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老板眼見羅凝到來，不禁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又驚又怒地高聲道︰「羅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仗子行凶！」
羅凝還答，余長寧卻已冷笑道︰「榮老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縱狗傷人！」
榮老板氣得臉色鐵青，怒道︰「剛才是那余長致首先出言挑撥，我們才動手打他的。」
余長寧又是氣昂昂地接道︰「剛才是你首先動手打我大哥，所以我才打你。」
榮老板見他學著自己的口氣反駁，更是氣得不輕，喘著粗氣道︰「你，你等著，我要去報官，將你們抓起來。」說罷，便要轉身而去。
余長寧疾步上前擋住廳門，嘿嘿冷笑道︰「反正你也要去報官，我打一次也是打，打兩次也是打，不如就索性多打你幾次，好好出出心頭的惡氣。」
榮老板聞言臉色大變，嚇得疾步後退，顫聲道︰「你這土匪，還有沒有王法了？」
羅凝眼見局面已是一團糟，心頭反而平靜了下來，對著榮老板冷聲道︰「長寧，讓他去報官，反正也是他先動手打人的，咱們用不著怕。」
這點面子余長寧還是要給羅凝的，听她如此說，便乖乖地閃到了一邊。
榮老板氣得胡須都翹了起來，尖聲道︰「羅凝，你是什麼意思？莫以為我會怕你。」
羅凝冷冷笑道︰「這並非誰怕誰的問題，現在長致躺在那里還是生死，而榮老板你雖被長寧教訓了一頓，現在卻如沒事人一般生龍活虎，即便是鬧到了官衙，我們也不理虧。」
榮老板臉色大變，肥厚的嘴唇抖動半天，望著一片狼藉的大廳道︰「就算如此又怎麼樣，你們還砸了我的店面，這筆帳又如何算？」
余長寧走上前來將羅凝擋在身後，顯然不想讓她繼續開口，嘴里卻是淡淡道︰「榮老板，我問你個問題如何？」
榮老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有屁快放！」
余長寧微微皺眉，冷哼一聲將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竟是又要上前教訓他。
榮老板瞬間臉色慘白，慌忙搖著手道︰「小爺，剛才算我嘴賤，你說就是，我洗耳恭听。」
見他老實了下來，余長寧見好就收，問道︰「若是食客在你店中摔壞了一個盤子，算不算砸店？」
榮老板聞言一愣，老實答道︰「不小心而已，怎麼能算砸店。」
「踫壞了一張椅子呢？」
「也不算。」
「若是摔壞一百個盤子，踫壞一百個椅子？」
榮老板嘴巴張了張，竟是覺得自己不好回答，顯然已被余長寧舌燦蓮花的口才繞了進去。
「也不算對吧？」余長寧笑著替他回答了一句，又說道，「即便食客在店中摔壞了多少盤子，你可以責怪他，可以讓他賠償，但是卻不可以說他在砸店。」
榮老板正要點頭，卻又突然驚醒，高聲道︰「放屁，你剛才進門不是大吼了一聲砸場子嗎？莫非還會冤枉你？」
余長寧哈哈笑道︰「我只說了砸場子，可沒說砸你的店面，榮老板休要誤會了。」
榮老板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頓，此刻神智本來就有些恍惚，又听了這一通「白馬非馬」的胡攪蠻纏，更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時間不由愣在那里。
羅凝見他憚度明顯軟化，不由沉著臉道︰「榮老板，今天的事我們雙方皆有不對之處，明天大家都還要開門做生意，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半響之後，榮老板終于是無奈點頭，恨恨道︰「今天的事那就這麼算了，快走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們。」
剛出賓朋樓大門，余長寧想起榮掌櫃吃癟的那副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一瞧旁邊的羅凝，卻是俏臉冷若寒冰。
「姨娘，你……」
