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蹤 第六十八章 塵凝榭

作者 ︰ 沈四寶

習有孚突然到來,山神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手持竹節短棍,站在陸正前面將他護在身後,與天空上的兩人對峙起來。而君行庭心有鬼,一時不明習有孚來意為何,也沒有繼續動手。剩下一個習有孚見兩人不動,不知戰況,赫然見山宗神器握在山神手,雖然有些吃驚,但也沒有貿然繼續出手。

場面頓時一下安靜下來。面對習有孚的詢問,君行庭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有些支支吾吾的問了一句︰「習長老何故去而復返?」他剛才心對他曾起過殺人滅口的念頭,因此說這話時極不自然。

哪知這話一出口,習有孚先鬧了一個大紅臉。听君行庭這話,顯然是看見自己剛才‘飛天’而去的情景了。但這其有一個誤會,若是習有孚自己主動飛天,可絕對沒有那樣快的速度,他是生生被一股絕世法力給撞出去的,而這股絕世法力卻是來自陸正!

習有孚老臉通紅,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總不能照實說自己剛才不是飛天而去,而是被一個小小的天宗記名弟給撞飛了吧!若是如此,自己堂堂一位知命境的高手,臉往哪兒擱去。習有孚平時最好面,而且要他相信這法力是來自陸正,也是有些匪夷所思,他當然不肯承認其事。當下含含糊糊道︰「老夫一時不察,著了那妖物的道兒!」

君行庭先是心一寬,原來這老東西並未察覺自己的意圖。接著又是一驚。剛才那山神分明跟自己的五行山全力相斗,不一會兒便被鎮壓山下。什麼時候還分神去偷襲習有孚去了?

他心轉念一想,是了,這妖物以為這個叫陸正的小是他自己的兒,所以心思都在他身上,所以假裝與我纏斗,暗地里伺機偷襲習有孚救出那小也是最合情合理。

他越想越是如此,只是這麼一來,就是說剛才山神與自己相斗並不是全力。難怪自己那麼容易就將他鎮壓五行山下。當時還以為是他傷勢沉重之故,因此有些小視了他的修為,現在看來,這知天境果然不是自己可以測度的!

想到這些,君行庭臉色一變,看著地上的山神,心有了懼意。忽然又想到。自己剛才懷疑天宗何故山神受到重傷,身懷寶物月兌逃之事告知,還強調各派要派出知命境之上的高手。之前倒是可以理解為是天宗提醒各派,山神神通修為高超,非知命境高手不能敵。但此時君行庭想到的卻是,莫非天宗是故意以寶物相誘。實際上是存了借刀殺人之意嗎?

但是轉念一想,天宗與諸宗同屬道門,若非淵無咎得了失心瘋,實在沒有理由做出這等事啊?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此事當真不可解!

他一念之間想到這麼多,臉色幾番變化。對習有孚道︰「習長老,這妖物著實厲害。不可小覷。我與你一樣,也是一時不察,著了他的道兒,趕山鞭才會被他奪去。」

習有孚當即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妖物著實教化至極。君宗主想來多謀善斷,不知現在可有何良策。」

君行庭沉吟道︰「這妖物法力之深厚非同反響,剛才我祭出五行山將他鎮壓山下,沒想到反被他掀山而出。而且他已是知天境,我們的法術不及他玄妙,再斗下去只怕要吃虧。」

習有孚听得此話,心道,果然如此,這妖物竟有如此雄力,那剛才一定是他用了什麼妖術透過那小女圭女圭將我撞飛。我說怎麼可能一個小女圭女圭會有這樣的法力。

于是道︰「听君宗主的意思,莫非是要眼睜睜放這妖物離開嗎?你的趕山鞭可還在他手上呢!」

他見君行庭堂堂一宗之主,居然被山神奪了鎮宗神器,語氣之雖然不無調侃之意,但也算是一種暗示提醒。若是君行庭想要奪回趕山鞭,他是會出手相助的。

習有孚想的很清楚,這山神雖然難纏,但畢竟是重傷之身,但兩人合力未必沒有機會勝他,到時候助若是君行庭奪回鎮宗神器,自然讓他欠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

剛才山神的古藤破去他的毒霧,讓他一直耿耿于懷,一心要奪來探索一番其奧妙,彌補自身不足。但古藤現在卻在君行庭手里,他現在失了趕山鞭,自然不可能將古藤交出,只有助他奪回趕山鞭,到時候開口索要,君行庭再無拒絕之理。

哪知君行庭卻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來日方長!這趕山鞭有朝一日我必能奪回來,到時候我必讓著妖孽灰飛煙滅!」

