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你別怕! 第十五章︰重返青城

作者 ︰ 沫之離

「那他人呢?被我哥藏哪去了?」

白無常沒好氣的瞪著自己那蠢弟弟一眼,事到如此,也沒辦法在說圓了,遂干脆抿了抿嘴,老實交代道︰「沒藏哪兒,就送回他該去的地方罷了。你不是要救他麼?待在地府那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少主就送他還陽了

「真的!?」

流戀心情大好,蹭的一下跳下石欄,剛想往生死門方向奔,就被白無常給拉住了。她不解的回頭望去,眨了眨眼,分外困惑。

「傻姑娘,就這麼急著想去見他?你的智商被狗吃了麼?怎麼就不想想,你哥既然肯放他還陽,難不成還會大發慈悲的祝福你們幸福的在一起?」

流戀一怔,瞬間領悟。「難道……」

「哎……你哥肯救他,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阿戀,听叔一句勸,忘了那個人吧,你們兩個是注定沒有任何結果的。你哥放你自由,但也僅限于地府而已,從今往後,你怕是再也不能離開地府了

*

小時候,葉晉淵最害怕的,便是黑夜。因為每每一到這個時候,家里就會突然出現好多陌生人。他們似乎非常喜歡他,總是跟著他。有的太過熱情的,甚至都跑到他的房里去,霸佔他的床,讓他根本沒辦法睡覺。

更無奈的是,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忍著,誰都不能說。因為這些「陌生人」,只有他一個能看得見。後來他才知道,他有一雙異于常人的眼,一入夜便出現在家里的那些個「陌生人」,其實,通通都不是人。

記得有些比較調皮的小鬼,非常喜歡跟他開玩笑。不是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就是當著他的面,把頭給擰下來拿手上對著他笑。這些對于一個成年男子,估計都承受不住,更何況,那會兒他還只是個孩子。

後來事實證明,他的承受力遠遠要超過他自己的想象。因為他不僅沒被嚇死,反倒平平安安的活了下來。拜那些小鬼們所賜,他的人生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什麼隔壁老王家的狗被馬車碾了,死的特別慘,路過的百姓都不敢去看,他瞥了一眼,一點兒沒覺得有啥可怕的。掃地的老大爺忙不過來,他便幫了把手,撿了腸子跟尸體放一起,還拎了桶水沖了沖血跡。

還有一次,他帶著小廝從衙門路過,發現許多人圍著衙門口,完了又全部沖牆角去吐,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小廝喜歡湊熱鬧,跟他打了個招呼就沖過去看個究竟了。沒過一會兒就沖了出來,捂著嘴臉色煞白。忍了忍沒忍住,跑到牆角吐了好一會兒。

等好不容易吐干淨了,才過來告訴他,原來是城外小樹林發現了無頭女尸,尸體是從河里打撈上來的,都泡腫了。特別慎得慌。衙役奉命調差這女尸的身份,這才在此張貼告示,讓城里誰家有人失蹤的,都過來認一認。

他听著,不理會小廝的阻攔,走上前看了看。端倪半晌後,告訴那衙役,可能不是青城的百姓。最好找幾個人,去隔壁城鎮也發發告示。完了還要來紙筆畫了一幅圖交給衙役,說大致應該是長這個模樣的。衙役們當時看傻眼的表情,他到現在都仍有印象。

青城百姓都道葉家少爺是個傳奇,不僅頭腦好,模樣俊,連膽子都特別大。他听著,淡淡一笑,置之不理。說實在話,他不是膽大,而是看多了已經麻木罷了。盡管越長大越不懼怕那些,但是他還是一樣,很討厭黑夜。

一直到,離開青城的那個夜晚。

有個膽子比他還大的小神棍,坐在馬車頂上,看著百鬼夜行照樣談笑風生。她指著天上的星光告訴他︰「我最喜歡黑夜了,沒有黑夜,哪里能看得見這麼漂亮的星星?葉少爺,你請我陪你出來走這麼一趟,其實真心賺大發了。我跟你說,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懂塔羅牌和星座屬相。就你吧,我都不用看你生辰八字,就知道你絕對是個倒霉玩意

小神棍嘴里吐不出什麼好話,他早已習慣了。抬頭看了看滿天星光,果然耀眼無比。小神棍似乎在等著他嗆聲反駁呢,誰知他什麼話都沒有,遂無趣的不理他了。其實她不知,那時他確實有話想說的。

他想說,他突然覺得,好像不是那麼討厭黑夜了。他想說,你笑起來的時候,其實比這滿天星光還要璀璨奪目。

啊……原來,就是那會兒動的心吧?

*

「晉兒,你快些醒醒吧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晉淵記得很清楚,他兒時盡管再害怕,只要听見這人的聲音,他就會變的很勇敢。因為爹說過,有個人,是要他們爺倆一起用命去保護的。就算這天塌下來,也得把她護的周全。

手指微動,葉晉淵听出了這聲音里的焦急和悲傷。所以盡管眼皮子沉的厲害,他還是努力的睜開了雙眼。果然,引入眼簾的,是他那最慈祥善良的母親。

「娘?」

他費力的喊了一聲,聲音啞啞,喉嚨干涸似乎長時間沒有進水。雖然聲音不大,卻讓守在床畔的人猛地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不信,最後喜極而泣,一邊哭著一邊大聲朝門外喊去。

「老爺!老爺!晉兒醒了,晉兒他終于醒了!」

葉晉淵的思緒還處在迷茫狀態,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卻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因為他讓娘親哭了。他想伸手去模一模娘親的臉頰,卻發現自己連抬手都費勁。知子莫若母,葉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激動喃喃︰「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沒一會兒,葉老爺就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葉玄。葉玄一進屋,見葉晉淵睜開了眼,當即膝蓋一彎就跪在了床邊。葉老爺紅著眼眶,讓他起來,說這事兒不怪他,他卻說什麼都不听。

又過了一會兒,蘇婉蓉也過來了。一進屋子,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一邊抹一邊哭,最後干脆也不顧什麼形象了,趴在床邊把頭埋進了被子里,捂著臉小身子一直在顫。

葉晉淵費力的伸出手,模了模她的腦袋扯出一抹微笑。葉老爺一臉寬慰,葉老夫人也露出了笑容。葉晉淵瞧了瞧二老,又瞥了眼地上跪著的葉玄,微微蹙眉,疑惑道︰「好像……還少了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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