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從容 第七十七章 斷絕

作者 ︰ 荼靡

徐氏望著在夜色中咯 咯 遠去的馬車,心里卻沒有被免去債務的輕松,反而瞬間被無形的恐懼淹沒在其中。

從此刻起,這夜就像是無窮無盡的噩夢,折磨了徐氏一輩子。

當徐氏渾渾噩噩的從鎮子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剛一進門,就見到文氏幾人直愣愣的站在屋子中央,而徐昌禮則雙手抱頭,蹲坐在牆角根邊上。

徐氏看到這種情況,就知道徐昌禮最後還是沒能抵住,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個認知剛冒出頭,就像是一盆數九寒天的涼水,冷不丁的兜頭就澆了下來,凍的她連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起來,使她動都不能動一下。

看著如雕塑站在那里的徐氏,文氏猛然沖上前來,雙手掐入她的胳膊當中,惡狠狠的吼道︰「我女兒呢」

「……」

「被,被帶走了」

「被帶到哪里去了?」

「……」

「說話啊,被帶到哪去了」

「我,我,我也不知」

話還沒說完,文氏抬起手一個巴掌就朝徐氏的臉扇了過來。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沒有防備的徐氏踉蹌著摔倒在了一邊。捂著腫脹的臉頰,徐氏不可置信的睜大著眼看向文氏。

「很驚訝我會打你?」

文氏狀似平淡的聲音,就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繩子,勒得徐氏喘不過氣來,到最後,窒息仿佛變成恐懼,漸漸蔓延到了四肢,讓她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痛不痛?嗯?」

听著文氏輕柔的問話,徐氏費力的想要將被她抓住的手抽回來,可是使了兩三次。也沒能成功。

「痛不痛啊?回答我啊,你為什麼不能回答我?」

可是無論文氏怎樣問,徐氏只搖頭,就是不說一個字。

這次,文氏也不再繼續問了,只是自言自語的輕聲道︰「肯定很痛的,都紅腫起來了」但下一秒,輕聲軟語就變成凌冽的怒吼︰「可是,現在我們心里的痛,卻比這要疼一百倍一千倍。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只是打了你一個巴掌。因為,我現在無時無刻的不想拿把刀殺了你」

徐昌禮看著仿佛瘋癲了的妹妹,趕忙從牆角手腳並用的爬過來,昂著鼻青臉腫的頭跪倒在文氏面前︰「思雨,思雨,你要是怪,就怪我,千萬別怪你嫂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賭博,這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的。你要是想打人出氣,就打我吧,打我」

說著。徐昌禮上前握住文氏的手,就往自己的臉這邊打了過來。

打了是十幾下後,文氏才從徐昌禮的手中將手抽回來,擦擦滿臉的淚水。文氏通紅著雙眼看向腳下的大哥,即冷淡又疏離的道︰「徐昌禮,我沒有什麼嫂子。而且」

看著徐昌禮紅腫的臉。文氏停頓了一會兒,才幽幽地繼續著︰「從今以後,我也沒有大哥了」

听到文氏這樣說,徐昌禮立馬拉住文氏轉身要走的衣角,急切的道︰「妹妹,妹妹,咱們一起,咱們一起把安安找回來,你千萬別說這樣絕情的話,哥哥知道,是我們,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可你不能不認我這個」

文清岸走到文氏和徐昌禮的身邊,一把扯開徐昌禮手中文氏的衣角,然後打斷徐昌禮的話,低頭對徐氏低沉著道︰「把我們安安帶走的人,叫什麼名字」

「邱,我只知道,只知道那個男人姓邱,其他的都不知道」

「听徐昌禮說,這個姓邱的和那個姓蔡的很熟?」

「嗯」

得了徐氏肯定的答案,文清岸也不再耽擱,拉著文氏轉頭向薛二吩咐道︰「你拿著銀子,先去車行馬車和馬匹,我去找那個姓蔡的問問」

說完,又轉頭對著文氏道︰「你帶著兩個孩子,在這里收拾東西,等我們一回來,咱們就出發」

「我和你一起去」

文清岸看著文氏堅定的目光,知道她這是在擔心自己,勉強的笑笑安慰了一下文氏︰「沒事的,你放心吧。再說了,孩子們也需要人陪」

說完後,也不等文氏再說什麼,轉身就和薛二往外面走。

與文清岸他們的憤怒著急不同,躺在馬車里的文安安,此刻才剛剛從昏睡中清醒起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首先進入眼簾的是馬車的車頂,耳邊是車 轆碾過道路的咯 咯 聲響。

