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淚 第二十六章 孔雀東南飛

作者 ︰ 單崇己

長白山下,兩國交界處有一個村子,因為村里人大多姓顏,所以叫顏家村。顏家村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被長白山擋著,兩面是長河,唯一道路是一片森林,傳說從前死人無數,又時常鬧鬼,陰森森的很少有人敢走。

這樣子幾百年年過去了,原本若隱若現的路就消失了,使得顏家村成了一個長年與外界隔絕的地方。但是三十年前,一個奇怪的男人突然來到顏家村,憑一己之力硬生生在長白山造出一條路來,算是打破了顏家村的生活方式。

只不過長白山雄偉峻峭,尤其是靠著顏家村的這一段山脈起伏不平,山路極為難行,常人是萬萬行不通的。

和蕭英澤從山上一路走下來,盡管學了地靈真經,但歸有田也不禁為行路難而汗顏。倒是沒學過武功的蕭英澤顯得很輕松,看他熟練的動作,這條路應該走過不少回了!

終于到了顏家村,放眼看去只見村里花草密布,林木茂盛,因為快到正午時分,幾家屋頂幾縷炊煙裊裊升起,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山路的盡頭共有兩處可到達顏家村,一處是在村民集中居住地的後面,頗有點後山的感覺;另一處卻是被近百米寬的長河攔著,顯得不可跨越。而蕭英澤這一刻就準備渡河回家!

「那里分明有路可走,為什麼非要渡河過去呢?」歸有田問道。

蕭英澤的臉色顯得很古怪,歸有田注意到,他望了村民的集聚地一眼,那一眼里寫滿了恨意!蕭英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習慣了,歸大哥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從那條路走

「不用了,這條小河還攔不到我歸有田連忙搖頭,他目測了河水的流速,不是很急,但實在太寬了,使出地靈真經最多也只能走過三分之二的路程,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就要听天由命了。

蕭英澤不會武功卻是個很強悍的人物,單手托著背 ,竟然就下河游了過去,在岸山歸有田不由得為他抹了把冷汗。

「現在河水的流速正好是最慢的,歸大哥你快過來到了對岸蕭英澤揮手道。

「你小子別催,沒看見我正在運氣麼?」歸有田敷衍了一句,尋思著怎樣過去才好,他旱鴨子一個,落水了可就大大的出丑。

要是我的輕功有瘋婆娘的造詣就好了,歸有田想起蘇夢璃當初背著自己在河面上如履平地,禁不住一陣艷羨。他沉思的時候蕭英澤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水速越來越快啊,大哥你得快點才行

「好了,我就過來歸有田有些心虛,這河他媽的窄點也好,日,不管了。禁不住蕭英澤催促,歸有田只得找了塊一米來長的木板,涌起全身氣力打水漂似的丟到河面上去。

然而正當他準備渡河時,那木板卻因為力道太弱被沖走了!說到底,歸有田雖然得了雲空全部內力,但那終究不是他自己的,只能用來護住心脈,不到生死關頭萬萬使不出。

「大哥你是要用木板借力嗎?我丟給你好了蕭英澤看出歸有田的意圖,連忙在四下找來幾塊木板,深吸一口氣丟了過去。

只不過他的力氣似乎太大了點,眨眼間木板就漂到了對岸,歸有田自己都來不及反應!

好大的力氣!歸有田贊了聲,說道︰「你往下游走點,然後逆水沿著河岸把木板丟來蕭英澤依言照做,木板逆水行進竟似順流而下一樣!歸有田見機,使出地靈真經在水面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還真有點輕功水上漂的風範。

只是正如歸有田自己推測的一樣,行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他就感覺步履維艱,越來越難走了,甚而至鞋子都濕了。好在木板如期漂來,有了借力他才得以緩過一口氣,最後咬牙渡河成功。

「大哥你這是什麼武功,好厲害啊!」蕭英澤艷羨的說道,顏家村也有不少人會武功,輕功厲害的人也不在少數,但至始而終沒有一個人敢像歸有田這樣渡河的。哦,對了,听說從前也有一個人這樣渡河來著,只是不知道那位前輩叫什麼名字。

