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听到大牙的腳步聲,文安安他們也都輕手輕腳的蹲站了起來。
等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大牙把車門打開了。
可此刻,文安安他們卻听見大牙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那個,還是算了吧,邱驢,邱哥馬上就來了,到那個時候,我再把水給你們吧」
听到大牙此時的話後,文安安只覺得‘轟’的一道響聲,在她的腦子里炸了開來。
深深呼吸了幾下,文安安努力讓自己空白的腦袋轉動起來。
「大牙叔叔,如果你害怕的話,就開一點點的小縫,只要能把水袋遞過來就行了」
「我怕?我難道還能怕你們這幾個小屁孩,真是笑話」
「要是不怕的話,就把水遞過來吧,那個孩子身體真的熱得發燙,如果再不救的話,就凶多吉少了」
可是這一次,回答文安安的,是長時間的靜默。就在文安安以為大牙走掉的時候,從門板外又傳來了他的聲音︰「你們都給我往後退,要是讓我發現你們有什麼小動作,我可饒恕不了你們」
當听到大牙要開門,文安安和其他幾個孩子都擠到了門後,就等著門打開的那一刻。
一絲絲光亮從門縫中,慢慢地,慢慢地透了進來,眼看著門縫越開越大,突然一陣大吼,卻讓已經閃著縫的門板又關了起來。
「大牙,快了幫忙,把這個小王八蛋給我扔到車子上」
當邱驢子的聲音響起時,文安安他們都如泄了氣的脾氣,絕望地一都坐在了車板上。
沒一會兒,門就被打了開了。然後二狗就被像被丟麻袋一樣,扔了進來。
本來,文安安還沒有怎麼在意,可是當看到狗子滿身是血的時。嚇了愣了半晌後,就立即上前查看了他的傷勢。
「安,安安,他怎麼樣了?」
「是啊,安安。他不會死了吧」
文安安將手指放到二狗的鼻子下面。雖然還能感覺的氣息,但也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這個姓邱的混蛋這不是個東西,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安安。他還活著麼」
听到桃子小心翼翼的問話,文安安抿著嘴沖她點點頭。
見文安安點頭,桃子學著村里老人們的模樣,沖著頭頂拜了拜,然後松了口氣︰「佛祖、菩薩保佑,老天保佑」
拜了一陣子後,桃子又笑著問向文安安︰「安安,你愣在這里剛什麼,趕快給他看看啊」
听了桃子的話。文安安皺著眉頭奇怪的問向她︰「為什麼是我給他看」
雖然桃子平時看起來跟個小大人似地,但畢竟也只是個孩子,所以對于‘為什麼是我’與‘我為什麼’,這樣話語中的差異還不是多了解。
她只是以為文安安不願意給二狗治療,于是有些埋怨的沖著文安安道︰「安安,雖然這個二狗平時是挺討厭的。但是畢竟咱們都是一起的,再說他現在都這麼慘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見桃子這樣說,文安安知道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對她。也是對其他凝神靜听的孩子們解釋道︰「桃子,不是我不救,是我不會救。我根本不懂治病救人的方法,怎麼救?我又不是郎中」
「可是你連那個發熱的孩子都救下來了」
看著後面說話的一個男孩,文安安知道,這個男孩一直和二狗他很要好,兩人平時都是一起行動的。
「那些只是些常識,常識懂麼」
見孩子們都不知道‘常識’是什麼意思,文安安只好換了種說法繼續道︰「土方,那些都是土方,而且也只對于發熱、感冒這些小病。可是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除了真正的郎中,誰懂得如何治療」
听到文安安這樣說,大家這才明白,她是真的不懂如何救治。原本期待的心,此刻都跌進了谷底。
靜默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大家只好先用清水給他擦洗一下臉上的血污,然後又合力將麻袋、毯子,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墊在了二狗的身下,希望能夠讓他少受些車馬的顛簸。可是,大家都知道,這些辦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倘若不給他找郎中看病,這孩子的身體早晚會出大事。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向邱驢子提起。一是他現在還在氣頭上,二來,他們不知道,如果再在他面前提起二狗,這個人渣還會不會繼續將氣撒到二狗的身上。
馬車在死一樣的氛圍中,漸漸跑動了起來。
因為昨夜大家睡得都不是很好,今早又被叫的那麼早,所以現在他們一個個的,都靠在車板上休息起來。
就在文安安快要睡著的時候,似有似無的聲音,從旁邊傳到了她的耳邊里。
