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 第二百五十章 武人風骨

作者 ︰ 艾露恩

人與動物的區別,在于人能使用工具,並能不斷改進工具.

自從古猿下地化人以後,人並不是力氣最大的動物、也不是身手最快的動物。但人一用起工具,卻把世上的任何動物都看成了獵物,許許多多的猛獸凶禽在人的捕殺之下,已然絕種。

當厲鋒陷入瘋狂狀態後,他就真的成了一只瘋狗,已經忘卻了怎麼使用兵器,只知道以本身的力量去撕咬對手。

從小到大,厲鋒打架斗毆無數,打得眼楮紅了,不知不覺就會癲狂起來,周身勁道大大增長,一舉扭轉局面。

這打架界的情形向來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厲鋒的人生之中,瘋狂起來之後,著實殺過不少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但如果厲鋒遇到的對手,在他瘋狂之後,不再把他看成是一位高手,而把他當成是一只真正的野獸,用上捕獵的眼光,他的瘋狗狀態反而成了最大的缺陷。

會使用工具,就能讓人戰勝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江湖上一直流傳,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只要以兵刃對付空手,就能達到拳一劍三的效果。

進入熱兵器時代,武功再高,一槍撂倒。只要將火銃扣下扳機,就能對高手造成致命威脅。

姬傲劍功力雖弱于厲鋒,但心境沉穩,絲毫不亂,算計能力更在他之上。厲鋒越是瘋狂,手段就越是混亂,姬傲劍對付起來就越是容易。

一根九節鞭在他手上狠狠抽動,完全是在痛毆瘋狗,表現出了人與動物的根本區別。

厲鋒的臉門被一鞭抽過,就是一陣眩暈,就更躲不開下一鞭。

而每一鞭還打破了一片皮肉,漸漸地嘴唇破裂、鼻梁倒塌、眉骨粉碎、雙眼流血……

數十鞭下來,姬傲劍簡直已經把他的臉硬生生地抽成了「平臉」,就如當曰在得勝樓上,姬夢影所露出的沒有五官的平臉。

唯一不同的,是厲鋒的這張「平臉」不是白色,而是血色。

又打了不知道多少鞭,厲鋒啪地一聲倒在了地上,整個臉門已經不僅僅是平面,更是往內凹了下去。

姬傲劍不再管他死活,晃動了兩下九節鞭,只是嘿嘿發笑。

四周的觀眾看了看那九股染滿血肉的鞭索,再看了看厲鋒的「臉」,心頭陣陣發寒。

別看這一場比斗被姬墨璃稱為「貓狗大戰」,實則這兩人都是大有身份,一個是大明衛副使,三品大員,一個是西伯利亞侯,身有爵位。

所以這兩人決出生死,意義非同小可,即使是在天子腳下來說,也能算是一樁大事了。

丙等拳法十種的最後一名,至此已有了結果,就是貓拳。

姬傲劍撕了一片衣服,將右腿的傷口包扎好,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擂台。

他雖是得勝,但卻傷了一腳。盡管剛才可以用九節鞭痛打沒有理智的「瘋狗」,但要再與武林高手相斗,顯然已是不良于行。

狄心棠低聲道,「七妹,小劍受傷了,下面他怎麼打丙等拳法的比賽?不如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比吧。」

姬墨璃搖頭,「預賽只是前奏,今天要打的就是正賽。」

她轉向姬傲劍,「小劍,你也不想讓你一個人,就把比試推遲一天吧?」

姬傲劍哼道,「我沒事,你只管開始抽簽好了。」

姬墨璃瞧著他,忽然笑**道。「反正你已經打敗了厲瘋狗,夠出名了,不如就棄權好了。」

姬傲劍瞪眼道,「我為什麼要棄權,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能打了?」

他一手指著西面的歐洲方向,「我感覺得到,九姐正在看著我,我一定能再打下去。」

姬墨璃驚訝道,「莫非厲瘋狗的狂犬癥,這一口咬下去就感染你了,以至于你都出現了幻覺?」

狄心棠搖頭,「七妹,別胡說,快抽簽。」

姬墨璃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抽簽。小劍,等會兒你這一對第一個上場。」

姬傲劍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七姐,你對我究竟是有多大怨念?」

姬墨璃道,「你這是說什麼?」

姬傲劍道,「我才打了兩場惡戰,你總得讓我喘口氣,怎麼還讓我打丙等拳法的第一組?」

姬墨璃搖著扇子,「想得美,我對于情敵是不會手軟的,今天我就要坑死你。」

姬傲劍想︰你果然很坑我,讓我打預賽不說,還把厲瘋狗扔進來,說不定那蠍子王也是你故意先分給我的。

等姬墨璃入場抽簽之後,宣布第一場由姬傲劍先來比試,全場之人都驚呆了。

七公子,你再正直無私也要有個限度吧,剛剛你家兄弟打得全身虛月兌,腿上還有傷,你還讓他第一個出場?

