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檔失敗的大鬼斬役物語 聲優老齡化

作者 ︰ 天河優子

如果追溯日本電視動畫的發展史,首先要提起的一部作品就是1963年手冢治蟲的《鐵臂阿童木》。當時的動畫還不叫動畫,而叫做「電視漫畫」,意思就是「可以在電視屏幕上移動的圖畫」,從這個詞語中不難想象出制作的粗糙。但正是這樣一部作品,開啟了此後日本動畫輝煌時代的大門,而第一批動畫聲優也正是這個時期誕生的。

其實最早的一批動畫聲優大部分都是劇團演員兼職的,比如說《鐵臂阿童木》中出演阿童木的清水麻理和出演茶水博士的勝田久都是劇團出身。從聲優的發展史上來說,日本聲優有兩次黃金發展期,第一次是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大量引進外國電影電視作品時的配音,第二次則是70年代後期《宇宙戰艦大和號》掀起的熱潮所帶動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神谷明、古谷徹、古川登志夫等第一批動畫聲優開始進行音樂活動並推出唱片。大量優秀動畫作品的涌現令出ソ版社看到商機,開始出ソ版動畫資訊雜志。《Animage》創刊時的主編尾形英夫就提出了「聲優偶像化」的方針。從此,聲優開始走上偶像化的道路。

我們可以推算一下,如果從上個世紀六七十年**始為動畫配音的聲優正值潛心于事業的二三十歲的年紀,那麼他們最早應該是30年代後期出生的。所以在這篇專題中,我們籠統地把30後聲優當做第一批動畫聲優。

如今大半個世紀已經過去,有些30後聲優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有些已經退休養老,但有些仍然還在堅持工作。算起來,他們應該已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在其他業界中,這個年齡仍然還沒有月兌離工作的人應該已經為數不多了吧?筆者相信,這個年紀還在工作的老年人絕不僅僅是因為覺得錢還沒有賺夠,而是有一種類似于「使命感」的東西在鞭策著他們。

會讓他們產生這種沉重「使命感」的作品,無疑都是在電視機上陪伴觀眾走過幾十年風霜雪雨、家喻戶曉的國民級長壽動畫。正是在這樣的作品中,的問題顯得尤為突出。觀眾們舍得不他們離開,他們也舍不得自己幾十年塑造出來的角色,然而無聲流逝的歲月卻讓他們緩緩地步入告別的宿命。在這里,我們將簡單總結一下日本長壽動畫中的問題。

《海螺小姐》——聲優們45年的漫長陪伴

就在不久之前的1月27日,在《海螺小姐》中為磯野波平配音大約45年的聲優永井一郎因為虛血性心髒病而去世,享年82歲。永井一郎的去世令日本各界紛紛表示哀悼,與此同時,長壽動畫老齡化的問題也再次被大家所關注。

《海螺小姐》的原作是長谷川町子創作的一部四格漫畫,講述女主角海螺身邊發生的日常小故事。TV動畫版從1969年10月一直播出至今,2013年9月還獲得了杰尼斯世界紀錄頒發的「最長電視動畫節目」證書,當時已經播出了2250集。不可思議的是,這部作品至今仍然是同類作品中的收視冠軍,80年代後的平均收視率高達22.9%。

聲優們每周星期四都會準時走進錄音室,然後《海螺小姐》就可以在每周星期天晚上6點半準時與觀眾見面。如果一個孩子從10歲的時候開始看《海螺小姐》,現在他已是55歲可以領退休工資的年紀了。雖然《海螺小姐》這部作品國內觀眾可能不太熟悉,但是不妨假設一下自己55歲時和孫子一起看《櫻桃小丸子》或者《名偵探柯南》時的感覺,這樣就可以體會到《海螺小姐》在日本觀眾心目中的地位了,而且這兩部作品在日本的收視率都不是《海螺小姐》的對手。

