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3

作者 ︰ 夏冬

當他開車經過小區大門時,小區保安向他敬個禮,常雨澤把出入卡遞給保安,隨口問一句︰「小區的監控裝好沒有?」他記得剛買別墅時,物業承諾小區會有本市最完善的監控系統。

「正在裝,老板,很快就裝。」保安畢恭畢敬的回答。

常雨澤知道這是物業的托辭,只要房子賣完,後續的事情就難辦了。再說,小區內住戶稀少,少有人對此在意。再說,監控系統除了防範壞人外,也會干擾那些不願隱私被人發現的人,這些人對此更不關心,甚至暗地里還會抵制。

常雨澤右轉,離開麗水家園,向回家的方向駛去。

前行三十米,路左一根高高的電線桿引起常雨澤的注意。

高高的線桿高掛著一個攝像頭,烏黑發亮的外殼就象某個魔獸的眼楮。

常雨澤心有所動,急轉方向,掉頭向市交警支隊開去。

來到交警支隊,常雨澤徑直走進路況監控中心,值班的小王見常雨澤進來,趕緊給他讓座,倒茶,下班時間領導來示察工作,讓他很感動,也很緊張。

常雨澤看出小王很緊張,就微笑說︰「沒事,我是有點私事想讓你幫個忙。」

小王站得筆直回答︰「領導請指示。」

「麗水路上的監控頭啟動沒有?」

小王趕緊坐回工作台,調出麗水路上的臨控頭,在顯示屏上,麗水小區的大門上「麗水家園」四個燙金大字一清二楚,「領導,好著呢。」

「這一個月的監控記錄都有吧?」

「一個月的應該沒有刪,再早的肯定沒有了,我查查。」小王埋頭從電腦上查找監控記錄,小心亦亦的問一句,「領導,有情況嗎?」

「前段時間,我一個朋友把車停小區門口了,不知道讓誰的車給剮一下,這車主也不是東西,吭也不吭一聲就開走了。其實就剮掉一塊漆,修修也花不幾個錢,關鍵是偷偷溜走了連句話也不說讓人生氣。」

「那就是。領導,找到了。」小王調出麗水路的監控記錄,欣喜的問,「領導,你朋友的車是什麼時候被剮的,我把那一天調出來。」

「我朋友的車停得時間長了,他也記不得是哪一天。要不,你從二月二十二那一天開始查吧,你調出來,我自己看行了,你該忙你的事忙你的事,別耽擱你的工作。」

常雨澤是在二月二十二日離家去北京的,那天是正月初九。三六九,出門走,正是出門遠行的吉利日子。

常雨澤盯著顯示屏,仔細辨認進出麗水小區的每輛小車,由于攝像頭距麗水小區大門太遠,白天晚上都無法看到車內的情景,只能看見車牌號。終于,常雨澤看到一輛非常熟悉的小車!錄像顯示︰在他離家的第六天,二月二十七日晚,一輛車牌號五個七的紅色馬自達來過小區,晚上十點鐘進來,早上六點鐘離開,也就是說紅色馬自達在這里過了一夜。這輛豪華板的紅色馬自達是妻子的愛車,前年年底買的,車牌號是從老桑塔納上換下來的,這麼牛的號碼當然是常雨澤利用他的優勢搞到的,否則即便花上十萬八萬也買不到。

二月二十七日是星期六,星期六星期天,女兒不用去幼兒園上學,經常去她外婆家住。也就是說,在這兩個晚上,妻子是自由的,她不用在家陪女兒。可是,常雨澤非常肯定,妻子不會單獨住在別墅,每次都是跟他享受夫妻樂趣時才入住別墅,那怕是去別墅收拾房間她也不會獨自去,總要帶上小保姆,她說里面太大,太空曠,一個人進去就害怕,可是,為什麼妻子會在他僅僅離家六天的時候就獨自去別墅睡覺,她不是害怕嗎?難道說是她的朋友借了她的馬自達,又借用他的別墅睡了一晚?可是,那個骯髒的套子也怎麼解釋?不會是她的朋友辦事時又想起沒帶套子,又臨時借用他的套子辦完事?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巧合,這些因素加起來,說明一個問題,那個骯髒的套子一定有大問題!

