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邦北部大約三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大片橫亙著的延綿山脈。
山脈的中段有一條長長的峽谷,是連接谷外和谷內的唯一通道。這條峽谷大約有一公里長,最寬的地方有三百多米,最窄的地方僅僅只有不到五十米。
狼牙國在靠近城邦的峽谷這頭用石頭堆砌了一座堡壘,截斷了從谷外通往谷內的這條必經之路,形成了城邦北部的天然屏障。
從高空中俯視,這個峽谷的形狀宛如一張狼的嘴巴,而峽谷兩頭的山脈就像兩顆尖厲的狼牙,所以人們稱這座山谷為「狼嘴谷」,那座堡壘便順其自然的成了「狼嘴堡」。
狼嘴堡的身後是一個村落,通常被人們叫做狼嘴村。那里居住著五十名村民,其中十名是城邦派去的長戈手十人隊,剩下的四十人都是這些士兵的家眷和奴隸。
按照城邦的法令,這是第一代北境守護者,而他們的後代將承襲先祖的職責,世世代代替國王守衛著邦國的北疆,永不停歇。
這里是整個邦國最寂靜的地方之一。一條小溪穿流過茂密的森林,叮咚叮咚的流水聲令人听了昏昏欲睡,只有偶爾幾聲小鳥的鳴叫打破了山谷的靜謐。
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覆蓋了整片山谷和森林,四名騎著馬的玫瑰武士牽著馬兒,深一腳淺一腳地步入了山谷,萬籟俱寂中,四個年輕的吶喊聲驚碎了四周的寧靜,在山谷里久久回蕩。
「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雪景!哦,上帝!這里簡直就是克萊夫?斯特普爾斯?劉易斯筆下的冰雪納尼亞!」曾是社骨干的歐陽雲凡忍不住興奮地詩意起來。
鄭羽抖了抖斗篷上的積雪,接道︰「是不是還有個正撅著等著你去干醒他的睡美人王子?」
歐陽雲凡沒好氣道︰「粗俗!俗不可耐!怎麼什麼東西從你嘴巴里吐出來都變得那麼下流齷齪?我現在終于理解易風他媽的為什麼那麼想揍你了
「就憑他?娘們兒都比他會使劍
易風听到後,強忍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駁道︰「在娘們兒方面,我的確沒你這個大個子在行,難怪那麼多阿姨大嬸想要把你壓在身子底下。我都納悶了,你長得也不像缺乏母愛的樣子
歐陽雲凡大笑起來。
鄭羽氣得只想沖過去揍他,卻被宗雲攔下︰「你們都少說幾句,前面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你們就緊趕著內訌?」
見宗雲如此說,大家也就不說什麼了。
天色漸晚。
雪越下越大,風越來越急。
四人將斗篷的帽子拉下來遮住臉龐,耳邊只有風的呼嘯,幾乎看不清周圍的路。
按照團部所給的地圖顯示,他們才剛剛進入狼嘴谷外圍的迷蹤林,離狼嘴村所在地還有大約二十公里的路程。
這段距離對于騎士們來說原本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瞧眼下情形是寸步難移。
朦朧中,四人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小木屋。
「那里有個屋子,去那里躲一下再走作為此次行動任務的隊長,宗雲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四人拉著馬韁,努力地朝那座小木屋走去,大約十多分鐘後,他們終于來到的木屋前。
原本以為是狼牙堡設置的前哨站或者村民的伐木小屋,沒想到走進一看,屋門倒是大開著,里面卻是空蕩蕩的一片,約莫十平米見方的小屋子里不見半個人的影子。
門前的屋檐下有很大一片遮風擋雨的空地,空地上有五跟粗大的木柱子,四人便將戰馬拴在柱子上。
「都栓緊了,要是被它們跑掉了,就咱們那點軍餉,就算三五年不吃不喝都賠不起宗雲最後檢視一遍戰馬是否真的拴緊了以後方才最後一個進屋。
「馬兒馬兒,屋子太小,只好委屈你們在門外待一晚了
那些戰馬似是極具靈性,打了幾個噴嚏後便屈膝躺了下來。
屋內的陳設幾乎看不出有人待過的痕跡︰沒有任何工具,沒有一點裝飾,就連木屋中央必備的篝火爐都沒有。
望著屋內的一切,四個人總算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家徒四壁」。
「你們覺得這里像是有人待過的樣子麼?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生性謹慎的宗雲眉頭緊蹙地打量起四周。
「管他呢,天色都那麼晚了。外面風雪又大,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個地方躲躲就已經不錯了。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是累了,我先睡了啊!」鄭羽在角落里一坐下來,沒有被褥,便將裹緊了身上的斗篷和冬季裝備。
「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難怪能長那麼大個歐陽雲凡也撿了個角落坐下來。