「看到那個孩子這副模樣,你還跑嗎?」
因為聲音太小,本來文安安還沒听見,但是當聲音連續響了好幾遍後,文安安這次睜開眼看向說話的人。
望著月兒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文安安皺了皺眉頭,然後也不回答她,又閉目休息起來。
「怎麼,不敢回答?還是,你被嚇到了,不打算跑了?」
「……」
「如果你真的因為那個孩子的慘樣,而息了心思的話,那你應該好好感謝我」
「感謝你?為什麼這麼說?」听著對話里詭異的信息,文安安扭過頭,看向她問道。
見文安安終于正視自己,月兒如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勾勾嘴角笑道︰「怎麼不該感謝我,當他逃跑的時候,我可是看見了」
「你」
突如其來的大叫聲,驚動了所有閉眼休息的孩子,他們都用滿臉驚嚇的表情看著文安安,當見文安安朝他們歉疚的笑笑後,才又靠著車璧繼續打起盹來。
等到所有的孩子都不再看向這里,文安安才隱忍著怒意,小聲朝對方道︰「你居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跑了,你為什麼要制止一下他」
「我為什麼要制止?」
望著眼前小女孩滿臉無辜的模樣,文安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對于這個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她又能夠說些什麼。
重新將頭靠在車板上,文安安再次無力的閉上了眼楮。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對方見自己始終不說話,竟然一直重復著同樣的話來,大有自己不回答就不罷休的趨勢。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去,文安安只好閉著眼楮開口道︰「說什麼?我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那既然你沒有,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猶豫了一會兒,文安安還是答應道︰「問吧」
「你還要逃跑嗎?」
「你會制止我嗎?」
「不會」
「會」
听到耳邊,小姑娘咯咯的輕笑聲,文安安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笑。
睜開眼楮,看著滿臉笑靨的她,心中的一個疑惑慢慢涌上心頭︰「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听到文安安問她這個問題,月兒顯然也是一愣,不過她馬上又恢復了笑容道︰「因為我覺得你很有趣,而且我也很喜歡你」
認真的注視著對方的笑容,文安安依舊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麼會笑,怎麼能笑的出來。不過即使自己問出她的疑惑,她相信,她也永遠不會明白這個孩子的答案。
「可是,我不喜歡你」
這一次,當听到文安安的話時,小姑娘的表情僵硬了很久,就到文安安都以為,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個人偶時,這才看到月兒又以肉眼可見的扯動,恢復到了原來的表情。
「可是,我仍然喜歡」
無法理解這個孩子的笑容,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更無法理解她這些背後所藏得一起。
文安安有些躲避扭過頭,又變成了靠坐在車壁上的姿勢。
似乎即使是她這樣的動作,也取悅了對方,低聲的輕笑在她耳邊響了很久,讓她怎麼也揮散不去。
馬車大概行了又兩三個時辰,就停了下來。
當停下來後,文安安他們立即趴在車板上向外看去。
他們停留了這個地方,似乎是個鎮子。
在這里又等了大約一個時辰,車門就被打了開來,這一次,邱驢子倒沒有罵罵咧咧的,只是將躺在地板上的二狗抱起來裝進了麻袋。
本來後面的和二狗比較要好的男孩,還想要問兩句,但是被邱驢子一個眼刀飛過來,就立即嚇得噤了聲。
等到邱驢子走後,文安安才隔著門板問向外面的大牙︰「那個人,為什麼要把二狗給帶走,是帶他看病去的嗎?」
「看病?」
像是听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大牙哼了兩聲,聲音中帶著點鄙夷的強調道︰「他哪是趁著那孩子還沒死,敢接月兌手呢」
「哪買的人,會不會給他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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