永井一郎生于1931年,同樣是劇團演員出身,從為外國電視劇配音開始接觸到聲優的工作,後來成為一名專業聲優。他從《海螺小姐》第1集就開始就為磯野波平配音,整整堅持了45年。他生前說過︰「我將為波平配音一直到死。」就在他去世前4天,他還在錄音室中錄制最新一集的《海螺小姐》,他用自己的行動完成了對觀眾的承諾。

永井一郎版磯野波平最後演出的《海螺小姐》2月9日在富士電視系播出後,平均收視率高達23.7%。這是《海螺小姐》時隔1年零3個月收視率再次突破20%。現在,永井一郎的接班人已經確定為茶風林。今年52歲的茶風林是《櫻桃小丸子》中的永澤君和《名偵探柯南》中的日暮警部的聲優,同樣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實力派聲優。從2月16日播出的《海螺小姐》開始,他將讓磯野波平的聲音繼續在電視中延續下去。

永井一郎剛剛去世不久,廣大網友們就積極討論誰會是下一個磯野波平,其中不少人都提名茶風林,認為「他的感覺很接近」、「必須讓茶風林來接班」、「這樣才是最好的」。雖然茶風林還沒有正式接班就受到了觀眾們的期待,但是熟悉的角色突然更改聲優,必然會讓部分常年收看《海螺小姐》的觀眾在感情上覺得不適應。然而從狼上來說,長壽動畫更改聲優是不可避免的結局,因為聲優的壽命遠遠達不到可以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的程度。

不僅是永井一郎,《海螺小姐》整個聲優團隊的成員都已經「非常不年輕」了。為河豚田海螺小姐配音的加藤綠已經74歲,為磯野鰹魚配音的貴家堂子已經72歲,為磯野舟配音的麻生美代子已經87歲。第二代河豚田鱒魚增岡弘已經77歲。除了偶爾因為身體不適而請別的聲優代班之外,他們一直在電視機中每周陪伴觀眾度過愉快的家庭時光。

「哆啦A夢」的四代聲優更替

在日本,僅次于《海螺小姐》的長壽動畫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哆啦A夢》。與《海螺小姐》不同的是,《哆啦A夢》早期曾經因為人氣不夠而慘遭腰斬,5年後重新制作的版本終于一舉成名,變成一部長壽動畫,不過2005年聲優和制作陣容都大換血了一次。

TV動畫版《哆啦A夢》可以大致分為3部。第1部是1973年4月至1973年9月由日本電視動畫公司制作的舊版。第2部是1979年4月至2005年3月由朝日電視制作的新版。第3部同樣是朝日電視制作,但是卻經過大換血,從2005年4月播出至今。

從播出經緯和持續時間中就可以看出,觀眾們最熟悉的《哆啦A夢》無疑是第2部。因為第2部和第3部同為朝日電視制作,而且播出時間幾乎沒有間斷,所以從第2部開始播出的1979年算起,《哆啦A夢》已經整整陪伴觀眾走過35年的歲月了。

正因為經過了這麼多坎坷,所以更改聲優對于《哆啦A夢》來說應該比《海螺小姐》更容易一些,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在日本談到哆啦A夢的聲優,大家最熟悉的就是1979年的大山羨代版,所以2005年聲優大換血——哆啦A夢的聲優由大山羨代換為水田山葵的時候,受到了觀眾的一些抵制,至今依然有觀眾反應說「不習慣水田山葵的聲音」。

其實在水田山葵之前,哆啦A夢就已經換過兩次聲優。第1代是哆啦A夢的聲優是富田耕生,第2代是後來為《龍珠》中孫悟空配音的野澤雅子,第3代才是大山羨代。值得一提的是,1973年版的《哆啦A夢》總共26集,但是第1集至第13集是富田耕生配音,從第14集開始卻變成野澤雅子了。這在日本動畫界中絕不多見,雖然現在已經無法查證到底是什麼原因,但是可想而知當時喜歡這部作品的觀眾有多麼驚訝。

