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淚 第十二章雷池

作者 ︰ 單崇己

慶霞市中區偏北的小區里,一棟光鮮華麗的洋房正燈火通明,大廳里張雪茜垂頭坐著,一副小孩犯錯的樣子。

這時候對面一個模樣極為標志的婦人心痛看了張雪茜一眼,把她擁在懷里,柔聲道︰「茜兒你沒事吧?」

「媽,我讓你擔心了張雪茜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母親那擔心的眼神,禁不住心中一陣感動。

「茜兒你餓了吧?媽媽給你把飯菜熱一下張母在女兒額頭上吻了吻,忽然記起在場的還有張雪茜的班主任薛鳳嬌,當下略含歉意的笑了笑︰「薛老師真不好意思,你看我只顧著茜兒倒失禮了,這樣吧,你也留下來一起吃了飯再走?」

薛鳳嬌今次前來其實主要是為了歸有田,只不過她找不著歸有田的住處,又擔心歸張二人的安危,所以只有來張雪茜家看看了。

由于來得匆忙,薛鳳嬌並未吃晚飯,但依她的性子,卻輕易不會在別人家吃飯,所以便想開口婉拒。張母長年在商場打拼,最善察顏觀色,哪里看不出薛鳳嬌想些什麼,就給張雪茜使了使眼色,示意她留下老師吃飯。

張雪茜會意,說道︰「薛老師你就留下來嘛,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呢她說著,忽然想起薛鳳嬌知道自己與歸有田的事,不覺間臉紅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薛鳳嬌瞧著張雪茜臉色緋紅的嬌俏樣子在心中嘆了口氣,臉上笑意濃濃的說道。

張母向自己女兒遞去一個贊揚的眼神,便到廚房去了,于是大廳里就只剩下各懷鬼胎的師生二人。

「歸有田他怎麼樣了?」薛鳳嬌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他很好,我小姨送他回家去了張雪茜疑惑的看著薛鳳嬌,不由得擔心起來,薛老師不會是喜歡上了那混蛋吧?

張雪茜不知道,此時歸有田與白靈兒已落入嗜血蛇王手中,端的是性命難保。

聞言,薛鳳嬌頓時舒了口氣,但馬上她又陷入了沉默,半晌過後,她忽然問張雪茜道︰「你喜歡歸有田麼?」

她這話問的很突兀,尤其是以她老師的身份問出,就更顯得難以捉模。

所以很自然的,張雪茜被雷到了,幾乎是下意識的道︰「喜歡

「歸有田這孩子天賦極好,現在又得校長垂青,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薛鳳嬌看了張雪茜一眼,「可是如今你們這樣,太早了總是不好的

「有什麼不好?我保證不會拉下成績!」

「你有想過歸有田麼?以他的性子一旦和你在一起又哪里有心思念書薛鳳嬌喟然長嘆了口氣,這些年來她一直把歸有田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看待,尤其是在知道殷無道垂青于歸有田後,她自然不希望看到歸有田為了兒女情長毀了前程,所以才有了這一番出行,有了與張雪茜的這一番對話。

听到這話,張雪茜只覺得心中有些發慌,卻兀自說道︰「我會叫他好好念書的,有我陪著他的成績絕不會差

這回薛鳳嬌卻沒有接話,于是師生兩人陷入了沉默。不久張母出來了,薛鳳嬌推說自己有急事,便離開了。

張母隱隱猜出些什麼,問道︰「你和老師吵架了?」

「沒有張雪茜雙眼無神的說著。

「薛老師是為了你和那小子的事來的吧?」張母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被母親如此義正言辭的問著,張雪茜強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潰堤的大水一般,一股腦兒傾瀉下來,她含淚道︰「我和他在一起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你們要反對?」

「你還小,該用心念書才是,等你長大了,我自然不會阻撓你見張雪茜哭了,張母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然而此時張雪茜已經是橫了心,哪里听得進去,只听她喊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你們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

就在張雪茜和母親爭吵的時候,歸有田與白靈兒卻還處于嗜血蛇王的魔掌之中。

眼下夜已經很深了,迷霧森林里黑漆漆一片,端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當真是偷雞模狗,奸殺擄掠的好時候。

這時候嗜血蛇王又變成了在三山谷的那紅發男子的模樣,他把歸有田與白靈兒分別攜于左右肋下,在林中穿越,當真是快步如飛。

穿過迷霧森林,大約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雷村。所謂雷村,顧名思義,與「雷」字有莫大的干系。因為這一帶時常天降驚雷,久而久之就有了「雷村」的叫法,也因為如此,原先村里的居民大多都搬了出去。

從荒蕪的屋子走過,一直到雷村的盡頭,有一座方圓不大的小池,這就是雷村人眼里的聖地─雷池,傳說只要能夠越過雷池,便可以到達鳳巢。

不愧是神跡,也許是感應到了嗜血蛇王的到來,雷池的水頓時沸騰起來,水面上空更是布滿了驚雷!