說起來這位姬公子能打敗十二重樓的厲鋒,本身實力足可以去沖擊甲等拳法。可惜如今他受傷在身,又是疲憊不堪,只怕在這丙等拳法的互斗之中,就要被淘汰。

姬傲劍一瘸一拐進了場,眾人見了這少年侯爺的瘦弱身影,再想起他剛才連打兩場的勇猛拼勁,都不由得起了同情之意,深深地為他這一戰感到揪心。

一時之間,四下寂靜無聲。

望向對面那位出自長白派,健壯如熊的鐵塔大漢,姬傲劍緩緩開口,「趙一雄。」

趙一雄緩緩回道,「姬公子。」

姬傲劍沉聲道,「開始吧!」

趙一雄沉聲道,「我認輸!」

大家的心正被場上的緊張氣氛提了起來,听到這里,陡然一口氣接不下去,登時倒下了一大片人。

怎麼簡簡單單十二個字之後,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衛空城大喝一聲,「姬老七,你家徇私舞弊,有辱武林正氣,必須立即淘汰!」

姬墨璃像看傻瓜一樣看著他,「衛大人,你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懂?」

衛空城怒道,「練武之人,都應具有武人風骨。就算技不如人,也要力敗而輸,才是坦蕩光明的行為。現下你家兄弟已無勝利機會,卻讓長白派的人放水,這樣投機取巧得來的拳法排名,簡直是侮辱天下武人。」

他義正詞嚴,侃侃而談,果然得到不少人的認同,跟著喝道,「當眾舞弊,如何讓天下人心服!」

姬墨璃嘿嘿笑道,「衛大人,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說。這一場怎麼沒有打,早就打過了!」

衛空城一愣,「你說什麼?」

姬墨璃道,「趙一雄,你來說。」

趙一雄道,「今年三月,我來武林盟登記拳法,與姬公子動手切磋,不到五十招就輸給了他,在場有七八個門派為證。當天的武林盟檔案里,已記錄了這一戰。」

這武林之中,外家拳法一流高手的交手記錄,基本都會影響各自武學的地位。若是以前分過輸贏,在沒有重新較量改變結果之前,輸者的武功自會被認作不如勝者。

趙一雄又道,「這幾個月來,姬公子武功進境神速,已從氣血八轉升到了九轉,趙某武功與他相比,差距更大,根本不必再比,這次外家拳法之爭只要遇上他,我就會自動認輸。現下姬公子身受腿傷,趙某要是厚著臉皮,壓倒他的拳法,這才是卑鄙行徑,有失武人風骨。當姬公子腿傷復原之後,隨時可以再將我打敗一百遍,我若此時故意與他一戰,豈不是趁人之危,枉做小人?」

大家听明白了,原來這位趙高手早就被姬公子打敗過,心服口服了。他今天不願趁人之危,坦然認輸,果然稱得上是心胸坦蕩,真正的武人風骨。

衛空城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姬傲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衛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開口,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說完,一瘸一拐地又下場去了。

他下場之後就對姬墨璃道,「七姐,多謝你了。」

姬墨璃翻著白眼,「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沒坑到你,心里正難受呢。」

姬傲劍道,「你別說趙一雄的認輸不是你安排的。」

姬墨璃怒道,「當然不是,你是我的情敵,我怎麼為會你做什麼安排!」

姬傲劍嘆了口氣,心中直是搖頭。

剛才趙一雄那番認輸的話,說得有條有理,頭頭是道。就他那狗熊腦袋,怎麼可能想得出這些話,自然是事先就為了認輸背熟了。

長白派如今已是投在姬家門下,姬墨璃先前把長白熊拳選在丙等九種拳法之中,自然就能以備不測,隨時使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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