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里冒出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很輕，但是足以讓端坐在正位上的文縴晴听的清楚。
「听說她前幾日被賣到花月樓去了，怎麼還有臉進宮來啊！」
文縴晴臉色一變，厲聲問道，「是誰在嚼舌根？給本宮站出來！」
她這一聲不算苛責的喝斥，嚇得說話的那女子顫顫的從人群里站了出來，雙膝一軟就跪著哀求道，「民女不是故意的，請皇後娘娘贖罪！」
「你是哪家的？」文縴晴摩挲著無名指上的護甲，波瀾不驚的問道。
「民女是……是大理寺少卿盧興州之女。」
「哦！原來是盧少卿的女兒！」文縴晴瞥一眼跪在地上的盧錦詩說道，「起來吧！想必是盧少卿最近公務太繁忙了，疏于了對兒女的管教！」
此話一出，盧錦詩剛剛放下的心又緊緊懸了起來，她慌張著又要跪下，卻被一旁的李昭媛拽了一把，遞了個眼色讓她退到了後面。
文縴晴揉了揉鬢角，看著盛玨律問道，「律兒可選好了？」
盛玨律還是搖了搖頭，拱手一揖說道，「兒臣選不出，但憑母後做主！」
文縴晴蹙了蹙眉，擺手說道，「那先就這樣吧，本宮有些頭痛，先回宮了！」說完，她便丟下一眾女眷，獨自起身朝鳳鸞宮走去。
除了李昭媛，其他的女眷也沒了興致，便草草的都打算著離開。殷梨兒走在最後，看著前面叉腰謾罵的殷良顏，這一刻她又活了過來，和剛才那個呆若木雞女子判若兩人。
「你們說，她憑什麼就那麼好的運氣，看她那股子魅勁兒，指不定剛才背著咱們跟太子做了什麼，要不然太子爺怎麼偏偏瞧得上她！」
「我也覺得，剛在宮門口的時候她就不太正常，感情存著那份心思呢！」
「哎，你們說她都用了什麼法子？就那麼一小會，該不會是去……」
「去什麼呀？快說呀！」
眾人都好奇的盯著說話的女子，仿佛她的話有魔力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殷梨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人群邊說道，「這里是皇宮，你們都不想要命了？」
所有的人都轉過臉來，莫名其妙的盯著殷梨兒，看了半晌殷良顏發了話，「這哪里有你說話的份，看你那樣子還有臉在人前招搖，真不知害臊。」
「嘻嘻——就是嘛！」好幾人隨聲附和著。
殷梨兒氣的臉色一白，懶得理他們，直徑穿過人群就要離開。身後趕來的白芷先是一喝，「這里是皇宮，怎輪到你們放肆的大聲喧嘩！」看著眾人央央無趣的轉身離開，白芷才快步追上殷梨兒說道，「殷姑娘，皇後娘娘請你去鳳鸞宮一趟。」似乎是看出了殷梨兒擔心一會沒馬車回家，便接著道，「無礙，一會自會有人送姑娘回家！」
說實在的，殷梨兒倒不是怕沒馬車回家，她實在是一百個不想去見文縴晴，她懼怕她，那感覺已經深入到骨髓里了。可是白芷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不去，到時候一定會惹怒文縴晴，那罪過可不就是簡簡單單能勾銷的。
隨著白芷來到鳳鸞宮，偌大的宮殿里只有寥寥幾個人，顯得格外的清冷。文縴晴斜靠在厚實的繡花軟枕上，蹙眉閉目似乎在小憩。
殷梨兒不敢打擾，只得站在一旁盯著大理石地面上的團花紋怔怔出神。
「你從上面看出了什麼？」文縴晴兀的出了聲，聲音冗長而清冷。
殷梨兒嚇得一下抬起頭，看著文縴晴，半晌訕訕跪下說道，「民女覺得這些花紋甚是好看，還會隨著陽光變幻出不同的光彩來。」
文縴晴沒出聲，過了片刻才幽幽說道，「這里的每一塊石板本宮都踩過，也數過！」
記著時辰的沙漏里細沙簌簌的往下滑落著，像滴不盡的眼淚，說不完的苦楚，永遠也看不到綿延的盡頭。
殷梨兒噤了聲，她知道文縴晴指的什麼，也同情如今的她，可同時她對她又有些嗤之以鼻，本來坐上皇後的位置，就是需要踩著別人的頭顱，冒著失寵的結局，才能穩穩坐的住。然她已經坐上了後位，後宮又從來不缺女子，就應該想到會是如今的樣子，夜夜獨守空房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娘娘喚民女來，可是頭又痛了？」殷梨兒岔開了話題，之前的太沉重，她也無話可接。
文縴晴給她賜了坐，才接著說道，「本宮只是想問問，你對你姐姐的看法！」
「娘娘是說我長姐？」殷梨兒有些詫異，文縴晴如此沒頭沒腦的問這麼一句話，她一時半刻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轉念一想，思量了片刻才回答道，「長姐為人謙和，也通曉四書五經，女戒之類的書也都看過。」
「本宮不是問這個，殷梨兒你清楚該說什麼！」文縴晴的聲音里又寒了一分，目光冷冷的盯著殷梨兒，讓她絲毫不敢有多余的舉動。
殷梨兒對上文縴晴的目光，趕緊躲閃了開，一瞬間的感覺文縴晴似乎能吃了她似得，嚇得殷梨兒噤若寒蟬的像木頭人般坐在圈椅上。
「娘娘是問那件事吶！民女不甚清楚，不過民女相信自己的長姐，她一定不做出什麼有違清白之舉。」
「可是本宮卻听說你和你長姐的關系並不好，你這番話能讓本宮信幾分？」
殷梨兒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正中間端端跪下說道，「請皇後娘娘相信，民女再怎麼樣也不會傷了殷家的臉面。」
這話一出，文縴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有些贊許的點點頭，「要不是你這張臉，允兒只怕看不上那李昭媛。」
「娘娘，昭媛姑娘聰明伶俐，和太子殿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民女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也配不上太子殿下。」
文縴晴讓殷梨兒起了身，又喚了白芷派人將她送回殷府。一路上殷梨兒都在想自己走出殿門那一刻，她耳朵里模模糊糊听見的聲音，很輕很淡，隱隱約約的很不清楚。那帶著哀傷的語氣，空洞的不帶有一絲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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