偷偷的想要算計我?」
「算計?這個詞真的很有趣,不過,你倒是越來越笨了。」
「是嗎?那我們來較量一下如何?」
「比試嗎?真是一成不變的手段,完全沒有長進嘛。」
那個聲音又開始變得張狂起來,像是在刻意挑釁,又仿佛想辦法激怒金霓妮,可是此時的金霓妮卻變得異常冷靜。這樣的冷靜連她自己感覺到了絲絲的涼意,像是有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冷風,狠狠吹向她。
「家里明明就有蛋糕師傅的,您為什麼還要冒著的大雪去外面買蛋糕呢?」
「蛋糕師傅家里是有,當然她的手藝也是不錯的,但她卻無法做出大小姐您最喜歡的生日蛋糕。」
「所以您是特意為我去買的嗎?」
「當然。因為今天是您的生日。」
金霓妮被立體音響里傳出來的聲音打斷了思考,她回過神來,望向大大的電視屏幕。熒幕上,一身白色毛絨套裝的金霓妮抱著那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走到了門口的明叔面前,輕輕的伸手牽起他的手,緩慢的向著沙發對面的餐廳里走去。
她這個小小的舉動似乎在偌大的客廳里激起了不小的漣漪,但折好報紙站起身的金祖光,對于金霓妮這個反應像是早有預料,只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金心志和蘇靈美對這一切也只是淡淡的相視一笑,只有手拿著攝影機的冷峻少年,一頭霧水的不解模樣。
少年攔住了金霓妮和明叔的去路了,正準備發問,卻感到金霓妮的拿著書的左手,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胸口上。他臉上微微一怔,卻在同時听到了金霓妮語帶雙關的話。
「喂,我跟你說過吧?不要總是過問我的事,不管,爺爺如何看待你,都不代表你在我這里的排名同樣。」
「你……」
「我什麼?想說就說啊?」
「沒事了,我發現我們是之間是話不投機,所以,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電視里的冷峻少年,說了這句話轉身想要拉開的時候,卻被金霓妮的手緊緊拉住了。她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卻不知道背對著他的少年,正在強忍著笑意,右手偷偷的伸進口袋里,好像在掏什麼。
突然電視屏幕的畫面一下子被切掉,牆壁上的空調也停止了運轉,好像是停電了。金霓妮正準備從起板上爬起來的時候,卻和中年男人一樣的听到了房門外的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和突然響起的警鈴。
「秦總,外面有火警……麻煩您出來避一下。」
「火警?有沒有查過情況,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的?」
「保安部那邊說起火源好像在十八樓的男廁所。」
「好,我知道了。把火源找出來,我會馬上離開的。」
「知道了。」
中年男人並沒有立刻打開門,只是站在門前,隔著房門與外面的一個年輕男子對著話。金霓妮也從地面上坐起來,緩慢的向著房門的方向走過去。
「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一下?」
「嗯,是的。不過我想可能是有人不想您知道吧?」
「您的意思是……」
「現在還不確定?」
金霓妮覺得中年男人話中有話,可是走廊上刺耳的警鈴聲,不斷的回蕩著,根本連追根究底的機會都不給她。
中年男人示意她穿好衣服,拿著鐵盒和皮包,準備帶她離開房間。金霓妮跟隨中年男人來到走廊上的時候,這一層的走廊上聚焦了幾個人,正在東張西望著。中年男人注意到正在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保安正在對著幾人解釋著情況,並且開始催促幾人快點離開。
金霓妮認出正在對著客人耐心解釋的年輕保安,正是在酒店大門口幫忙扶中年男人的其中之一。隱約間,她覺得這個年輕保安的背影特別的熟悉,這種感覺微妙的在心里涌動著,像是很刻意渲染出來的一樣。
十八層的男廁所前面,幾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正在手執著滅火器,噴向衛生間里一個燃燒起來的紅色塑料桶,好像火源就是這里,看上去像是有人刻意引起的火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不過看來也不用報警了,火勢不大嘛。」
「嗯,確實啊,對了,馬上通知隊長,調一下監控把放火的人找出來。」
「喂,這個有點難吧,廁所這里是攝影頭的死角啊。」
「呃?」
幾名年輕保安正在小聲交談著,通過幾個人的努力,起火的紅色塑料桶燃起的火已經被滅掉,其中一名保安將右肩上的對講機拿起來,正對著麥克風的位置小聲重復著同樣的內容。
金霓妮跟隨著中年男人,快步在走廊上挪動著腳步,中年男人走在前面,不停的回頭提醒著跟上自己,兩個人要走步行梯下樓。她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年輕保安。
年輕保安正引導著幾名客人順著步行梯的方向下樓,其中好像有一對年輕情侶,女孩的身上裹著男孩黑色的西裝,只穿著一條白色的蕾絲長裙,修長的美腿,皮膚光滑,腳上一雙酒店拖鞋,顯得很突兀。
「金小姐……」
「嗯?怎麼了?」
「鐵盒你收好了嗎?」
「我有,您放心吧。」
「說這樣的話,可能很失禮,但我隱隱的覺得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您是否有同樣的感覺?」
中年男人的腳步慢了一點,他似乎有些擔心,腳步變得有些沉重,而讓金霓妮在意的是他突然帶著不安的問話。金霓妮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事實正隨著下樓的每一步,她心里一種不詳的災難感,也正在慢慢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