嗜血蛇王不屑一笑︰「不過是一座有幾顆暗雷的小池,還真以為是雷池啊!」他說著看了看歸有田,眼中露出熾熱的光芒,語氣有些玩味的道︰「小子,我們打個賭如何?」

連番驚魂,一直到現在隨著蛇血蛇王放慢了步伐,歸有田的心神才略微回復過來,他使勁的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些,下意識的抬起頭,卻發現一雙眸子正飽含柔情的對著自己,里面盡然全是淚水!

歸有田看著白靈兒自責的樣子,心中一痛,不由得想起少時兩人一蛇在三山谷愜意的生活,于是漸漸堅定了一個三年前他就有的念頭。

「靈兒再哭就不漂亮了,」歸有田伸手抬起白靈兒精致的下顎,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輕佻起來,「小妞,給大爺我笑一個

白靈兒一怔,旋即含淚一笑,頓時成為此間最美的風景。白靈兒心思單純卻並不蠢,自己看得出歸有田沒有怪她。

嗜血蛇王看著這對男女在這當口還打情罵俏,竟然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頭大怒,他從頭上拔下一根紅色的發絲,向白靈兒丟去,然後就見那紅色發絲猛的變成一條碗口大的蛇,把白靈兒纏得死死的!

這一纏,只痛得白靈兒失聲喊了起來。歸有田大驚,連忙去拿那蛇,卻不料嗜血蛇王一腳踢來,他的身子就不能自己的與近處的破牆來了個親密接觸。

隨著白靈兒飽含關懷的一聲「哥哥」響起,歸有田緩緩的從牆上滑落下來,連口罩也被震落,吐出好一口黑血來。

痛!真的很痛!歸有田這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骨頭都散了架,似乎胸口有幾根肋骨已經骨折了,然而縱然如此,他還是站了起來,極艱難的向白靈兒走去,想把那條纏在她身上的蛇拿開。

「你要是不想她受苦就乖乖的和我打賭就在歸有田走進白靈兒的時候,嗜血蛇王玩味的聲音很適時的響了起來。

歸有田開始並沒有理會,他拿住蛇頭,想要把它從白靈兒身子拿下來,卻不料這樣使得蛇越纏越緊,只痛得白靈兒面色慘白。

最後歸有田無力的放開那蛇,盯著嗜血蛇王道︰「我跟你賭可以,但是必須先放了靈兒

嗜血蛇王伸出食指沾了沾歸有田嘴角的黑血,然後用舌頭舌忝了一下,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說道︰「看在黑血的份上,我就答應你這次

只見嗜血蛇王勾了勾手指,那蛇便消失了,只不過白靈兒卻因為方才被纏得太緊而昏了過去。

「你只要能夠越過雷池到對面去,就算你贏,否則,你就輸了嗜血蛇王的樣子有些猙獰︰「你贏了我可以放過那蛇蠢蛇,輸了,她就得死!」

「你最好別出爾反爾!」

歸有田抱著兀自昏迷不醒的白靈兒,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眸子變得異常明亮,靈兒,我不能讓婆婆白死,更不能讓你死,所以這次只有讓自己死了。

眼下雷池上空驚雷密布,池水翻滾如沸,歸有田隨手抓起一只青蛙丟進雷池去,那青蛙連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死去。歸有田看得清楚,青蛙雙眼泛白,顯然是被電死的。

歸有田一驚,心想雷池果然名不虛傳,只不知道當初靈兒是怎麼過去的。想到白靈兒,歸有田才記起當初她可以曾經越過雷池到鳳巢修煉過的,或許她會有辦法吧。

「小子,別白費功夫了,那蠢蛇當初要不是因為服下了我兒子的內丹,絕對是過不去的!」嗜血蛇王怨恨的說道,他這一族向來很難生育,所以對于唯一的兒子被殺,他是很記掛于懷的。

只听他又道︰「你還有半個時辰,要是過不去,那麼她就得死!」

歸有田不理會嗜血蛇王,仔細的打量著雷池,發現它的寬度並不大,只有一百來米的樣子,然而這對歸有田來說卻無異于天塹!

