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蹤 第六章 慎虛

作者 ︰ 沈四寶

離開天宗之後,樂中平化光疾馳趕回曰月廬,行至中途,遠方天際忽有一線清風襲來,雲層四散,一朵白雲飄然而至,擋住了他的去路.

流光早有感應,驟然一住,樂中平現出身形,立在雲端,高聲叫道︰「老道士,我就知道是你,既然來都來了,怎麼還不現身!」

白雲散開,現出了滌玄覽的身形,只見他滿面笑意,提著銀絲拂塵,沖著樂中平拱手道︰「樂先生,一路辛苦!」

樂中平鼻中哼的一聲,道︰「老道士,剛才我在元台之上看見的那朵白雲就是你吧?身為道門**天,怎麼到了天宗也這麼遮遮掩掩、藏頭露尾的!」

滌玄覽笑道︰「貧道這點伎倆,怎麼瞞得過樂先生。」

「瞞!可不就是瞞嘛!」樂中平一听,氣呼呼的道,「那個什麼齊無用,我看就是跟你這個老道士學的,那幾個天宗**里頭我看就屬他修為最高,分明是快要進入月兌天境界的修行了,居然還裝作一個爛酒鬼,一副神通俱廢的樣子……你們道門中人都喜歡把別人當傻子嗎?」

滌玄覽哈哈一笑道︰「貧道剛才就說了,這點伎倆,怎麼瞞得過樂先生!這不齊無用也給你識破啦,那一壺酒灌下去,只怕他得醉上三個月。貧道在此多謝樂先生慷慨賜下靈酒,送無用一場大造化,此酒也許正是他破關精進之機緣!」說著,一揮拂塵,搭在左手臂上,給樂中平行了一禮。

樂中平趕緊跳到一旁,道︰「別別別,酒又不是我釀的,我拿那壺酒是讓他好好幫我照顧陸正的,何必要你來謝我。哎,我听說這個齊無用當年修行精進,卻不知為何走火入魔,一身神通俱廢,被你接去道海三山也是回天乏術,怎麼現在居然有了這樣高的修為?而且我看他外樸內華,有幾分奧妙連我都看不透。這樣的人物為什麼要在自己宗門里頭裝瘋賣傻?」

滌玄覽沖天宗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無用,安知不是大用?樂先生,這一節就恕貧道不能透露了。貧道只能告訴你,無用所修的乃是天宗的推命術。」

「推命術,原來如此,听說這一門神通除了當初的玄妙天,後世道門無一人修成,沒想到……」說到此樂中平似有所悟,旋即一癟嘴道︰「老道士一肚子壞水,我也懶得打听,你剛才藏在雲後面,是來看陸正拜師的嗎?」

滌玄覽道︰「陸正拜入天宗,老道士自然是要前去關心的,不過沒想到還能看見樂先生一場精彩的演法。此身即天地,貧道听了這句,也是感悟良多啊!」

樂中平不屑道︰「你的太上玄妙經我雖沒看過,但是當初聖宗說過,患身之法修至最後,走的並不是棄身的路子,恰恰是修成真身。這其中奧妙你早知道,還要拿這等言語來哄我做什麼?我來問你,當時藏在雲中的可不只你一個人,還有一個是誰?我瞧著不是那個帶花的和尚!」

滌玄覽一愣︰「帶花的和尚?」

樂中平沒好氣道︰「就是蓮華不滅!你們一個花和尚,一個懶道士,不正好是一對絕配嗎?只不過各自名字倒是取錯了,和尚雖然耿直,卻沒你這一肚子花花腸子,叫他花和尚有些冤枉他。至于你這道士,整天忙里忙外,算計來算計去,從這一點上看也不能說你懶!」

