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愛未央 70.遺忘

作者 ︰ 易沐

簡單有所好轉,她從醒來時的不聞不動,到第二天就能坐起來了,接著第三天可下地走動,漸漸人就除了虛弱些,就跟正常人無異。

只是,顧彤彤卻越發憂慮,因為簡單看著與正常人無異,其實卻有異的。

她首先不說話,也不抬眼看人,就像整個人潛入在自己思維心緒里沒走出來。而生活自理方面,最初是她幫忙的,後來在她指令下會跟著做,會因為遲鈍變得很慢,但至少證明一件事,她能听得見。

這個癥狀,白青山觀察了好多天,也覺束手無策。更令他覺得解不開的謎題是,眼看簡單身體在逐漸恢復,可她體內的蠱王蹤跡卻始終不明顯,可以感覺到還存在,但是他即使用針引,甚至用竹音催動,都不覺它有任何反應。

于是,他做了大膽猜測︰也許在她真正利用所有潛能催發心術的同時,蠱王在反抗的同時也真正達到了與她成為一體。為求證,他開始做一項實驗,每過三天就采集她的血液樣本出來研究,直到一個月後,他興奮了。不管他猜測成不成立,她的血液已經成功地對病毒產生了抗體。

白青山覺得,可以嘗試為顧彤彤醫治看看了,當初把她留下,也正是為了檢驗蠱王成效後能否清除她的血癥之病毒,此時正好可以一試之。雖然原本他打算是等蠱王能力飽和後,運用蠱術催動為顧彤彤醫治血癥,可現在情形有變,只得嘗試另外一種方式。改為每隔十天,抽取一小管簡單的血液,輸入到顧彤彤的靜脈之,兩個人同時作為他的觀察對象。

之所以隔上十天,是為能夠讓簡單很好的復原,畢竟抽血太密集,會造成血色素過淡,甚至可能對體內器官有損傷。當輸血到第三次後,白青山笑了起來,是真心高興,因為他明顯可查出顧彤彤的血癥病毒面積在迅變小,果然以血治血是有效的。

以此推斷,應只需再輸血兩次,或許就可能痊愈。

顧彤彤看著眼前笑得像個孩子的老人,突然覺得他很可悲。他對蠱和醫的痴迷,已經讓他走入了偏執世界,白晴在的時候,還能看他像個正常人一樣,現在他把缺失的親情,全都轉移到這痴迷去了吧。

听到自己絕癥真能醫好,說不開心是假的,從此以後她再不用受那血癥之苦,更不怕生命遭受威脅。可是,簡單要怎麼辦?都將近一個多月了,她一直都還是這般痴痴傻傻的樣子,連表情都沒有,像是整個人都麻木的。

終于這天,白青山笑著對顧彤彤說︰「恭喜你,你的血癥痊愈了只輸過五次血,就能把殘植在她身體內將近二十七年的血癥病毒清除,不可謂不神奇。有了簡單這蠱王藥引在身邊,定能攻克所有疑難雜癥,包括絕癥,因為所有病之根本都是病毒。

「你收拾東西出山去吧既然醫好了,他也沒必要把人強扣在此。

顧彤彤看著消失在門後的身影,知道自己是留不下了,走到簡單身邊,拉起她的手,白皙的可見青色血管。明顯看著她整個人消瘦下來,難過地不知可說什麼。最終還是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單子,你記住,你叫簡單,我叫顧彤彤,我們相識在醉翁亭。你有個深愛的人,名字叫容爵,容易的容,爵士的爵,你一定要好起來,然後去找他

這是她每天都會在簡單耳邊重復的話,不厭其煩說了一遍又一遍,即使知道她听不懂,可仍然希望能夠喚醒她的神智,雖然一次奇跡都沒有發生。不管如何,她听得見就可以了。

「顧小姐,族長讓我送你出去

顧彤彤回過頭來,見是白家青年站在了門外,她深看了一眼依舊呆木的簡單,閉了閉眼悲聲道︰「單子,保重!」屋門被帶上,腳步聲遠去,只剩簡單獨自安靜坐在床沿上,目光定在一處,動也不動。而她原本自然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是微微彎曲了下。

白家青年走在前頭見顧彤彤滿臉憂色,他笑著安慰︰「放心吧,等你走後我媳婦會代你照顧她的他以為她擔心的是這。

顧彤彤眯眼看了看眼前憨厚老實的年輕人,其實這蕪水村里的白家人,要說真的壞,倒也不,否則也不會無條件為她看病,雖然極大的因素是那白青山想要嘗試蠱王煉制的效果。他們都偏執在這白家蠱術,不願走出來。