常雨澤把這段監控錄像拷到他的U盤里,故作輕松的給小王說聲謝謝,離開監控室,離開交警支隊,支隊的交警見了他紛紛打招乎,他視若未見,茫然離開。從監控室出來,常雨澤感到雙腳仿佛懸在空中,腳底下柔綿綿的,眼前的景像光怪陸離,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樣昏昏沉沉走回車內的。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他最疼愛的寶貝嬌妻會與那個骯髒的套子有關系!他和妻子相戀多年,婚後非常恩愛,他是局里的模範丈夫,妻子是局里評定的模範警嫂,他和妻子是局里那些青年夫妻們的楷模。妻子美麗賢惠,大學學歷,律師執業資格,工作待遇優厚,出身權貴,沒有沾染庸俗女人的那些愛幕虛榮、貪圖小便宜、作風輕浮等壞毛病。常雨澤自信即便天下女人都偷人了,妻子也不會偷人,那比隨便機選一注就百萬大獎還要難上千萬倍。常雨澤甚至開始幻想一定是那幾個流竄過來的慣偷溜進了別墅,並且進來的是一男一女雌雄雙偷,他們溜進別墅,沒有觸動門窗,沒有動用里面的高檔電器,沒有亂翻抽屜和衣櫃尋找財物,只是在他的臥室里胡天黑地的胡搞,辦事時是用的他的套子,辦完事後他們又把臥室收拾得干干淨淨才離開。可是,那輛實實在在的紅色馬自達一下粉碎了他可笑的幻想,讓他必須接受現實,一個非常可怕的現實。

那個骯髒的套子,就是物證!

常雨澤踩開油門,瘋狂的駛回麗水小區,返回別墅,從那個垃圾桶里撿出那個垃圾袋,垃圾里正裝著那個骯髒的套子。他把套子和手紙從垃圾袋里取出來,放在車內儀表盤的上面,渾身無力的冷冷的打量著它。

潔白的手紙以極慢的速度展開著,就象一朵正在綻放的潔白無暇的雪蓮花,那個骯髒的套子從花心慢慢鑽出來,向人展示它那精美的象皮膚一樣透明柔女敕的薄膜,薄膜深處隱藏著濃濃的白色漿液,這毒液似乎已經成熟,隨時都會從薄膜里溢出來,那無法形容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慢慢彌漫出來,很快狹窄的車廂內都是這令人作嘔的臭味,這真是他媽的天底下最丑陋最骯髒的東西!

那骯髒的套子就象一顆燃燒彈,猛烈的燃燒起來,在他心中沖起滔天的火海。他猛的按動喇叭,小車發出刺耳的鳴叫聲,然而小車一動也不動。他想立刻趕回家去,抓住妻子,大聲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如果回答是肯定的,最後就……是呀,最後怎麼樣?狠狠揍她一頓,和她一刀兩斷?離婚,這個字眼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的字眼,已經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不敢想象這樣可怕的結局。

常雨澤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不明白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他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他該如何處理如此可怕的現實。就象往日出差回來一樣,他會直接回到家,做上一頓豐盛的飯菜,和妻女共享溫馨的晚餐,然後在臥室摟著嬌妻說不完的情話,做著永不知疲倦的美妙運動。他早已經把回程時間電話告知了妻子,妻子一定買好菜,等他回去掌勺。妻子不會做飯,他出差時就由保姆在家做飯。

公安系統盛行大男子主義,都是警嫂給警察老公做飯,而常雨澤恰恰相反,他喜歡做飯,並且手藝不錯,他不願妻子潔白細女敕的小手被粗糙的果蔬磨礪,看著妻子美滋美味的享用他精心做出的飯菜,他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成就感。雖然局里許多同事因此對他頗有嘲諷,但是他毫不在意,我愛我妻,美麗嫻淑的妻子就是我的最愛!

這個突然出現的可惡的套子卻一下打亂了他的計劃,破壞了他的心情,他不敢回家,不想回家,他害怕看見妻子,害怕面對那個可怕的問題,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如果從她的熱情里看出虛偽,他會非常非常傷心。他還沒有想好,如果真是她做的事情,他該怎麼處置她,狠狠罵她一頓?從談戀愛至今他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難听話;狠狠的揍她一頓?他更下不了手,平日里他寵愛她還不夠。但是,他不會當縮頭烏龜,他要當面揭穿她,斥責她,讓她後悔,讓她懺悔,讓她給他一個理由,如果她解釋這是一個誤會呢?不可能,套子是實實在在的套子,馬自達是獨一無二的馬自達,你還有必要再去懷疑的你判斷嗎?應該是沒有必要了,完全不必了,常雨澤心里想著,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小車似乎不堪重擊,顫抖一下,套子從儀表盤上滑落下來,掉在腳下的皮墊子上,骯髒的濃白的液體似乎要從套子里流出來。國外的東西真他媽質量,已經二十多天了,這些骯髒的液體還沒有蒸發完。

常雨澤又小心亦亦的把套子重新包好,放進小抽屜里,這是確鑿無疑的物證,判她有罪的物證!他英俊的臉龐痛苦得抽搐著,雙眼冒出憤怒的火花。如果真的是她,他不會罵她,不會打她,可絕不會輕易原涼她,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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