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蹤 第十九章 何時可掇

作者 ︰ 沈四寶

陸正看得幾乎停住了心跳,自從見到紫嫣之後,就感覺她與自己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聯系,因此為紫嫣所遭遇的一切而牽動。此時恨不得能夠進入所見情景之中,擋在紫嫣的身前。

望生見到那明月一愣,回過神正要繼續下殺手,卻見那明月之中突然竄出一頭白狼,瞬間撲了過來,那巨大的狼頭張開大口,露出的森然的白牙,還沒等他回神,就將他撲倒在地。手中石塊摔落,登時砸到他的左腿, 擦一聲,腿骨頓時被砸斷,望生哀嚎一聲,痛得抱著腿在地上滾來滾去。

紫嫣轉身看見這一切,也是嚇了一跳,看見那石頭,也瞬間明白了一切。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至絕哀傷來,道︰「你,你竟然想要殺了我,這是為什麼?」

望生痛得不能理會,而白狼爪子就壓在他的胸口,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那白狼仰天叫了幾聲,狼嚎遠遠傳了出去,在山風之中回蕩。隨即那白狼低頭咬住了望生另外一條沒有被砸斷的腿,然後將他拖著走了。紫嫣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轉身回了屋子。

此時剛剛入夜,但村子里的人已經睡下,整個村子黑燈瞎火,靜悄悄的。那白狼渾身散發月華似的銀光,一步步拖著望生來到村口,將望生一甩,扔在了路邊。望生原本已經昏了過去,摔落時候又痛醒了過來。

白狼扔下望生,隨即沖著村子大聲的嚎叫起來,叫聲穿雲透月,震動整個村子。望生醒來看見自己回到了村子,心中燃起活命的希望,趕緊大喊︰「來人啊,救命啊!快來打狼啊!」

不多時,一個個屋子里紛紛亮起了燈火,隨後村民們手持著火把。拿著鋤頭、鐮刀、耙子等農具跑了出來。頓時,各種嘈雜之聲打破夜晚的寂靜,眾人循聲來到村口一看,只見一頭水牛般大小的白狼蹲坐在村口的路當中。高昂著腦袋,威風凜凜。而望生卻躺倒在一邊,一條腿似乎斷了,不由同感駭然,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村人之中也有獵人,此時都手持弓箭、獵叉站在村人最前端,聞聲前來殺狼。但等看清那白狼的身形,卻是當場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勁的向後退去,卻被身後的村人阻擋。進退不得。

村人之中望生的爹爹就是其中一名獵戶,眼見望生居然在那白狼身邊,看樣子還受了傷,腿腳不能動彈。他是多年的老獵人,知道眼前的這情形只要那白狼隨意一口。就能把兒子的頭咬下來。他心念急轉,當即大聲喊著︰「大家不要慌,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一頭狼嗎?殺了這白狼,它的皮換了錢,管飽夠咱們村子吃喝十年了,你們看它的皮毛多罕見!把獵叉、耙子叉起來。箭都上了弦,都準備好了,發財的機會來了!」

眾人一听,這才從最初的驚駭之中回過神來,紛紛想到,眼前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狼。而且是白色的。看它的皮毛似乎還在隱隱發著銀光呢,要真的是逮住了,這皮毛絕對能到青州城里換大錢。想到這里,那些獵戶一個個都眼紅心動起來,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獵叉。將弓箭都瞄準了白狼的眼楮和喉嚨等部位。

望生的爹爹一直是獵戶的頭人,大家平時都听他安排調遣。此時的他正從嘴里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吩咐其他獵人們做好各種準備,保持冷靜耐心,千萬要沉住心,否則就會失去最好的機會。

「爹,救我,救我!」望生看見自己的爹爹,當即大聲呼救起來,但是他爹卻仿佛沒有看見他一般,一雙眼楮死死盯住了白狼。望生見他爹不理自己,心里害怕起來,偷偷看了白狼一眼,見它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便用雙手用力在地上支撐著向村子里爬去。

望生的爹得看見這一幕,喉嚨里發出幾種類似鳥叫的聲音,十分急促。獵人們都明白,這是通知他們把握機會,只要白狼被望生吸引注意力,大家就要同時出手,把弓箭一口氣射完,獵叉也要一起投出去。眾人當即精神一震,集中精神盯住了白狼,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果然,就在望生爬出幾步遠的時候,白狼終于動了,它伸出前爪拍出,搭在了望生的背上,望生頓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同時望生的爹爹也發出一聲怒吼︰「動手!」

十三支羽箭以及五根獵叉一起向白狼射了過去,帶出一串破風聲喝獵人的呼喝聲。沒有去注意有沒有射中白狼,第二輪的羽箭和獵叉又射了出來,只是這次獵叉卻沒有這麼多了,其中還扔出了不少鋤頭。之後,望生的爹爹又大喝一聲︰「大家都把手里的家伙砸出去!」頓時,無數的鐮刀、斧頭、鋤頭、耙子,還有石頭等等如雨一般向白狼飛去。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白狼看見在第一輪羽箭和獵叉射來的時候,就大吼一聲,口中噴出幾道旋風,將羽箭和獵叉紛紛吹落在地,而第二輪的羽箭和獵叉有些被它用爪子擋飛,有的則是被它用嘴巴咬住,有幾支羽箭倒是射在它的身上,但卻連一根毛也沒掉,羽箭如同射中了石頭一般,無力的墜落在地。