滌玄覽哪知一句話招來樂中平好一頓冷嘲熱諷,心知他對陸正被帶出曰月廬有所不滿,當下只裝作沒听懂,苦笑道︰「樂先生愛說玩笑,當時貧道身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貧道那個不爭氣的徒弟。上次老道士走了一趟曰月廬,哪知這不肖**竟然趁機帶著一幫狐妖將玄都山的祖師殿搞的烏煙瘴氣,因而這次貧道離山來天宗,又唯恐他又鬧出什麼亂子來,迫不得已便將他帶在身邊罷了。」說罷,連聲嘆氣。

樂中平見他做出一副頓足嗟嘆的樣子,抱住雙臂冷笑一聲,道︰「我說老道士啊老道士,才剛說完你一肚子壞水,你的壞水就往外冒。你真是怕你徒弟在三山搗亂嗎?你是怕陸正一個人在天宗待得**,所以給他找了個伴吧!」

滌玄覽見心思被樂中平瞧破,笑道︰「貧道剛才說什麼來著,貧道這些伎倆,怎麼都瞞不過樂先生啊!」

樂中平被他弄得氣極反笑,道︰「這是我識破的嗎?你在這兒把我攔下來,不就是特地要把這事告訴我,免得**後知道翻臉嗎?老道士啊老道士,每一次你都是先斬後奏,你是不是也太無恥了,還是覺得我跟中規兩個好欺負哇!」

滌玄覽見狀,連連躬身行禮,道︰「貧道的錯,貧道的錯,貧道在此給樂先生賠罪了!不瞞樂先生,其實貧道在此等候,除了特地告知劣徒之事外,還有一個疑問想請教先生?」

樂中平瞪了他一眼,道︰「哎呀,難得還有什麼事是老道士不知道的?不妨說來听听!」

滌玄覽道︰「貧道想問的是,剛才陸正突然指著齊無用要拜他為師,貧道在一邊看著,似乎並非先生暗中指點之故,難道竟是他自己看出了齊無用的底細嗎?」

樂中平呵呵一笑,道︰「老道士可知天地之心嗎?」

耳聞‘天地之心’四字,滌玄覽神色一震,驚嘆道︰「原來如此,難怪先生要以此法救治陸正,實在是好手段,好氣魄,真是令貧道嘆為觀止,貧道這次真是心服口服!」

樂中平哼了一聲,面有得色道︰「老道士別一個勁的拍馬屁了,你的馬屁拍的不怎麼香。」

滌玄覽連連點頭道︰「那是那是,貧道這拍馬屁的功夫自然也是拍馬也比不上先生的。」他言辭了得,輕輕的就把這話送了回來。

樂中平被他輕輕一噎,一時竟是找不到話來回擊,不由郁悶不已。

……

流雲幻變,大象入目。芳無意見陸正看得入迷,心中並不覺得奇怪,多少個第一次進入天宗之人,都被這九重靈天所震驚,其中不乏一些修行高人,都需要一段時間回過神來。她有心讓陸正先看個夠,也不催促,就靜靜站在一旁等候。

良久,陸正才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回頭看見芳無意正等在一邊,臉上一紅,道︰「師叔祖,不好意思,我看的入神了。」

芳無意笑道︰「你已經算是醒得快的,有不少人第一次看見九重靈天,足足要眩迷一天呢!」

陸正吃了一驚,但一想這九重靈天如此變化莫測,眩迷一天也是再正常不過。

又听芳無意繼續道︰「可惜現在卻是正午,若是到了傍晚時分,待夕陽將這九重雲野染成金色,你現在所看見的所有流雲幻化的形狀,通通都會被鍍上一層金輝,那時候才是絕佳的風光呢!」

陸正听得心醉,單是听芳無意這麼一說,已經十足的動人,若是真倒是看見了,又是怎樣的壯美呢?可惜心兒不在,小白也不在,要是到時候能和心兒一起騎著小白,在那金色的流雲中放馬馳騁,那可有多麼的快活!

