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娜抬起頭看了萬年一眼，又低頭沉默。浴室里非常安靜。萬年仿佛听到文娜心髒跳動的聲音。
文娜久久地，一動不動地坐著，她像一個演員進入角色之前要醞釀感情一樣。她清清嗓子，終于開始向萬年講述自己的故事。她首先從自己的單親家庭講起，講自己孤獨的童年，講那段令她心膽俱裂的初戀，講她如何被胡阿旺欺騙。她講的基本都是實話，當然她也省略了一些難以掛齒的東西。她講得非常動情，她講得淚流滿面，她講得讓萬年大受感動。她的一些經歷不但讓萬年震憾，而且讓萬年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感。萬年無法想象，一個美若天仙、看似天真爛漫的姑娘，竟有如此悲慘的人生經歷。一滴淚珠不知不覺地從萬年的眼角涌出。萬年很久很久沒掉過眼淚了，他記得他最後一次掉眼淚是17歲那年的一個寒冷的冬天，由于家庭生活困難，父親要他退學回家種田，他不願離開學校。家里再不給他送飯。那天晚上他空著肚子鑽進薄薄的被窩里。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他的淚水一直滴到天明。萬年認為，文娜的童年一定比他想像的還要悲慘。雖然自己大文娜20多歲，他們不是同一代人，但听了她的故事，萬年覺得自己和文娜都同樣經歷過孤獨而痛苦的童年生活，他和文娜的身上都留有孤獨和痛苦的胎記。
萬年覺得自己和文娜有一種心心相印之感，他認為自己找到了紅顏知己。萬年又撫模著文娜光滑的脊背，說︰「真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受了那麼多的苦。」
文娜用雙手勾著萬年的脖子，說︰「你跟我說真心話，一定要說真心話，你會真心愛我嗎？」
「文娜，我向你發誓，我對你是真心的。」萬年說的確實是真心話。他認為自己已無法離開文娜。
「萬關長，那你一定要讓我離開胡阿旺。」
「其實你早就應該離開他了。」
「萬關長，那你必須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你說吧，我會答應的。」萬年估計文娜的條件無非是「愛」或「專一」之類。自己愛她，自己會對她專一。
文娜卻有意沉默。
萬年溫柔地撫模著文娜的手，說︰「什麼條件？你說吧。」
「第一，你必須要對我的今後負責，我不是要求你一定和你老婆離婚。；第二，你今後必須要和胡阿旺合作，這樣他才會放過我。」
「這——」萬年迅速放開文娜的手，他眼楮睜得很大很大，他根本沒料到文娜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你的眼楮干嘛睜得那麼可怕啊？」文娜不高興地看著萬年。
「文娜，你跟我說實話，胡阿旺是不是專干走私這一行？」萬年說畢轉開臉，他不敢正視文娜。
文娜點點頭︰「是。」
其實，萬年是明知故問，他過去對胡阿旺已有一個基本的判斷。他只不過是希望能從文娜的口里听到更準確的答案罷了，這就像上中學計算數學題得出答案再作驗算一樣。不知從那里透進一股涼風，萬年感到不寒而栗。他迅速從衣架上拉下一條浴巾披在身上。一個可怕的疑問在萬年的腦海中涌出︰這會不會是一個陰謀？今天這一切會不會是胡阿旺和文娜共同布置的陷阱呢？
看著萬年那張變得嚴肅而又冷漠的臉，文娜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哽咽地說︰「你是在玩弄我，你根本就不愛我。」
文娜用手背擦擦眼楮，站起來，傷心地向洗澡間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