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愛未央 22.不可預知

作者 ︰ 易沐

這次聶雲楓確實沒想錯,一旦留了心,很快就被他發現了另一家黑市拳場,甚至還有發現過黑市賭場,原來隱藏在柔城地底下,還有這許多不為人知。他找到的這家拳場規模似乎沒有之前的規模大,純屬小規模的娛樂,一場拳打下來贏了也就五百的獎金。

他想,與原來比少是少了點,連一半都沒,但總好過于無,也比平常的打工賺得要多。于是跟場子的負責人談了下,接了這個活,但這次他聰明了,不簽約直接就是過場性質。他希望是可以再找找,尋個規模大一點的。

因為工作時間的不協調,聶雲楓沒有時間去接送洛夏上下學,甚至為了趕場,兩個人能相處的時間變得很少。還好有手機,想她的時候就打個電話過去,听听她的聲音也好。

這天下午,特意跟老板請了個假,跑去菜場買了好幾個菜,打算好好做一頓飯,陪陪洛夏。他們已經有將近一個多月沒在一起吃晚飯了,乘著這機會問問她學校里情況。

興匆匆地把菜都炒好,一看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卻遲遲不見洛夏回家。學校里是五點放學,偶爾老師會因為講題拖一下課,但最多十幾分鐘的事,從學校走路到家也不過二十分鐘,怎麼會遲了一個半小時還不見人影。

難道是跟麗出去玩了?這很有可能,他每天晚上都不回來吃,洛夏應該挺孤單的。微微有些懊惱,下午怎麼就沒事先給她掛個電話呢。模了手機出來撥號碼,剛響了一聲,那頭就傳來淒厲的叫聲︰「啊——」

劃破長空,震痛聶雲楓的耳膜,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下一秒他驚喊︰「夏天!怎麼了?你在哪?」他沒听錯,那聲慘叫居然是洛夏的聲音!但听不到她的回應,只有一些噪雜的響動,以及腳步踏踏聲逐漸遠去。

心慌的手不住顫抖,強烈的直覺︰洛夏此時身處危險,可他站在這里,眼楮瞬間就紅了,大聲嘶吼︰「夏天!夏天,你應我!」

終于,「聶雲楓」對面傳來了微弱的呼喚。

他急問︰「夏天,你在哪?」

「我在新華街的一個巷子里,你快來斷斷續續的話,刺得聶雲楓心口撕裂般疼,沖向門口的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驚懼到腿都發軟,但這時候不是害怕的時候,他一面跑一面不停跟電話里的洛夏說︰「夏天,你撐住,我就要到了

孱弱的氣息,無力的語聲,無不表明此時洛夏受傷了。

「聶雲楓,我是不是要死了?」

「聶雲楓,為什麼人性會那麼丑惡?」

「聶雲楓」

每一聲里,她都在呼喚著他的名字,卻字字句句透著悲哀,到最後她說不出話來,只剩喘息,最終沒了聲息。聶雲楓的心在一點一點的變涼,等他找到洛夏的時候,不敢相信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會是他的夏天。

不過是十米左右的距離,他腿抖得邁不出腳步,洛夏仰躺在那,身下一攤血,身上也是血跡斑斑,像是沒了呼吸。哆嗦著想撥120的電話,可就簡單的三個數字,他撥不了,手顫到無法控制,撥到第三次終于撥通。然後扶著牆,一點一點的挪到洛夏面前,蹲下,深吸了口氣強斂心神,從她閉緊雙眼的臉往下查看,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在不明情況下,他不能亂動她,否則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從臉到身,都沒有看到傷口,那血從何而來?聶雲楓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痛使他清醒,視線下移,卻在看到她月復部插著一把刀柄時,呼吸停滯

他找到了血哪里,就在她的月復部正位,一把匕首一樣的刀,刀身全部沒入她身體,只余刀柄在外。不管這把刀有多長,這一刀刺得一定極深。月兌去身上的外套,堵在那仍在不停滲血的傷處,救護車呼嘯而來,醫護人員把洛夏抬到上面後,就立即開始輸血工作。

聶雲楓坐在旁邊,慘白著臉想︰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讓她不惜以自殘來結束生命?

幾乎只用一眼,他就判斷出這一刀是洛夏自己插進去的,因為刀入體的手法和力度都不像是外界刺入。他不懂的是,這麼柔弱的一個女孩,怎麼會有勇氣拿刀刺向自己?或者說,她面臨了什麼,比死亡更讓她痛苦的事?

