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畫師 第26章 內奸

作者 ︰ 29秒

二月半,荷酒景府。

一身風塵的下屬垂首退了出去,穆悅觀一雙眼里噙著淚花,無措的看白前。白前安撫道︰「穆家勢衰,藩溪動亂頻起也是正常的。派去找你哥哥的人手陸續回來,總會有點消息。你別著急。」

穆悅觀咬著下唇,哽咽道︰「我是不是應該回藩溪?我若是在的話,藩溪的局勢會不會好一些?」

白前搖頭否定︰「還留有姓穆的,對方一定不會甘心。你留在藩溪只會讓那里更亂。別想那麼多。」

白前其實不太在意「穆姓」的責任,甚至,他很希望看到穆悅觀遠離這些政治糾紛,單純的修復傷口,慢慢治愈。但無論如何,穆悅觀都不是曾經的那個小丫頭,笑容消失,言語變少,越發趨向沉默。

白前覺得,能治愈她的最好方式,就是找到穆青澗。然而一路找下來,回報的人都沒有任何關于穆青澗的消息,好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沒有頭緒。

又有下屬一身風塵的的疾步走進,看了眼穆悅觀和白前,垂首對著景西,等指令。

景西默然道︰「說吧。」

那人才不顧及旁人,聲音嘶啞的回報︰「抓到雲越了。我們趕到之前,他已經身受重傷。」

穆悅觀微愣,急沖沖的叫道︰「現在人呢!快找大夫替他瞧瞧!」

那人沒動,等著景西的吩咐。

景西沉聲道︰「留一條命,丟進牢里。待會兒我親自審問。」

白前至此大概想明白了,穆悅觀還沒來得及吵鬧,他先截了話頭問道︰「穆府的內奸是雲越?」

穆悅觀傻在原地,景西點頭︰「雲越好男風,何故會去招惹黑牡丹?」

白前回想一下,反問︰「所以當時他懷中並非只是一塊手帕,還有明家用來聯絡的黑絲娟?」

景西像是想到了什麼,悶聲不吭。

白前冷笑︰「到現在抓到他了你才說,真是好耐心好氣量。」

景西嘴巴張了張,白前不等他說出來什麼,撥動輪椅掉轉個方向,問那個下屬︰「雲越現在在哪里?」

下屬垂首不語,景西也站起身,那人才沉默著在前邊帶路。

白前一直在畫兵器,都是現代弓弩,碳縴維彈片和復合鋼材,需要大量放血。景西一直遣人送了補藥過來,平時的三餐、茶品都加了藥食。但白前手上始終留有傷口,只草草用布隨便纏了。

原本行動就靠著輪椅,手上留了傷口之後,白前便極少動了。偶爾有什麼需要,自己忍耐一下便可。這種長距離的行動,還著實難辦。

景西見白前越來越慢,余光瞟見他手上的白布已經洇出紅色,便放慢了腳步。白前還沒有察覺,景西就已經落到他身後,隨即握上了輪椅的扶手。

白前回頭,干脆利落的拒絕︰「不需要。」

景西的指尖在扶手上摩挲兩下,白前冷聲重復︰「請放手。」

景西尷尬的收回手。

穆悅觀神游的心思被收回來,急急的從懷里掏出藥粉重新替白前包扎了傷口,順勢推著他的輪椅前行。白前並未阻攔,只安慰她道︰「見到雲越不要激動。別離他太近,知道麼?」

穆悅觀「嗯」了一聲。

景西跟道︰「他不會傷害她。」

白前眉眼不動,當做沒听到。

景西解釋︰「是雲越救穆悅觀回來的。我原本沒想太多,只當他是護主。但他放下穆悅觀之後就消失了。」

說話間,幾個人到了一處窄小的門前。門前守了四個侍衛,見到景西恭敬的行李,繼而推開小門。

景西看向白前︰「這底下是三十級台階,你……忍耐下。」

說著,景西便要俯身來抱白前。白前轉動手輪後退出去,冷聲道︰「有拐杖就行,不勞你。」

景西的動作卡在半中間,僵硬的維持了許久,才恢復一貫常態。

事實上白前的膝蓋已經不能受力了,單憑拐杖站立片刻還行,要做下樓梯這種動作,相當艱難。下屬在前邊領路,景西隨後,穆悅觀扶著白前在最後。景西看似筆直的向前走,余光卻直往後瞟,想著不能錯過出手的好時機。

