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 第六十三章 灶里行 口吐蓮花

作者 ︰ 崔走召

世生醒的時候,他是被念經之聲吵醒的,他發現自己的頭暈的厲害。

根據外面的時間來說,當時正是法會開幕之時,游方大師高台講經,洪武之聲遍布四方,自然也傳到了世生的耳中。

但他當然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這兩天他同劉伯倫一樣,除了昏過去之外就在沒休息過,此時被講經之聲吵醒後,發現自己腦袋瓜蹦著勁兒疼。

他醒來之後發現周身都被打濕,身子底下更是黏糊糊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瞧不見。

我這是在哪兒?世生揉了揉腦袋,這感覺讓他真熟悉,說起來他也確實很倒霉,兩天之內連續兩次暈了過去,只能怪造物弄人,于是他便苦笑著坐起了身來,開始回憶發生了什麼事。

對了,我好像是被那個和尚給吃了。

世生回想起了昨晚之事,那胖和尚引開他的注意力之後,便張大了嘴,趁他不備將他吸入了肚子里面。

想到了這里,世生心中滿滿的無奈,你說這算什麼事兒啊?他和那胖和尚無冤無仇,那胖和尚為什麼要吃他?世生雖然弄不清楚那和尚對他用的是什麼法子,但好在他沒有死。

于是他便坐起了身,這一起身不要緊,只听嘩啦一聲,他背後生鐵編織的甲冑碎了一地,世生听到聲音後愣了一下,慌忙往懷里模去。

之前在地中他和紙鳶收集了不少干燥鄲蘚,世生在練功的時候紙鳶將其編成了幾個小火把備用,雖然此時四周潮濕無法引來地火,但好在這兵服內有火刀火絨要點火並不難,于是世生點燃了火把拿在手里,火光乍現,四周全都亮了起來。

而世生心中卻是一驚,借著這火光他發現,自己原來是躺在一處淺淺的水窪之中,背後的甲冑粘了這水,竟全都爛掉了。

而身下卻不是地面,踩上去軟乎乎的,就好像糊了泥巴的牛毛一樣的觸感。

世生當時心內驚奇,他哪里知道,幸虧他醒的早,此時他在那行肅和尚的法寶胃中,如若他一直昏迷的話,定會在不知不覺間被這法寶化成了月兌水干尸。

這也正是他的運氣,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游方大師的聲音震的醒了過來。

講的是世生當時雖然不知道地上的粘液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也明白這東西不善,于是便將剩下的半身甲冑撕開,用其包好了腳後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這才拿著火把四處探索。

他發現這個幽閉的地方挺大,空氣稀薄且充滿了一股淡淡的酸味,周圍散落著一些枯骨尸體,看上去好像是某種妖獸或魔物,說起來也挺奇怪,這些尸體被粘液包裹著,但看上去卻像是干尸,已經有些蠟化了。

世生越來越覺得這地方詭異,在深一腳淺一腳中,他花了挺長的時間才模到了這個‘大洞’的邊際,但見那璧成暗紅色,一些毛發似的雜草零星從璧縫中長出,世生伸手去模,還是那種軟乎乎的觸感,好像肉似的,仔細一看,那還會輕微的蠕動。

他望著身前覺得奇怪,于是便取了法寶揭窗鐵棍,二話不說就用力的抽了過去,他現在已經修習過《金丹化生經》,身上的力氣自然比以前強了數倍,只听啪的一聲,腳下的‘地’都跟著。但奇怪的是,那受了揭窗攻擊後,猛的搖了搖,倒也完好無損。于是他發了狠,輪圓了揭窗又砸了好幾下。

只是苦了那行肅和尚。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行肅和尚卻感到月復中一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才引出上一回劉伯倫所見這倆和尚交談一事。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世生已經在行肅的肚子里參加了法會的開幕,只不過除了行肅和尚之外,誰都不曾知道便是了。

書歸正傳,且說世生發現這實在砸不動了,于是只好放棄,不過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于是便拿著火把繼續沿著探索,走著走著忽然月復內劇痛不止,感情是昨晚上吃了太多沒熟狄子和生蘑菇,當時吃的時候還挺開心,可這時候肚子里卻擰著勁兒帝。

沒辦法,只好就地解決了,反正四下沒人,于是世生便褪下了褲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拋去瀉肚出恭的世生不講,咱們再講講外面世界的劉伯倫。

劉伯倫在那地藏質問紙鳶世生的去向,可紙鳶哪里知道,要說世生救過他好幾次,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沒的說,方才她在菩薩面前拜佛,便是想求菩薩保佑世生以後平安喜樂,可這時又听說了世生失蹤的消息。

這如何能讓她不焦急?于是她簡單的對劉伯倫講出了昨晚之事後,便對劉伯倫說︰「劉大哥,你先別急,世生哥有恩與我,我一定幫你。」

說罷,她吩咐下人,命他們找人繪畫世生圖像滿城張貼懸賞,紙鳶身為北國王族,權利不小,而就在她走了之後,劉伯倫待在那地藏殿里急的只抓腦袋,他真想不到原來昨天他們分開之後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由于當天雲龍法會,所以前來進香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劉伯倫也不好繼續待在殿內,只好出門坐在角落膽階上望著天嘆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寒山也來了,他打著哈欠對劉伯倫說行顛師傅有事找他,于是兩人便回了客房。