該怎麼過去才好啊?歸有田不覺間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

就這樣又過去了許久,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歸有田不舍的看了看白靈兒,回眸過來,正好對上嗜血蛇王嘲笑的眼神,他心中傲氣被激起,也不再多想,便投身往雷池跳了進去!

沒有想象中的危險,沒有想象中的艱難,這是歸有田初入雷池的第一感覺。也許是因為他體質不同常人的緣故,在雷池中他仿佛絕緣體一般,竟然渾沒有被電到的感覺。

然而歸有田沒有注意到,岸上嗜血蛇王看著歸有田游刃有余的樣子眼神是怎麼一種熾熱!

流吧,流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原來剛才嗜血蛇王在觸模歸有田嘴角那一刻就動了手腳,所以此刻歸有田身上的黑血仿佛被召喚了一般,竟然不自覺的往外流,而偏偏作為當事人的歸有田卻半點不知!

隨著黑血的流失,還在雷池中的歸有田只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要不是因為心中那份執著只怕他早已昏倒過去。

時間又過去了一些,歸有田的身上的黑血已經流得七七八八,滲出來的血液漸漸有了暗金色的樣子。

這一切的變化只看得嗜血蛇王心花怒放,甚至連歸有田的安危他也因為過度興奮兒不顧,還好在這當口,白靈兒醒來過來,她剛才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昏迷,只是被嗜血蛇王下了禁制,身子動彈不得,但耳目卻未受影響,所以對于打賭前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在禁制一解,白靈兒哪里還顧得了許多,只听得一聲嬌 ,白靈兒竟然化成一條白色大蛇,猛的竄入雷池中,把奄奄一息的歸有田救上岸來。

一上得岸,白靈兒身上便光芒一閃,又變回了原先明艷絕倫的樣子,只不過現在的她臉色異常蒼白,看來竟不似人樣,仿佛幽冥中逃出來的鬼。

歸有田此刻的面相比白靈兒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的精神狀態似乎要好一些,這時候兩人偎依在一起,歸有田心痛的道︰「傻靈兒,為了我白白浪費生命值得麼?」

白靈兒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但她卻極艱難的點了點頭,暗無光澤的眸子里哪里有半點悔意!

原來白靈兒雖然由蛇化人,放棄了所有的修行,但拼命的本事還是有的,剛才她救出歸有田的那招叫做「靈動九天」,是她唯一的絕招,也是她最厲害的絕招,只不過已經**的她使出來,卻得付出不小的代價,這代價叫做生命!

簡單的來說,這就是一種燃燒生命的拼命絕招。假如白靈兒化**類,正常情況下有一百年的壽命,那麼用過這招後她就只有二十年的壽命,也就是說這代價是八十年的生命!

嗜血蛇王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正好瞧見白靈兒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救出歸有田,他心頭大怒,如風一般閃身越過雷池,盯著軟癱在歸有田身上的白靈兒恨聲道︰「你這條蠢蛇!為了一個要死的人類居然不惜燃燒自己的生命!你和你的先祖一樣不可饒恕!你想死是麼?!我就成全你!」

到後面嗜血蛇王幾乎已經是怒吼,那猙獰的樣子就算是歸有田見了也不禁心悸。然而听說嗜血蛇王連白靈兒也不放過,歸有田頓時火了起來︰「他媽的,你打賭輸了就想賴賬啊,什麼狗屁蛇王,我操!」

其實歸有田自己也知道,和嗜血蛇王這種冷血動物講道理無異于對牛彈琴,他只是憋不下這口氣,畢竟他還年輕,年輕人難免氣盛。

嗜血蛇王冷笑道︰「賴賬?哼!我原本就不把這個賭約放在眼里,先前看在她先祖的份上我還打算饒她一命,不下眼下我看沒有這個必要了!你們兩個都得死!!」

雷池上空,驚雷陣陣,哀鳴連連,仿佛述說著對歸有田與白靈兒的同情。然而隨著嗜血蛇王的腳步向鳳巢移去,這聲音越來越遠,終于消失在了天際,只留下歸有田一聲不甘的怒吼,白靈兒一滴傷心的淚水,在這荒蕪的地方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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