幸或者不幸,白前平安的踏到地板上,滿頭虛汗,面色青白。景西看他接過穆悅觀遞來的手絹,莫名的有一點點失落。

白前擔心雲越會挾持穆悅觀,在看到雲越的狀態後,擔憂便打消了。

與其說是重傷,不如說雲越已經在死亡線上徘徊了。他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皮肉翻卷,流出青綠色的膿液。

听到木輪椅的聲音,雲越像是被按了開關,原本虛軟無力的身體突然起了反應,撐著地板就要坐起來。

景西看他動作突然,先一步擋在白前輪椅前。白前倒是去拉穆悅觀,只是行動受限,沒能成功。

雲越只是那麼掙扎一下,隨即又癱軟下去。穆悅觀趁著這個空檔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面紗的下擺掃在雲越手上,月白色的串珠沾上了一滴污血。

雲越雙眼迷離,只盯著輪椅聲傳來的方向,嘴巴開闔。

「少爺……」

穆悅觀被這一聲叫的淚奔滿面,隔著面紗捂住嘴,哽咽難耐。

雲越絲毫沒有察覺眼前的人,只呢喃的開口︰「青澗……青澗……」

白前轉著輪椅靠近,俯身將穆悅觀拉起來。雲越的手便要攀上來,被景西用劍鞘抽打到一旁。

白前問︰「穆青澗在哪里?」

雲越的意識稍微清醒一些,良久才呼出一口氣,嘆道︰「是你……」

白前重復︰「穆青澗在哪里?」

雲越眼中的神采稍微凝聚,驅散了迷離︰「我也在找……從那一天開始就在找。我不知道。不在桂古。我想不到其他地方。」

景西皺眉,問道︰「你貼身侍候他,怎麼會不知道?」

「我去放火了,回來時,他就不見了。被褥沒有絲毫凌亂,但是睡在里邊的人沒有了。輪椅還在,什麼都在。我……他人沒了,我要怎麼把他帶出去……」

白前震驚︰「你想救他?那何必害他?」

雲越躺在地上,面容憔悴,還不如身下干枯的稻草。只是眼角一滴淚,打破了這個畫面,顯得極不協調︰「不害他如何救他?死一個穆家家主,做一個平凡的百姓有何不好?明連只是要滅掉穆家,穆家滅掉不就好了麼?我要先殺了他,才能救他啊……」

穆悅觀嘶吼著要撲過去,被人攔了下來。景西問道︰「明連想做什麼?」

雲越突然緊閉嘴巴,不再說話。

景西繼續追問︰「你若是念穆青澗的一絲舊情,就說出來,替他護好妹妹。」

雲越搖頭︰「他不在桂古,那就是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也快死了。反正找不到他,死就死了。」

眼看著雲越誓死不肯賣主,景西想動刑,轉頭看了白前一眼,還是按捺住情緒。穆悅觀哭的不成樣子,葉鳴來將她帶走。白前對著那些台階為難。

景西對下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回身時,白前已經撐著拐杖站了起來,準備單腿爬上去。

景西眸色沉了下來,將白前攬過來,以一種極為粗暴的方式將他扛在肩上。

白前嚇了一跳,驚呼後怒呵︰「景西!你做什麼!」

景西腳步不停,只管向上走。等白前撲騰的厲害了,也剛好出了地牢。景西將在白前放在地上,白前又怒又羞,漲紅了臉︰「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己能走!」

景西「嗯」了一聲。

遠處奔過來一個人,景西也快步迎了上去。白前忙壓了情緒,看到來者是天舒。

天舒一臉凝重,壓低了聲音道︰「有阿離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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