佛門齋宴沒有酒水,所以自然結束的早了一些,劉伯倫腦子里全是世生的事情也沒有多想,可當他推開客房的門時,眉頭卻不由一皺。

因為此時此刻,房間中除了行顛師傅之外,還有個和尚,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昨天他遇到過的那個胖和尚法肅。

當時他正同行顛師傅攀談,劉伯倫見到那和尚慌忙低下了頭,見他們來了,行顛師傅便招呼他倆過來給這法肅行禮,劉伯倫低著頭應了一聲,好在那胖和尚現在還沒有察覺,只是把他當做普通的弟子,施了一禮後劉伯倫忙走到了行顛師傅背後,低著頭听他們談話。

原來齋宴過後,雲龍寺還有事找他們。

這一點其實劉伯倫早就想到了,要知道這幫和尚可不是什麼信女善男,特別是那法嚴和尚。劉伯倫上次在斗米觀看他一眼,就知道這和尚脾氣暴躁且工于心計,而他們上次在斗米觀吃了虧,現如今他們雲龍寺聲勢正望,且還在他們自家的地頭上,這面子哪有不找回來之理?

那法肅和尚對行顛師傅講了些客套話,隨後便引入了主題,他對幾人講,說這次幾位斗米貴客能來參加他們的法會,他們感到蓬蓽生輝,但方丈游方大師近年參禪不問俗世,所以只好他們代為招待,就連南國君主得知此事後,都想一盡地主之誼。

所以,南國君主今晚會在宮內設宴,招待來自斗米觀的貴賓,到時他們六僧都會到場,希望他們一定前來赴宴。

赴宴?劉伯倫听到了這里心中冷笑道︰赴宴是假,看來這些和尚是想在宴席間搞些名堂才是真的。

確實,自古以來飯局之中大有學問,這次南國君主請他們赴宴,不論怎講都對他們有利,畢竟斗米觀的勢力也不小,傳將出去對他們聲望有利,而且南國信奉佛教,這里是他們的地頭,明擺著這頓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次他們到訪雲龍寺,身為斗米觀的面子,自然不能退縮,只見行顛他對那兩個和尚說道︰「既然貴國明君如此抬愛,那我這老道也自當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說好說。」只見那行肅和尚笑呵呵的起身說道︰「那晚上就由貧僧引領諸位進宮面聖,對了還有一事,上次听法嚴師兄講,斗米觀新一代弟子之中能人輩出,特別有兩位道長更是英雄了得,不知是否這二位?」

行顛道長不露聲色的笑道︰「上次弟子們獻丑了,還望大師傅海涵,那兩個小子,其中一個正雲游天下聯系不上,還有一個來是來了,這個時候卻不知跑到了哪里,讓大師見笑了。」

「哪里哪里。」只見那法肅看了看犯迷糊的李寒山和低著頭的劉伯倫,說道︰「我看這二位小道長也是人中龍鳳,只不過這一位…………怎麼看著這麼面熟?」

「我長了副大眾臉。」劉伯倫忙道︰「從小到大我爹娘帶我出門都不敢撒手,就怕我掉人堆里找不著。大師傅怕是認錯了吧。」

「也許吧。」那法肅和尚笑眯眯的望著劉伯倫,兩條小眼楮里閃爍著精光,看的劉伯倫渾身不自在,而這法肅和尚剛開口要說話時,劉伯倫和李寒山卻皺了皺眉頭,只見李寒山小聲的對著劉伯倫說道︰「老李,怎麼這麼臭?你是不是拉褲子上了?」

原來那法肅和尚剛一開口,忽然打了個嗝,緊接著一股惡臭之氣不知為何從他口腔之中飄了出來。

那味道可真絕了,就像裹腳布生燜老豬皮,又似臭豆腐涼拌爛帶魚,韭菜爛了之後還讓人泡了鍋熱水,長了白毛的瓜果梨桃接二連三汆進了茅坑里邊還沾了點蒜泥。這味兒直刺的兩人直皺鼻子,而法肅自己當真也楞了楞。

只見劉伯倫忙道︰「荒謬!我怎麼可能拉褲子上?你一說我還真聞見了,師傅你聞見了麼?」

行顛道長礙于面子,只好搖頭微笑道︰「沒聞見。」

這老頭可損,雖然嘴里說沒聞見,但眼神卻似有似無的望了望法肅。

雲龍寶剎天下聞名,廟里的和尚哪個不是擁有大智慧的高僧?他們平時注重儀表,衣著華麗言行睿智,所以法肅當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你想啊,他們這些和尚講究的就是個口吐蓮花,一開口滿是禪意佛理將人震住,可要是一開口還沒說話口氣就直接把人燻倒的話,那可真出大笑話了。

劉伯倫眼見著事情敗露前忽然有了轉機,哪里還會放過?此時李寒山和行顛道長全都看著法肅,劉伯倫忙以那法肅能听見的聲音對李寒山低聲說道︰「妄說,你是懷疑行肅師傅口臭?這怎麼可能,人家可是滿月復妙法華蓮的高僧,我跟你說你可別瞎猜啊。」

雖然法肅也不知這股惡臭因何而來,但他礙于面子也不敢再多逗留,于是忙雙手合十低聲說道︰「那貧僧告辭了,晚上再來迎接各位。」

說罷,這胖和尚有些狼狽的走了,大門關上之後,李寒山長出了一口氣,只見他掐著鼻子對兩人說道︰「我奠爺,這和尚是不是吃屎了,嘴里咋這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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