在哆啦A夢的4名聲優中,只有第1代富田耕生是男性,從野澤雅子開始就改為女性了。富田耕生生于1936年,從1963年的《鐵壁阿童木》就開始在手冢治蟲的動畫作品中跑龍套,是一個專為「胡子大叔」配音的專業戶——大家可以想象他是什麼聲音了吧?雖然男性嗓音更加符合漫畫原作中對于哆啦A夢的性別設定,但是在習慣了「大媽聲」的哆啦A夢後,光是想象哆啦A夢的大叔聲就感到渾身不適應。

前兩次更換聲優應該都與年齡無關,但是2005年大換血的時候,當年69歲的大山羨代被換成31歲的水田山葵。38歲的年齡差不難看出制作方對于高齡化問題的擔憂。當然,除了高齡化問題之外,也有人說因為大山羨代要求的待遇太高所以才被替換。但是35年前的大山羨代能把哆啦A夢這個「男性機器貓」角色用女人的聲音和印象固定下來,而且不會讓觀眾覺得奇怪,這難度就好像是《新白娘子傳奇》中葉童版的許仙一樣,沒有一定實力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當年大山羨代面對的困難和壓力,不一定就比水田山葵小。

在聲優大國日本,想找一個與大山羨代嗓音相似的聲優應該不難,但是制作方卻故意選擇了明顯與大山羨代不同的水田山葵的聲音。也許是出于希望改變觀眾心目中哆啦A夢印象的考慮,但是作為一部長壽動畫來說,也許傳承會比創新更加重要。

《魯邦三世》大換血——老去與傳承

《魯邦三世》的原作是加藤一彥1967年開始連載的怪盜漫畫,1971年被改編為TV動畫播出,一直到現在都是非常有人氣的名作。近年來因為與《名偵探柯南》推出了許多聯合作品而越來越被國內動漫迷所熟悉,但其實《魯邦三世》的歷史遠比《名偵探柯南》長得多。

《魯邦三世》TV動畫第1部1971年至1972年播出,剛開始播出時人氣普通,直到重播時才漸漸被觀眾所喜愛。5年後制作了第2部,1977年至1980年播出,這下才徹底打響了《魯邦三世》的知名度。然後1984年至1985年又播出了第3部。

與《海螺小姐》和《哆啦A夢》這種合家歡、兒童向的作品不同,《魯邦三世》的題材稍微成熟一點,所以不可能幾十年一直連續播出。從第1部播出的1971年至今,除了每周播出的TV動畫之外,還制作過很多劇場版動畫和TV動畫特別篇,這部作品一直沒有離開觀眾的視野。相信2012年另類風格的《魯邦三世》最新TV動畫《名叫峰不二子的女人》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所以《魯邦三世》毫無疑問也是一部長壽動畫。

從前面的兩個例子中可以看出,長壽動畫想要更換聲優都背負著巨大的壓力。1995年,主角魯邦三世的聲優山田康雄(生于1932年)去世,1994年播出的特別篇《魯邦三世燃燒吧斬鐵劍》成為他的告別舞台。從1995年第7部特別篇《魯邦三世追尋哈里毛的寶藏》開始,魯邦三世的聲優就換成了更加年輕的栗田貫一(生于1958年)。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大概是因為山田康雄的去世讓制作方開始考慮如何應對的問題吧,2011年10月《魯邦三世》最新TV動畫特別篇《魯邦三世血之刻印∼永遠的Mermaid∼》舉辦了一場記者會,宣布更改錢形警部、石川五衛門、峰不二子的聲優。

從第1部開始出演錢形警部的納谷悟朗(1929年-2013年)換成了山寺宏一(生于1961年),從第2部開始出演石川五衛門的井上真樹夫(生于1938年)換成了浪川大輔(生于1976年),從第2部開始出演峰不二子的增山江威子(生于1936年)換成了澤城美雪(生于1985年)。從中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出,新聲優要比老聲優年輕三四十歲。