羅凝狠狠地望著他，冷聲道︰「誰讓你帶人去打架的？現在是否連姨娘的話也不听了？」
余長寧知道她正在氣頭上，溫言低聲道︰「我不是想給大哥報仇嗎？他們下手如此狠毒，豈能輕易罷休？」
「你……」羅凝倒豎柳眉，欲言又止，卻被他氣得話也說不出來。
余長寧見狀不由吐了吐舌頭，一臉焦急道︰「姨娘，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大哥，也不知傷到哪里沒有？」
羅凝恍然點頭，搶步向酒肆內走去。
來到酒肆後面的廂房，余長致已是滿身傷痕地躺在了床榻上，旁邊一個白發蒼蒼的郎中正在替他把脈，半響後才收回手沉重一嘆。
羅凝見郎中皺眉不語，一時間不由大驚失色，慘白著臉問道︰「郎中，長致他如何？」
老郎中起身捻須一嘆，肅然開口道︰「身上都是些皮肉傷，但是右手手臂卻骨折了，需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復原。」
聞言，羅凝如遭雷殛，呆呆地愣怔良久，淚花兒溢滿了眼眶，卻拼命咬住牙關不讓它掉下來。
余長寧皺眉道︰「這怎麼行，大哥明天還要參加廚藝大賽，傷了手臂該如何是好？」
羅凝沉重的一聲嘆息，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郎中低聲說了一句︰「待會來藥鋪拿藥」，便跨上藥箱搖著頭徑直出了房門。
一時間，余長寧與羅凝默然相對，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過了半響，隨著一陣微弱的聲，余長致痛苦地動了動身子，已是醒了過來。
羅凝恍然回神，疾步走至床榻邊抓住他的手，雙目含淚地柔聲問道︰「長致，你覺得怎麼樣？」
余長致瞪大雙眼茫然四顧，虛弱地回答道︰「姨娘，我覺得身上好疼，像是散架了一般。」
羅凝抬起衣袖拭掉快要流出的眼淚，溫言道︰「疼就歇息著，不要亂動。」
余長致嗯了一聲，轉過頭閉上了眼楮，卻是沉沉地睡去。
羅凝喟然一聲長嘆，細心地替他蓋上了棉被，對余長寧道︰「長寧，你隨我出來。」
余長寧點了點頭，便與羅凝出了房門。
剛走至院中，羅凝驀然停下了腳步，轉頭肅然道︰「長致現在傷了胳膊，明天的廚藝大賽只能由我們兩個人去，你好生準備一下。」
余長寧聞言用力點頭，正色道︰「姨娘你放心吧，明天你來掌廚，我給你幫襯，咱們一定不能弱了余家的威名。」
羅凝嘆息搖手，沉默有傾，一字一句地肅然道︰「錯了，是你來掌廚，我來幫忙。」
余長寧聞言一愣，頓時又大驚失色，急道︰「這怎麼行，我做菜根本沒有你和大哥那樣熟練，幫幫忙倒是可以，怎能掌廚？」
羅凝沉聲道︰「那些新式菜肴不都是你教給長致的嗎？怎會不行。」
余長寧苦笑道︰「即便如此，但是平常我很少實際操作，明天的對手都是天下一流的大廚，若是出了差錯怎麼辦？」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長寧，明天是否能取得天下第一廚的關鍵，便在你身上，你一定不能推辭，否者咱們賓滿樓便是輸了。」
余長寧嘴唇囁嚅了半響，卻是找不到話來拒絕，一想到余家的榮譽，賓滿樓的，家人殷殷的期盼，宛如大山一樣全都壓在了自己身上，一時之間不禁有些愣在那里茫然無措。
「老天爺，你這是開什麼玩笑，竟讓大哥在關鍵的時候受傷，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如何能和那些頂尖大廚同場競賽？」
心念及此，余長寧無奈地搖了搖頭，心知不能拒絕，便倏忽正色道︰「好，事到如今，那我也只能盡力而為，姨娘，你吩咐廚房立即準備明天要用的食材，我想現在抄制烹飪熟悉整個做菜流程，盡量減少差錯。」
羅凝輕輕頷首，疾步下去準備去了。
余長寧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由幽幽一嘆，盯著院中盛開狄花良久無言了。作者蜀中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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