芳無意見陸正眼中露出神往之色,忍不住一笑,道︰「好啦,你現在可還沒資格上九重靈天,還是先看看你要去的不及天吧。喏,你看,就在九重靈天下面的山谷就是不及天了。」

陸正隨著芳無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就在九重靈天雲層之下,果然有一片山谷,草木蔚然,溪雲四起,雲蒸霞蔚,一派清幽氣象。陸正此時身處半空,還可見山上上下有一點黃點,山谷中則是有些白點**不定。

說著,芳無意帶著陸正往那片山谷飛去。待飛的近了,陸正才看清,原來那那些黃點乃是一座座小屋子,遍布在山上山下,都是用木頭搭建的,上面蓋著稻草,因此遠遠看去便成了黃點。

陸正心道,這應該就是剛才掌門說的茅屋了,沒想到自己剛從曰月草廬出來,又進了天宗的茅屋。

芳無意帶著陸正落在谷口,剛剛落定身形,便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雲袍,頭梳發髻的胖道士跑了出來,見到芳無意,趕緊跪在了地上叩拜道︰「溪山靈谷執掌**慎虛,見過師叔。」

芳無意指著跪在地上的胖道士道︰「陸正,這也是你師祖的**,是你師父破虛的師弟。」

陸正見這胖道士跪在地上,撅**向天,心道,這位師叔的名字,取得倒有些尿急,那一臉肥肉,倒有幾分青龍寺普光胖子的架勢。

芳無意又對那胖道士道︰「慎虛,你起來吧。他叫陸正,是新入門的**。掌門已定下你師兄破虛為他的傳法之師。你現在管著谷內事務,就帶他去找一間茅屋住下吧,順便將谷內的規矩跟他講解清楚。」說完,她模模陸正的腦袋,道︰「好好用功,不可偷懶,知道嗎?」轉身飛天而去。

那慎虛剛剛站起身,此時又趕緊撲通跪在而來地上,大聲喊道︰「恭送師叔!」他身材肥圓,這時又將**翹得老高。

陸正悄然避在一旁,等他起身,這才當即上前行禮道︰「**陸正,見過慎虛師叔!」他心里對著名字頗有些好笑,但受李儀教誨,習**之禮,自然不敢取笑師叔,因此臉上無一絲不敬之色。

慎虛經常因為自己的名字遭人取笑苦惱,他掌管溪山靈谷,每每有新入門的**听到他的名字,便忍不住笑出聲來,其中雖有些人努力克制,但繃著一張臉顯然肚子里已經將他笑翻了,因此最恨別人取笑他的名字。

此時他听見陸正向他行禮問好,聲音平和,稱呼他名字之時也十分自然,並無任何刺耳的刻意,頓時心生好感。又听說他是掌門親定下的破虛師兄的**,想必有些來歷,當下拍著陸正的肩膀,道︰「師佷不必多禮,我與你師父情分極好,以後便是一家人。」

當下慎虛帶著陸正進入谷中,谷中有十幾個跟陸正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見到慎虛走過,都趕緊站在一邊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執掌!」

慎虛理也不理,高高揚著下巴走過去了,與前面對待芳無意的樣子,判若兩人。陸正頓時覺得此人不僅外貌像極了普光,單從做人來看,風格也像極了普光,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只見那些少年大半都只穿著褲衩,個個身形健壯,手里都拿著韁繩牽著一頭牛。那些牛十分奇怪,有的渾身漆黑,有幾頭只有一條尾巴白了,有幾頭卻是連尾巴到**是白的,還有不少則是整個身子都是白的,唯獨一個腦袋是黑的。

陸正沖那些少年笑笑,也有幾人對他報以笑容,但更多的卻是眼中頗有冷漠不屑之意,讓陸正倒是有些納悶!

七彎八繞,慎虛帶著陸正來到谷中一處小土坡下,土坡前有一條小溪流過,一直流入前面幾大塊水田里。小土坡上種了幾株柳樹、幾株梅花,梅花柳樹邊便是一間小木屋,環境倒是十分清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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