四年的時間,讓她對這種聲音已是極為熟悉。所以剛開始,文安安還以為他們離開了徐家,已經開始往永利縣的方向趕了呢。

可是等到意識漸漸清醒後,她才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因為對于離開徐家的記憶,她腦海里完全沒有印象。她現在唯一能夠記得的是,昨天晚上和徐家人圍在桌子邊吃飯。

扭頭往四處看看,自己對面躺著個小男孩,穿著黑色的短打,因為臉上太髒,倒是看不出長的什麼模樣。

離他們兩人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里,坐著個小姑娘。

當她看到文安安朝她那里看去的時候,居然沖著她笑了笑。

來到這個時空也有段時間,她也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卻是文安安見過最漂亮的女孩。

雖然女孩的年齡還小,模樣沒有張開,但是仍可預見以後的美麗。淡掃蛾眉凝玉脂,粉潤紅唇胭脂腮,靈動慧黠的雙眼顯得俏皮可愛.

女孩見文安安一直這樣盯著她看,疑惑的模模臉頰,輕聲問道︰「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听到女孩的問話,文安安有些尷尬的轉過頭,暗罵自己沒出息,一個小姑娘也能看的入迷,難道因為自己被毀容的緣故,現在會特別關注別人的容貌?!

為了緩解一下自己的不自在,文安安又左右看了一圈,見自己再也看不出別的什麼有用的信息,只好又將頭轉了回來,問向那個女孩︰「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

問完話後,文安安見女孩伸出手,往她旁邊指了指。

順治她手指的方向,文安安低頭看看自己手邊的麻袋,剛想要提問,就听到女孩的聲音在馬車中響起︰「昨天晚上,一個女人把你賣給了人販子。現在咱們正在路上,至于去哪,具體我也不知道」

從剛才醒來的時候,文安安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即使這樣,她也一直告誡自己不要亂想。畢竟,無論是是情是禮,她都想不出徐氏將她賣掉的動機。

可當面前的女孩毫不猶豫的將事實攤在她面前的時候,心中所有的僥幸都被摧毀,剩下的是無盡恐慌和憤恨。

文安安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因為現在可沒有時間讓她有多余的情緒去懊惱與咒罵,可即使這樣,內心情緒的翻滾還是久久不能平息。

為了讓頭腦清醒一些,文安安又用了老辦法,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直到被掐的地方有些麻木,她才漸漸將心中‘多余’的情緒揮散開來。

抬頭望望那個小女孩,見她已經頭靠著木板,在那里閉目養神的不再看向這邊。

文安安稍稍多動了子,然後臉貼在車璧上,想從木板的縫隙中,找出點她們現在所在地方的線索。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外面的景象,除了漫天飛揚的黃土,就是樹木雜草。根部不可能從里面看出任何信息。

有些泄氣的坐回車板上,文安安咬唇想了半天,也沒能考慮出什麼好的辦法逃離這里。無奈之下,只能從長計議了。

古人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麼,既然想要逃跑,那就得想了解一下這里的情況。

而能夠告知她這些信息的,除了躺在車板上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了的男孩,就只有面前這個女孩了。

想到這里,文安安扯了個自認為溫和的笑容,不過後來轉念一想,自己帶著面紗那個女孩看不見。

思及起面紗,文安安習慣性的往臉上模了模,可是這一抹卻把她嚇得驚呼了起來。

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被人拿掉,那這說明,剛才面前的小女孩是看見了她的‘真容’了。想到這里,文安安頓時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詭異起來。

而被文安安認為詭異的小女孩,當听到文安安的驚呼時,立即睜開眼楮,皺著眉頭看向了她。

當看到文安安投來的奇怪目光,女孩愣了一下才輕聲問道︰「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文安安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向她,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不簡單。

明明也就是七八歲的年紀,如果要像是平時的小孩子,見到她的模樣,不說是會被嚇哭,起碼也會對她如避蛇蠍的表情。

但是自從她與這個小女孩說話起,就沒有見她表現出什麼異樣。而且,從她的表情和說話的聲調、方式,完全看不出像是一個即將要被販賣了的樣子,從都到尾,都透著股淡然的問道。

「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就在文安安還在驚訝對方的反應時,小女孩見她不回話,于是又問了一遍。

被這聲詢問打斷了思緒,文安安小心的試探著問出了口︰「你,你現在要被賣了,難道不害怕麼?」

「害怕,有什麼好害怕的」

預料了百種千種的回答,但文安安怎麼也想不到,女孩會以這種帶著點讓人心酸、又讓人奇怪的方式回復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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