「這是地靈真經,我騙來的,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對于眼前這個力氣奇大的少年,歸有田很有好感,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敝帚自珍的人,就如實說道。只是他不知道,地靈真經是比蘇夢璃的飛燕決更厲害的輕功,是最頂尖的那一類。

蕭英澤一愣,感激道︰「大哥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天,你竟然願意把這麼厲害的武功教我,以後大哥有用得到小弟的,只要說一聲,我蕭英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誰叫我是你大哥呢歸有田嘿嘿的笑著,卻有點心虛,他的年紀可是比蕭英澤要小上兩歲。

蕭英澤的家離那片死林很近,是個獨處兒,遠離顏家村眾人的居住地。歸有田大概看了一下,蕭英澤家的木房子很小,屋前有個庭院,兩旁擺滿了各種花草,顯得很別致。而且屋里屋外一塵不染,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是個很愛干淨的人。

兩人推門一進屋,就見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跑了出來,她是蕭英澤的母親。蕭母急著從兒子背山去下背 ,待看見他衣衫盡濕,眉頭一皺,眸子中露出幾分酸楚,柔聲道︰「澤兒快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蕭英澤笑著應了聲,正要給母親介紹歸有田,卻發現他眼眶里竟然滿是淚水,他哭了。

這就是媽媽的感覺麼?回想起十幾年來無父無母的日子,而今最親近的人又不在了,歸有田心中難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個殺人狠毒的冷血少年!他只是一個被父母拋棄,失去至親,孤獨無依的小孩子!!

蕭英澤受到感染,心中也自難過,只是他一直看不透歸有田,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蕭母看的心痛,輕輕的把歸有田摟住,溫聲道︰「孩子別難過,在這里我和澤兒都是你親人

也許是被蕭母的話所動,歸有田哭了一會兒,竟然就躺在蕭母的懷里沉沉睡去!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失去了至親的人,原本以為找到一個好姐姐,卻沒想到對方是那樣的不了解自己,于是狠心斬斷干系。

要不是為了那最後的感覺,為了確認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不是張雪茜,歸有田只怕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他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唯一想的只是有一個溫馨的家,有痛愛自己的父母,有了解自己的人!

可惜這些他從來沒有過!也許白靈兒的歸來給了他希望,但現在白靈兒走了,他又是一個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很孤獨,他很難過!!

所以看到蕭母與兒子演繹的溫馨畫面,歸有田只覺得悲從中來,積壓的酸楚讓他近似嘶喊的哭了個淋灕盡致,至于最後沉沉睡去,他累了。

蕭母把歸有田抱進房,輕輕放在床上,驀然間瞧見他帥得離譜的俊臉,全身一顫,呢喃道︰「姐姐他是你的孩子嗎?」

蕭英澤剛換好衣服,就被母親叫住︰「澤兒他叫什麼名字?」

「歸有田蕭英澤覺得母親的表情很奇怪。

「他不是姓易麼?」

「不是啊,我和大哥是在長白山認識的,依大哥的為人應該不是騙我

蕭母沒有再說話,她又看了看歸有田,自言自語道︰「你雖然和他長得很像,但仔細看來他沒有你長得好看頓了頓,蕭母緩緩的吐出口氣︰「或許你們只是長得像,並沒有什麼關系

一旁,蕭英澤听出些端倪,疑惑道︰「媽,你認識大哥?」

「知道咱們村後山的那條路嗎?他長得很像那個開路的人

「難道就是姑姑走出顏家村尋找的那個男人?!」蕭英澤驚道。

「嗯「啊!大哥是姑姑的兒子?!」

「還不能確定,得等他醒來再問個清楚

他們口中開路的人自然就是易秦,當年他來到顏家村見這里四路不通,就借著懾天劍之威在長白山硬生生劈出了一條路。只是易秦沒有想到,這一舉動反而給他帶來了麻煩。村民們過慣了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猛然間要與外界相通,反倒不能適應,所以他們不但不感激易秦的好意,反而生出恨意來。

