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四章 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十四)

作者 ︰ 荊洚曉

于木邦的興威、緬甸的阿瓦、還有孟養和孟密的治所所在處,這四地都開了雷霆書院附屬小學,沒有什麼美感的灰色建築物,是以竹為筋,沙石水泥混凝土打下深達七米的樁腳,牆壁也是同樣的竹筋水泥混凝土建成,四層的建築在這個年代顯得極為高大,每層大約七百平方,沒有飛檐,沒有華麗的裝飾,所有的窗戶後面,都有三指厚、留了槍孔的木板可以推上。四個地方的當地人,都不約而同,把這些學校喚作︰「大明石碑」

而對于宮聚這種老行伍來說,盡管先前沒有見過這樣的建築,但他一眼就看出根本︰「這是小城?」皆因這樣的建築,軍事意義對老都督來說,真的是顯而易見,別說學校門口還有一條環繞的水流,而里面竟打了三口井,「若有三百兵,足以據之固守待援。」

而學生就在當地招收,適齡的男女學生都可以報名接受體驗,開始很少有人報名,盡管丁制軍給大家分田分地,明軍也很和氣,但這看著就教人生畏的建築,入學又要削發,當地人都傳說著,這是要把孩騙去當和尚,念誦經書來增加這大明石碑的固不可破。

後來第一批十幾個小孩,每旬都能回家,又識了字,會簡略地算數,漸漸便使得當地人覺得,這學校卻是能使孩學到本事的,不是把小孩弄去念經當和尚。加上又是包吃喝包住,家便少了一張口。所以漸漸地送孩來學校的人便多了起來,自然,擇生的標準也就自然高了起來。

「學校和民兵這兩塊。就由你這里主捉起來。」丁一對著送行的肥球說道,又向周玉章叮囑,「你要勇于任事,身為孟密知府,如今可是流官了,也算得平步青雲,不要再用以前土官的辦法來辦事。有什麼不懂的,就和劍南商量著來。」周玉章要比肥球激動得多,如不是丁一生生架著他。間不知道又要跪下磕上幾次頭了。

方瑛果然不出丁一所料,接替宮聚成為雲遠的總兵官,掛平蠻將軍印,至于宮聚。則暫時沒有什麼差遣。丁一只教他留在身邊充任顧問,此時由王越也去了雲遠承宣布政使司經歷、兼領孟養整飭兵備道的職位,遷為孟養府正品通判,只不過同知和知府都暫缺,想來再怎麼官迷,也憂心著邊地帶來的生命危險,和如同流放一樣的處境;鎮守官王毅則是改為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守備太監,其實干的還是一樣的事;萬安則由監軍御史改任緬甸、木邦、孟養、孟密四府巡按。丁一此時離開。便只有譚風帶陸戰第一旅、宮聚領著二千親衛騎兵隨行。

倒是兵馬浩蕩,只不過丁一身邊能使喚得上的人手。便愈加的稀缺了。

「先生,要不再等等吧?」萬安是這麼向著丁一勸說的。因為現在丁某人仍是三省總督軍務事兼理糧餉的制軍,而雲遠承宣布政使司,也壓根就沒有布政使,先前丁一推測的太常寺少卿出任布政使、石璞前來接替督師的公和旨意,都還沒有派遣天使下來宣旨。

丁一笑了起來,騎在神駿的四蹄踏雪之上,朗聲對萬安說道︰「皎克西是阿瓦的糧倉,東吁以聯姻的辦法,將此糧倉從我大明緬甸軍民宣慰司弄走,丁某身為大明總督,已誅圖謀不軌的奸邪宣慰使莽紀歲,安能不為國家取回其與明吉逾私私相授之皎克西?」

說到此處,丁一卻猛然勒馬,四蹄踏雪人立而起,長嘶不已,他便在這駿馬上沖著陸戰第一旅和二千騎兵的方面喊問︰「我大明男兒,安能忍此屈辱而不報?」

當一名統帥能夠帶領著部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他理應得到士兵的信重;

而當一名統帥,不但能夠帶著部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而且還能把傷亡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身邊的袍澤在多次戰斗之後,仍還是能叫出名字的那些人,而陣亡的士兵又得到極高禮儀的葬禮,他們的家人也得到了優厚的撫恤,他理應得到崇拜和士卒的服從。

而且對于陸戰第一旅和那二千騎兵來說,他們還有信仰,對于丁一提出的烏托邦的信仰。

于是,他們對丁一盲從,不是絕對的服從,而是盲從。

宮聚在私底下發牢騷時,曾經說過︰「也許丁制軍對那些陣亡的軍兵喝一聲起立,他娘的,那些殉國的袍澤一下站起來立正答到的話,老壓根就不會驚奇!」這當然只是老都督的牢騷,丁一並沒有教死者尸變的能耐。