習有孚一愣,沒想到君行疼竟然如此膽小,當下有些鄙夷,笑道︰「君宗主如此大丈夫氣魄,真可謂修行界千年以來所罕見!」

這趕山鞭是山宗世代相傳的鎮宗神器,歷代宗主皆由趕山鞭認主方能選出,從沒有听過哪一位宗主被人奪取趕山鞭的。不止是趕山鞭,道門其他各派的鎮宗神器也不曾出過這樣的事。就說天宗的天鏡,到了赤心童手,即便身為法器之主赤心童自己丟了,天鏡本身也沒有遺失。

所以君行庭若是這樣回去山宗,丟臉不說,只怕還會被山宗長老褫奪他的宗主之位。理由很簡單,也不容他人質疑,連自己鎮宗神器都保不住,這樣無能的人,連累山宗貽笑修行界,怎麼還配做宗主!

但他不知道君行庭心自有一番盤算。在君行庭權衡之,自己雖然失了趕山鞭,有可能被褫奪宗主之位,成為修行界的笑柄,但是手卻有從山神那兒奪過來的古藤!

他剛才以神識查探,已知這古藤之竟然別有天地,雖然還需模索煉化,但其妙用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而且關鍵是古藤內充盈玄奧的混沌之氣,可以肯定的是,那混沌之氣絕對可以幫助自己晉升修為可至月兌天境。

這一點來說,趕山鞭縱然神妙,卻是遠遠不及。至于趕山鞭作為鎮宗神器,那不過是一種象征之意,對他自身修為並無任何助益。

月兌天境啊!月兌天月兌天,只要是人哪個不受天的約束,而擺月兌天地的束縛,從此逍遙物外,不受生死,這樣的境界又是哪個修行人不是夢寐以求!要是自己的修為到了月兌天境,修行界之還有誰敢對自己假以顏色?屆時,修行界不僅無人笑話自己,而且還會嘖嘖稱贊他君行疼忍辱負重,一朝雪恥!

到時候,如果自己要想繼續當山宗宗主,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再找到山神將趕山鞭奪回來便是。不過真的到了那時,不要說是區區一個山宗宗主,只怕是登臨大位,成為道門的忘情天,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君行庭越想心越是怦然,反倒覺得丟失了趕山鞭,被褫奪宗主之位,正好免得去處理那些宗門雜事,可以專心借這古藤突破境界修為。而那一身無能的污名,恰恰會成為自己的保護,讓人不會注意到自己。

他已是知命境,此時不免玄想,所謂知命,便是知天之命,自己得到這古藤,應就是暗有天命相助,要讓自己成就不凡聖功!

因此他听得習有孚話取笑之意,也只是淡然一笑,裝作沒听懂。習有孚見他如此,自己一個人可不是山神的對手,也只得收起心念。他畢竟沒有接觸古藤,雖然知道那古藤有些玄妙,卻不知道其蘊含混沌祖氣,能自成天地,因此也不十分在意。

兩人在天上各逞心機,以心念神識交談。地上陸正挨著山神,盯著這兩個道門前輩,心氣憤難平。而一旁的山神手持竹節短棍,神識氣機始終鎖定著習有孚和君行庭。兩人都清楚,只要任何一人稍有動作,山神手的趕山鞭的就會全力擊出。

場面一時僵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在這時,只听有一個冰冷的女聲音道︰「習前輩、君師兄,妖孽在前,不速速殲滅,所待為何?」

君行庭听見這聲音,已心知來者是誰,朗聲道︰「塵師妹,別來無恙,此番竟然驚動你出關,淵師兄怎麼還未到?」

那女並不現身,淡然道︰「來此之前,無咎師兄听聞雷宗為妖孽所圍,動身前往雷宗去除妖了。」

此言一出,習有孚和君行庭都是大吃一驚。相比之下,那女的口吻倒是顯得淡然無波。就在兩人吃驚的一瞬之間,一道遮天長棍掃來,山神出手了。隨著這一棍,四周流風突然被驅動集聚成山,轟然向兩人壓去。

君行庭大吃一驚,不及阻擋,周身突起一陣法力波動,兩人身形忽然消失,棍影撲空之後,流風之山轟然而散。不遠處,習、君二人身形再現,君行庭心驚異︰「萬物皆山,這妖孽使用趕山鞭怎麼比我還要純熟!」

而習有孚則是嘖然有聲︰「大象圓缺,塵師佷施法無跡,是何時突破到了知天境?」

那女不答,道︰「你這妖孽也是知天境的修為?擋得住我的月鏡嗎?」

話音剛落,忽然白晝轉入黑夜,四周頓時黑暗世界,而就在無邊黑暗的深處,一輪玄光被一個白衣飄飄的女捧起,宛如有天仙下凡。

陸正一看她的面目,心猛然一驚,天地之間竟然有這樣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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