當時顏家村村長生有兩女,大女兒顏如玉、小女兒顏如雪,兩女並稱為顏家村雙嬌,端的是如花似玉,美貌絕倫。哪個少女不懷春,情竇初開的少女,為易秦吸引,都有了愛慕之意。

後來易秦離開顏家村,顏如玉心切之下竟然不顧父母反對也相繼離開,倒是妹妹顏如雪生性怯弱,不敢違拗父母之命,沒有出去。

但是時隔數年,突然從山上來了一個叫蕭貴的男人,他初見顏如雪美麗的容顏就驚為天人。蕭貴死纏爛打,終于得償心願與佳人共結連理。只是因為易秦的緣故,村人都恨透了外來人,對于蕭貴自然不喜。之後兩人有了夫妻之實,本以為生米煮成了熟飯顏如雪的父母會同意,卻不料顏父一怒之下竟叫人把蕭貴活活打死!還一並把顏如雪趕出了顏家村!

蕭貴死後,顏如雪想要殉情,發現月復中已有了孩子,只得堅持著活了下來,含辛茹苦的把孩子養大。母親是偉大的,因為顏如雪當初的堅持才有了蕭英澤。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顏如雪沒有把這些事告訴蕭英澤,每當蕭英澤問起蕭貴,她只是含著淚,看著顏家村默然不語。母親不說,但從他人口中,蕭英澤還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所以恨透了顏家村。但只是恨,並沒有想過報復,他知道這樣母親會難過的。

因為這恨,蕭英澤練就了一身游泳的好本事,寧願渡河上山,也不要借道顏家村。顏如雪相思成疾,身子越來越差,蕭英澤得了個方子,因為缺了幾味藥草,所以上山去踩,才有了和歸有田的相遇。

黃昏過後,夜幕降臨,歸有田才悠悠醒轉。

蕭母見他醒來,微笑道︰「餓了吧,快去吃飯,這里我來歸有田準備疊被子,被止住了。他起身,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月兌下來,只剩一套內衣。

看出歸有田的疑惑,蕭母道︰「你原來身上的衣服髒了,我讓澤兒洗去了,床頭有一套衣服,先穿著吧

「謝謝

「不用客氣,你救了澤兒一命,這些算不得什麼

蕭母這一說,歸有田倒有些不好意思。床頭的衣服應該是蕭英澤的,上面打了十來個補丁,卻是洗的干干淨淨。歸有田身子比蕭英澤瘦了不少,穿起來顯得大了點,但這樣子竟然為他平添幾分飄逸。這一刻歸有田只覺得一股暖意涌上心頭,眸子里多了一種不知名的液體。

來到院子里,歸有田看見了蕭英澤,他正在晾衣服。蕭英澤道︰「大哥你穿上這身衣服真帥,比我還帥呢

歸有田一愕,想不到蕭英澤還挺有幽默感,當下羞澀道︰「哪里有你說的這麼帥,人家只是比潘安帥一點點而已

蕭英澤竟然有些痴了,歸有田被他專注的眼神看得一陣惡寒,不由得心想這小子看起來長得挺陽剛的,不會是玻璃吧?!

良久,蕭英澤弱弱問道︰「大哥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汗,老子當然是男的,只不過長得太帥了。歸有田挺著胸道︰「我當然是男的,三山谷最man的男人!」

「可是為什麼你剛才害羞的樣子比秀玉還要好看呢?」顏秀玉是顏家村大長老的女兒,是村里最有氣質的女孩兒,因為私下對顏如雪母子很照顧,所以蕭英澤極有好感。

歸有田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嘿嘿笑道︰「秀玉是誰?是你小子的女朋友麼?別說大哥我不提醒你,愛情這東西可得好好把握,不然錯過了就錯過了,永遠也挽不回

蕭英澤紅著臉,似乎想到了什麼,沉思起來。歸有田看得分明,這小子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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