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小時,聶雲楓在外等待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他從沒有過的心慌甚至是心涼到死,很怕醫生走出來對他說著遺憾的話,那真的還不如殺了他。最終萬幸,醫生走出手術室,疲憊地告訴他說傷者刺的方位不是要害,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只是,可能她以後會很難懷孕,因為那一刀,不偏不倚,刺破了。

在當下,對于洛夏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不明白這個後果意味著什麼,可是當歲月長久,漸漸明白那一刻的沖動,成就了永恆的傷。

聶雲楓忽略心頭已經麻木的刺痛,感激的向醫生深鞠躬,他確實感激,不管如何,老天還是把夏天還給他了,實在承受不起這種失去。

那一夜他凝站在病房內,靠著牆默默注視著昏睡的女孩,她的臉因為失血過多白的像紙,整個人都變得毫無生機,迅抬頭看向慘白的天花板,因為眼角已經濕潤。閉了閉眼走出病房,到了總台那邊請了看護,讓她夜里守在洛夏身邊。

醫生說,傷者失血過多,暫時不會醒來,會持續昏迷一到兩天時間。不是他不想陪在她身邊,而是每多站一分鐘,心就如刀割般疼。洛夏跟他在一起後,風波無數,每一次他都無力保護她,這次更是讓她受此重傷。撇去這些不講,手術費和住院的醫藥費,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他把剛存了一個月的所有錢都付進去了,也還不夠。

就算是問飯店老板借,也不是長久之計,洛夏還要住很長一段時間醫院,這筆費用不是靠借錢就能度過的。所以,他必須去打拳,五百一場接一場,打得越多越好,不止一個場子,他流動在許多黑市拳場內。

兩天後,洛夏終于醒了,接到看護的電話,聶雲楓立即跟老板請了假,飛奔進病房時,就見洛夏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側頭凝看窗外,眉眼間沒有任何光彩,仿佛喜怒哀樂都離她遠去,又仿佛身上凝聚了巨大的悲傷。

看護見他來了,就比了個手勢悄悄走了出去,聶雲楓坐下靜守在床邊。

如果洛夏不想說,那麼他就不問。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沒有時間去追查,看她醒來後的樣子,就知道定是一件十分不好且極其慘痛的事。如果發問,只會在她心口再刺一刀而已,于事無補。

但他卻不得不擔心,此時洛夏的眼眸內,荒涼的像住進了沙漠,看似在凝望窗外,實則根本就沒有焦距,也沒有目標。輕嘆一聲,伸手撫上她的柔發,希望可以將勇氣或者力量傳遞到她那。

這個動作終于勾回了洛夏的心神,轉過頭來,睜得很大的眼楮落在聶雲楓的臉上,盯著他眼自己的倒影,漸漸眼眶凝聚水份,然後越積越多,終于眼淚奪眶而出,撲簌簌的滑落臉龐,留下兩條長長的水痕。

聶雲楓在心松了一口氣,剛才護士小姐在電話里就跟他說,她醒過來後,什麼話都不說,只一個人看著窗外,別人說話也不理。此時還能在看到他後流淚,證明情況並不算太糟。眼淚是發泄情緒最有利的工具,大哭一場,會比憋著好很多。

他將她的頭輕輕攬在懷里,任淚水沾濕自己的衣衫,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哭出來吧洛夏很听話,立即嚎啕大哭起來,手指緊捏主他衣服的一角,埋頭在他身前,把所有的悲慟都化作眼淚宣泄。

哭過一場,並不會就此忘記經歷的傷痛,經過此事後,洛夏猶如蛻變一般,單純天真不復,眼底多了化不開的滄桑與憂愁。

但她始終沒有把在巷子里發生的事講出來,聶雲楓也沒有問。每天盡量抽時間來陪她,晚上都是等到她睡下,這才悄悄離開。他不想離開,也知道這時候她最需要他的陪伴,但沒有辦法,必須走進地下,為生存。

人因為心有信念,才會變得無所畏懼。

一場又一場的拳賽,偶爾也會受傷,但聶雲楓都是站在台上的那個人,他從未倒下,贏了每一場比賽以及該得的獎金。這與他堅定的信念和扎實的功夫息息相關的,時時告訴自己︰要贏!因為他還有夏天要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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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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