而面對最後那漫天飛雨一般的農具,白狼的身影卻突然原地消失了,所有被村里人扔出來的一切都落了空,但墜落下來的時候卻紛紛砸在了望生的身上。望生眼見無數鐮刀、斧頭、石頭落下,只來得及喊出一聲︰「爹啊!」,就被活活的砸死了。

眾村人當即嘩然一聲,大喊著︰「妖怪啊!狼妖啊!」紛紛四散跑開,火光四動,被丟掉的火把還點著了一座草屋,頓時燃起了沖天大火。

望生的爹听見兒子慘叫,眼見兒子身上插了好幾把鐮刀,眼看是不能活了,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子來,大聲喊道︰「畜生!出來!你出來啊,老子要給你拼了!」

他大聲呼喊著。四下里跑動著尋找白狼的蹤跡,卻只見村人亂奔,哪里找的著。他恨得牙癢,不斷發出暴怒的吼聲。就在這時。忽然,跑開的村人們又紛紛大呼小叫著從各處跑了回來,重新匯聚到了一起。望生的爹左右一看,只見每一批跑來的人後面都跟著一頭白狼。都是水牛般大小,渾身雪白,長得跟剛才那頭白狼一模一樣,一只只追趕著眾人之余,不停地發出狼嚎。

一時間,狼嚎四起,夾雜著村人的驚叫哭喊。亂成一片!

糟糕!這是一群白狼,這是要把所有人都趕在一起,只怕它還要召喚更多的狼來!望生的爹突然意識道這一點。但他已經完全慌了神,看著四處涌出的白狼,不知道那一頭才是剛才害死他兒子的白狼。左顧右盼之下。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大吼一聲,握緊了刀子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頭白狼沖去,誓要把刀子扎進那白狼的肚子里去,將它的腦袋割下來。

他沖到那白狼身前,沖著白狼大喝一聲,引得那白狼目光一動。向他看過來之際,趁機使勁把刀子向白狼捅了出去。這一刀子,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氣。

然而這一刀子卻刺空了,那白狼在他的刀子捅到之前便消失無蹤,不僅是這一頭,所有追趕村人的白狼都在跑動之中突然消失。就在村人疑惑之際。突然一聲狼嚎響起,眾人循聲抬頭一看,只見村口亭子之上,一頭白狼昂然而立,在它的背上還有一個女子。正是紫嫣。

村人早已是驚駭至極,知道眼前的白狼絕對不是普通的狼,心知今夜全村老少的性命都在白狼口里,此時見到紫嫣竟然坐在白狼的背上,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紫嫣,你饒了我吧!之前都是我該死,是我錯了啊!我給你跪下了啊!」說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這一聲喊出,眾人頓時紛紛明白過來,一個個接二連三的跪倒在地,沖著紫嫣跪拜,口中不停求饒。就在所有人都跪下之後,人群之中顯出了紫嫣的爹爹、母親還有媃兒三個,紫嫣的爹爹猶豫了一會兒,也拉著紫嫣的母親跪下了,只有媃兒還站在哪里,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姐姐!」

紫嫣剛才本已回房躺在床上,但听得村子那邊狼嚎不斷,接著又隱約听見各種大呼小叫的聲音,心中實在不得安寧,便起身走出屋子遙遙看著,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就在這時,白狼突然從半空落下,將她拽上自己的背,向半空一縱,再落下時卻是落在了村口的亭子上。

紫嫣第一眼便看見了落在地上的望生,肚子上插著鐮刀斧頭,堆著一些石頭,滿面的血污,瞪大著眼楮,看起來已經死了。她吃了一驚,心里頓時刺痛了一下,隨即就見村人沖自己跪拜求饒,而且自己的爹娘也跪了下去,心里起了厭惡。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听見媃兒的叫聲,心中一暖,有了笑意道︰「媃兒,有空你就來找姐姐玩。」說著,拍了拍白狼的腦袋,道︰「我不想呆在這兒,帶我回去吧。」

白狼仰天一嘯,立即轉身向空中一躍,眾村人只見一道白光向那邊的山頭落下,亭子上的白狼和紫嫣已經沒了蹤影。

眼前情景至此突然消失,又恢復了迷茫之色,陸正長長出了口氣,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良久才對那斗笠女子道︰「這就是你說的看人間嗎?」

那斗笠女子道︰「只要坐在這塊石頭上,就可以看見人間的一切。所見的都是人間過去、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陸正看著這塊石頭,沒想到這塊石頭黏住自己手的石頭竟然如此神奇,問道︰「這是塊什麼石頭?」

那女子道︰「這叫三生石,是天地間最神妙的石頭,能夠由此看見人世間發生的一切。」

陸正道︰「果然是好神妙的石頭。那後來呢,那位紫嫣姑娘後來怎麼樣了,到底是誰讓他懷孕了。她後來生下孩子了嗎?還是說剛才看到的部分,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

那女子搖搖頭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過去的事。這件事我以前就看過,後來那女子生下孩子了。你還想再繼續看下去嗎?」

陸正點了點頭。那女子也不多問緣故,伸手向虛空一抹,頓時眼前出現了一面面的鏡子,每個鏡子之中都出現了一段段的場景,陸正細細看去,當看到其中一面的時候,突然渾身大振,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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