只不過當他沖著那七千軍兵這麼喊問的時候,身邊近千听見他所問的話的那些士兵,下意識地咆哮起來︰「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而在後面那些軍兵,听不清丁一在問什麼,但听著前面袍澤的聲音,便也跟著嘶聲力竭地高呼,「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一波又一波的咆哮聲,就在這阿瓦城下洶涌而起,嚇得阿瓦城里民眾無不顫抖的。

「循吉,擬折上奏。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漢唐,今有大明……緬甸宣慰使莽紀歲,勾結東吁夷酋明吉逾,私授疆土,又慘毒行于民,大惡通于天。臣一,將義兵,行天誅……斬莽紀歲及以下,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我大明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安止四府之地?今再揮師東吁,以復失土,以誅奸邪,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丁一明顯是當抄公當上癮了,上回抄諸葛武侯的出師表不說,這次是當眾公然抄襲漢朝名將陳湯的折。但無論如何,這一刻他抄陳湯奏折的格式,卻的確是極為應景,連萬安也不住搖頭晃腦,邊寫邊眼眶發紅,熱淚淌流,男兒生于世間,便當如是哉!

京師之于謙、王直、陳循、王等朝廷大佬,並如不萬安、王越崇拜丁一那樣崇拜景帝;朝廷之各方士大夫階層的代表,不論是商輅這類閣臣還是御史言官、諸部侍郎,也不是和那陸戰第一旅的軍兵盲從丁一那樣,去盲從于景帝。

丁一可以豪邁揮灑盡顯英雄本色,景帝卻就不行了。接到這份奏折時,召丁一回京,派石璞去接替丁一督師,遷許彬去出任布政使的旨意、公都還沒發出。景帝看著這份折,當真不知道是哭是笑。不知道是安全衙門搞的鬼,還是真的是時間就這麼恰到好處,剛剛是在奉天殿朝議之際,這份八百里加急書,就遞了上來。

真的是留給景帝緩沖的時間都沒有,他看罷之後還在猶豫,下面首輔陳循就開口了︰「聖上,不知道雲遠戰況若何?」送上殿來時已經唱名,說雲遠緊急軍書了,所以首輔這麼開口也是合理的,軍機大事,也不可能皇帝看完,想捂住就捂住,當自己是太祖、成祖麼?

景帝也只能強作歡顏,擠出笑意說道︰「壯哉!如晉真為大明之衛、霍,朕之冠軍侯哉!」

然後便也唯有教太監把這折拿下去,將之使群臣遍視。陳循是很講究的,示意太監先予于謙,畢竟現時相權就操持在于謙手上,首輔並沒有法理上的資格去率領部,他可以開口,但卻不會在朝堂之上,來用這種小動作和于謙爭高下,太過低下了。

于謙點了點頭,接過那折看了,饒是他這當了二十年侍郎,歷經數朝,又組織團營力挽狂瀾的大司馬,也看得一時失神,喃喃道︰「真陳白袍再世麼?」然後方才醒過來,這不是君臣私議,而是朝堂之上,把折遞給陳循,再向景帝請恕君前失儀之罪,景帝自然笑道無礙,只因連他自己看了,也是一看失神啊。

陳循有了這兩位打底,算是有些心理準備,雖然沒有失神,但也看得愣在那里,過了三五息才把折遞給天官老王直,這位向來對于丁某人,是不憚于捧殺……或者說贊賞的,看了二行,但大聲道︰「壯哉!我大明雲遠,安止四府之地?聖上,召回丁容城之議,可以休矣!」可以不用議了,不用再提了,甚至他還加了一句,「聖上當慎之!宋高身後名,實在不堪!」宋高宗就是趙構,相傳十三道金牌召回岳武穆的趙構,他這是直接說召回丁一,景帝就是趙構了,算是倚老賣老,同樣也是在景帝和丁一之間,再度插上一刀吧。

景帝听得真是幾欲怒發沖冠,他又不是要求和,和趙構有半個銅鈿的干系麼?這怎麼能跟宋高宗扯上關系?不過此時朝議,他又不是太祖、成祖那樣君權、相權把之一手,一言而出,無人敢違的皇帝,也只能強笑道︰「天官所言極是,朕安能自壞長城?」

只是景帝心口在滴血啊,不單是他的兒的病,而且雲遠教丁一這麼折騰下去,只怕和關外一般,都是只知阿傍羅剎與結縛羅叉私,不知有天與他人了!並且如此拓地之臣,景帝再怎麼怒,也找不到說得過去的由頭來束縛丁一,這該如何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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