當走到村口時,遠遠就看到背對著自己而站的男人,他似乎在看著遠方的什麼。听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顧彤彤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安旻鋒眼閃過不敢置信,從那一夜村口紛亂開始,他就再沒有見過她。他們所有人都走了,他不願離開,因為她還在這里。

沖過去一把抱她在懷,確實是她,她終于出來了。

走出蕪水村百米時,顧彤彤回頭去看那變小了的村莊,幽幽而問︰「旻鋒,我們走了,單子要怎麼辦?」安旻鋒沉默,他從她口得知了大致事情,可簡單被扣在白老頭那里,里頭全是會蠱術的白家人,憑他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出人來。

最終,他道︰「我們去找容爵最該來救簡單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們。

只是,容爵真的忘了簡單了嗎?

真的忘了。

那晚容爵帶著白晴從白家寨子跑出去,還沒到村口,就覺腦極痛襲來,人就往前栽倒下去。白晴免力扶住,卻是背不動他,急得滿頭大汗,喚了好多聲都只見他眼楮眯成一條縫,卻是如月兌力了一般。再也忍不住高喊︰「尊——」

幸而容尊自她們進去後,夜夜難眠,苦思良策要去營救,又遲遲不敢輕舉妄動。遠遠听到這方動靜,心一凜,飛跑過來。等看清這邊情景時,又驚又喜,喜的是晴與阿爵都跑出來了,驚的卻是情況不對。

「尊,快背住阿爵,我們走!」白晴一見容尊出現,顧不得其他,她怕再不走,青叔又要派人出來追,到時候就又是一場惡戰。容尊神色一整,也不多問就上前把兒子背在了身上,卻見白晴腳軟倒在地起不來,想要去拉她。

路東聞聲趕來,見狀連忙上前道︰「容叔,我來背爵哥,你背容姨

二人分工,帶了人往村口走,與其他人會合,白晴趴在容尊肩頭簡單講述剛才所發生的事,當下決定立即先離開這蕪水村再說。一連趕了好幾里路,見沒有白家人追出來,這才都松了口氣。路東背上的容爵已經閉上了眼,探查過像是睡著了,白晴心驚疑,難道青叔最後還是耍了手段?就真逃不出白家這個魔障了嗎?

天亮時分,他們趕到了車子停下的地方,容爵確實喊不醒,不像是普通的昏睡。開車去最近的城鎮入院檢查,不甘心好不容易跑出來了,還要再回去求白青山。幸而醫生診斷結果昏睡原因是身體虛弱所致,大家松了口氣,他昏迷近半個月,一醒過來就與白家人動手,從而導致力竭。

容爵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才蘇醒過來。看到床邊圍著的人,皺了皺眉,目光定在了白晴身上,閃過種種情緒,遲疑了好一會才道︰「你終于願意見我了嗎?」

大家都愣住了。

當白晴身心俱疲地走出病房時,覺得說不出的難過在心里泛濫,容尊在她旁邊也是無言,不知該如何勸解。本來白晴還存了一絲希望,青叔並沒有真的洗去阿爵對簡單的記憶,可現在不僅洗去了,連這段時間他們所經歷的也都抹得一干二淨。等于說,阿爵的記憶回到了認識簡單之前,自然也忘了已經與她相認這回事。

她靠在牆上,滿是憂傷地問︰「尊,要怎麼辦?」

容尊想了片刻,不甘心地說︰「我不信蠱術真能抹去一個人的記憶,我會請最好的腦科醫生來診斷。但,如果真的無法恢復,那也無可奈何

「可是簡單怎麼辦?」他們不能棄她于不顧啊,是她不惜一切救阿爵,是她拼盡全力救他們出去,可她卻被留在了那里。白家的孽,怎能由她來承受?

看著妻子滿目的憂傷和難過,容尊心痛難以,他許下承諾︰「晴,我答應你,一定會把她從白家救出來無論阿爵是否記得她,這都是他們容家欠她的。

可就在容尊打算找人再進蕪水村營救簡單時,白晴卻突然病倒了。其實她的病並非突發,而是長久以來累積在一起,本來她在生下容爵後,因為受蠱王的影響,身體一直很弱。這段時間奔波無數,又為兒子憂慮到心力交瘁,加上簡單這件事,所有都積在一起,直接就把她給拖垮了。

高燒燒到四十度,人昏昏沉沉的,在小鎮醫院里根本沒有療效。不敢再耽擱,立時動身啟程,離開了這邊遠山區。白晴這一病就是兩個多月,直到病情緩和下來,容尊才想起簡單這事,立即派路東再進蕪水村去打探情況。

等過一個禮拜,路東打來電話。

白青山死了,而,簡單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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