四個人,剛好佔了四個角落。
為了應對意外發生的狀況,宗雲制定了輪班休息制︰四個人中先留宗雲醒著值班,其他人都睡下,然後過半個小時後宗雲去叫醒歐陽雲帆後去睡覺,再由歐陽雲帆值班半小時,隨後再去叫醒鄭羽……以此類推,大家循環休息,卻能保證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清醒著。
不知道過了多少輪的循環,四個人之中似乎只有宗雲始終保持著警戒。
望著打著呼嚕沉沉睡著的同伴,宗雲苦笑著將劍擱在盤著的大腿上,強忍著漸漸襲來的睡意,不讓自己的背部貼在後面的木板牆上。這樣做,一來可以防止自己在值班期間內睡著,二來也防止利刃透過薄薄的木板牆刺入自己的後背。
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不滿二十歲,在長達數年的征戰中,有很多同伴就是這樣死在了偷襲者刀下。
和其他大部分人不同,他壓根就不想回到以前的世界里。
當然,他也想念自己的家人,可即便是在那個世界里,他也只能將自己對家人的思念放在心底。
門外的風似乎小了點,屋內冰冷的空氣透過他那快要僵窒的大腦,將思緒帶回那段遙遠的記憶中。
他出身于一個顯著的革命家庭,從他的祖父算起,就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他從小就被冠上了「紅三代」,「」等光環。他的父親身居高位,如果不是@黃色小說
然而,不管在哪個國家,政治斗爭總是復雜而殘酷的。當他剛過完十九歲生日的時候,父母被卷入了一場錯綜復雜的政治斗爭的渦流中,並最終成為了那場斗爭的犧牲品。而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出賣他們家族的就是自己曾經深深相愛過的女友。他的女友一個普通家庭,在上天的注定下,他們在大一那年相遇,並最終在那一年確定了戀愛關系。
然而,當他準備在讀完大學後迎娶她時,她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等她再度出現的時候,自己的父母已經被押送到了法庭上。然後,在包括女友在內的很多名所謂證人的指證下,他的父母被判處了開出黨籍,並無期徒刑。
回想種種跡象,他終于明白了殘酷的現實。
法庭上,她始終沒有看他一眼,或者說根本不敢看他。
在他父母被正式宣判的當天,他在法院某幢樓的七層約見了她。在爭執中,情緒激動的他失手將她推落下欄桿。而後,萬念俱灰的他也跟著縱身一躍。
當他再度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感覺到一種重生的渴望,可內心深處沒有絲毫愉悅。
他變得一天比一天沉默,他在這個世界里毫無顧忌地揮霍著余生。他智勇雙全,武藝超群,沉著果敢,一張雖然憂郁但卻像他母親一樣漂亮堅毅的臉龐總洋溢著令人信服的表情。
在武士團中,今年二十八歲的他並不算年紀最大,可他總像他們的兄長、靈魂乃至精神統帥一樣。
即便像歐陽雲凡這樣個性高傲,抑或鄭羽這樣力大無窮,不可一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奉他為團隊的精神領袖,而宗雲也將兩人視作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親人,兄弟。
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隨時為兩人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他相信兩人也一定會這樣對自己。
這次任務看似簡單,可他知道其中的艱險不是像易風這種初來乍到的新兵蛋子所能知道的。
如果那兩名玫瑰武士真的僅僅只是被野獸殺死,那國王和黃飛為什麼會恐懼到立馬燒毀他們的遺體?
難道這個大陸上的奇怪野獸還少麼?城民和奴隸們會因為一只會殺人的野獸而恐怖不安?
情況顯然還要復雜的多。
狼嘴谷,這個比千軍萬馬還要可怕的山谷,自城邦還未建成以來,就從當地的部落民口中傳出各種各樣的恐怖傳聞。
「無頭鬼」是最有名的一則。
「無頭鬼,鬼無頭;
夜里走,莫回頭;
誰拍你的頭?
誰在你身後?」
這是一首在坊間傳唱的關于狼嘴谷無頭鬼的傳聞,說的是當你一個人夜里走在這片山谷中時,萬一听到有什麼響動千萬不要回頭。因為據說很多幸存下來的目擊者說,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而那些死去的可憐人,尸體都被蹂躪地不堪入目。
宗雲並非一個膽小的人,可一想起這首歌謠,一股涼意躥上了背脊。
門外的風雪似乎小了一些,宗雲看了看時間,應該快要天亮了。
他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盤坐而導致氣血有些不暢的酸麻小腿,正要起身去開門,忽然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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