值得一提的是,從第1部開始出演次元大介的小林清志(1933年)依舊沒有離開這部作品,2012年《名叫峰不二子的女人》中的次元大介依然由他配音,難以想象那是一名79歲老人的聲音吧?其實聲音的衰老速度的確比容貌慢得多,所以才有那麼多30後的老聲優依舊戰斗在第一線。希望他們可以好好保重身體和嗓子,讓熟悉的聲音繼續陪伴我們。

——並不遙遠的未來

如果說《海螺小姐》是日本長壽動畫的冠軍,《哆啦A夢》是亞軍的話,那麼從第3名到第6名的排名就應該是《面包人》、《櫻桃小丸子》、《蠟筆小新》和《忍者亂太郎》。其中,從1988年10月開始播出的《面包人》和1992年4月開始播出的《蠟筆小新》因為主角的年齡很小,暫時不用擔心老齡化的問題。

第1部1990年1月至1992年9月播出,第2部1995年1月播出至今的《櫻桃小丸子》的主角雖然也是永遠的小學生,但是在本作中出演爺爺的聲優卻已經換過兩次了。第1部和第2部的前半部分(1995年1月至1995年9月17日)中的爺爺由富山敬出演。相信大部分人回憶中熟悉的小丸子爺爺的聲音就是他的聲音。但是,1938年出生的他卻在1995年9月25日去世。與為《海螺小姐》磯野波平配音的永井一郎一樣,他也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富山敬去世後,接替他的是從1964年的《BIGX》就開始為動畫配音的老聲優青野武(1936年-2012年),可惜他也只配音到2010年6月,後來就換成了島田敏(1954年出生)。所以,哪怕主人公的年紀很小,但是為老年人配音的聲優同樣面臨老齡化問題。

同樣的故事還發生在《忍者亂太郎》的學園長大川平次渦正身上。從1993年開始,學園長的聲優就是村真人(1930年出生),今年已經84歲高齡了。他從2010年以後就開始淡出聲優圈,學園長可以說是他一直把配音堅持到最後的一個角色。2013年學園長換成了浦山迅(1956年出生)。

講到這里,必須要提到一個傳說般的人物,那就是在《龍珠》中為孫悟空配音的30後聲優野澤雅子。《龍珠》的TV動畫一共有4部,分別是1986年至1989年播出的《龍珠》,1989年至1996年播出的《龍珠Z》,1996年至1997年播出的《龍珠GT》和2009年至2011年播出的《龍珠改》。中國和日本的80後都深受這部作品的影響。

從第1部開始,孫悟空的聲優就是野澤雅子。不僅是孫悟空,就連後來孫悟空的兩個兒子孫悟飯和孫悟天也都由她一手包攬。1936年出身的她,現在已經是78歲的老女乃女乃了。2013年上映的劇場版《龍珠Z神與神》中,她依然帶來了精彩的表演。

對比龜仙人的聲優更改,就更能看出野澤雅子30年依然屹立不倒的霸氣了。大家最熟悉的龜仙人是宮內幸平(1929年-1995年)的聲音,從《龍珠》到《龍珠Z》第260話的龜仙人都是他。不過,從《龍珠Z》第288話開始,到後來的《龍珠GT》,龜仙人的聲優就變成了岡弘(出生于1936年)。在最新的劇場版動畫《龍珠Z神與神》中則換成了佐藤正治(出生于1946年)。

結語

生老病死是所有人都逃不過的宿命,年輕時努力工作,頭發斑白後就安享晚年是許多人的願望,然而至今仍然有一批從上個世紀60年代日本動畫剛剛嶄露頭角時,就與觀眾一路同行的30後聲優們還沒有離開熒幕。也許再過不久,他們就將陸續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在這里,讓我們為那些正在漸漸老去的聲優們致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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