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觀察了一下黎溫焱的神色。////他的俊臉平靜。沒有戲謔。沒有那詭異的邪笑成分。多了一絲冷酷。稜角分明的輪廓邊緣。似乎還溢著絲絲縷縷的寒霜。
唐小艾大概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耍弄她了。跟黎溫焱糾纏不清這麼久。她學得最會的就是看他的臉色。越是不動聲色的時候就越是可怕。
斂下眉梢。唐小艾平靜的道。「戶口本。沒有。」
她雖然必須得到那一筆錢。媽媽的生命危在旦夕。必須等著那一千萬救命。而此時的她也表現得異常鎮定。別說戶口本不在她手上了。就算在。她也不會輕易給他。誰知道他這個惡魔又會做出什麼足以將她的世界毀滅的事。
更何況。她就算把戶口本給了他。他也不一定會放過媽媽和她。
如荷瓣一般的薄唇微微扯了一個弧度。黎溫焱妖冶的眸子微轉。對視著唐小艾。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什麼波動。「這個回答我很滿意。本以為你醒來死纏爛打要我負責……現在好了。錢貨兩清。」眸光微動。閃翼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邪。曲起修長漂亮的手指。一彈。那張支票在空中飄逸了幾圈。不差不落的落在唐小艾眼前。明明擺擺的一千萬數字。在唐小艾眼前異常清晰。
錢貨兩清。
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支票。唐小艾並沒有著急著去拿。這是她千辛萬苦想要籌集的錢。有了這個。媽媽就有救了。而現在她費盡心思。萬般困苦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在她眼前。本應該釋懷。本應該激動才對。
而此時此刻的她。心尖卻是被人劃了一刀一般的疼痛。那細密的鮮血一點一滴滴落在她的心谷。沉甸甸的難受。
她終于還是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錢。她最終還是將尊嚴賣給了金錢。面前這個與自己有過肌膚相親的男人跟她之間。只有**與金錢的關系。再無其他。
心。瞬間顫抖不已。眼前的那張支票在她瞳孔里。越發模糊不清。僵冷的手一點一點伸出去。將支票握在手里。艱澀的吞了一口口水。「我收下。以後……」喉嚨干澀不已。喉間似乎是卡主了一件鋒利的利刃。割得她快要發不出聲應。「……以後互不相欠。不要見面了……」
黎溫焱只是扯了一個輕笑。沒有回答。挺拔頎長的身子轉過去。邁步踏出了屋子。轉身之間。眸底劃過一抹黑色的亮光。
他走了。以後再也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唐小艾呆呆的坐在床上。手上捏著的支票不知不覺快要被她捏破了。渾身僵冷。臉上更是冰涼一片。忽而。一種液體流入了她嘴里。溢在了舌尖。嘗出了味覺。
咸的。
她不可思議的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蘸了一點臉上的冰涼。是淚。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眼前的瞬間。她居然落下了淚……
是太恨他了。唐小艾深深提氣一口氣。堅韌的告誡自己。
……
有了這一千萬。手術第二天就在準備中。醫生的效率很快。沒有絲毫怠慢。
果然這個世界。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她沒錢的時候。這個醫院的醫生連來看看唐小艾的媽媽都沒那個閑工夫。就算是打針。也是漫不經心的態度。而現在。有了一千萬。醫生們的精神也倍加足了起來。
看著忙碌的醫生。唐小艾嘴角輕扯了一個笑容。有欣慰也有苦澀。
徐惠敏的病情太嚴重。手術迫在眉睫。
經過三天的忙碌。準備。醫生們終于準備就緒。手術正在進行中。
唐小艾忐忑不安的坐在外面。手呈拳狀放在自己的唇邊。面色發白。咬住食指。無不透著她的緊張。
大概五六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打開。
唐小艾呼的站起來。睜大了期待又害怕的眼楮。看著醫生。
醫生蹙眉垂了垂頭。「手術是成功了。但癌細胞已經擴散。散布在病人全身。這次危險期度過。但病人依舊隨時有走的可能……」
什麼。
唐小艾心頭猛然一震。猶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劇烈打擊。
隨時都有走的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唐小艾身子一軟。跌坐在後面的座椅上。
「小姐。你也別太難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盡力了就可以了。你也知道。這個病情伴隨著你媽媽幾十年了。之前一直沒怎麼查出來。現在突然襲擊。說不定這是她的命……」醫生嘆息似的說一聲。寬慰著被打擊得虛軟的唐小艾。搖搖頭。離開了急救室門口。
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唐小艾內心空洞到快要死掉。連媽媽都要離開她了嗎。
她真的一無所有一無所有了。有的只有空蕩而疼痛得麻木的心……
動了手術總比沒動手術好。至少現在。媽媽每天都是清醒的。唐小艾能跟她說說話。母女兩。刻意避開。彼此不說那傷感的話。但彼此卻是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小艾啊。媽覺得今天的陽光特別好。」徐惠敏蒼白著臉。看著窗外的風景。
「嗯。要是媽喜歡看日出。等你能下床走路了。以後小艾天天陪你去看日出好不好。」唐小艾臉上含著微笑。眼里充滿溫暖的看著徐惠敏。隱隱飄逸著淡淡的憂傷。
徐惠敏笑了笑。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小艾啊。媽的時日不多了。媽知道你乖巧懂事。勤奮刻苦。你懂得照顧自己。媽也沒什麼好掛念……」
「媽。你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說。」唐小艾听得心里一緊。立即拉著徐惠敏的手。不讓她說下去。自己卻已經熱淚盈眶了。
「小艾。你听我說。媽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你要記住。不管怎麼樣。你千萬不要跟一個叫溫姿的女人沾上任何關系……咳咳……不管是她還是她身邊的人……咳……都不要沾上關系……」徐惠敏握著唐小艾的手在顫抖。一口氣說著咳得快要抽不過氣來……
「媽。媽。醫生。快來醫生。」見徐惠敏咳出了血。深深刺痛著唐小艾的眼球。她心驚的哭著。叫著。眼淚潰不成軍。
成群的醫生趕來。進行急救。將唐小艾關在了門外。她扒在門上大哭不已。要怎麼樣她才能救媽媽。她要怎麼樣才能救她……她的世界下著雨。淒淒歷歷。
幸好幸好。這一場站打過去了。媽媽終于躲過了這一劫。
而唐小艾的心里依舊是在每天的忐忑中提心吊膽。恐慌媽媽會在那個時間就離她遠去了。把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丟在這個世界上。
為了生計。唐小艾依舊在那家法式餐廳做著服務員。這一天。餐廳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大客戶。听說還是包場。到時候會有很多的人來。
听其他服務員說。似乎是一個大老板要訂婚了。特意宴請各個名門豪客。在她們餐廳就餐。排場很大。都是上流人士。要唐小艾好好干事。不要出錯。
唐小艾記在心里。
一整天忙碌起來。餐廳打掃得很干淨。很奢華。每一桌布置得也很氣派唯美。放著玫瑰花。還擺著各式各樣的糖果。隆重氣派得一塌糊涂。
之後就是賓客們陸續進場。一一就坐。各界名門雅士們。舉止端莊得體。談吐也頗為有雅致。
唐小艾一直負責端菜。面帶微笑。好生的服務著。
宴會到了中途。壓軸戲就開場了。主持人的聲音在台上響起。「感謝大家來參與這次訂婚宴。宴請的主人要我代他想你們表示感謝。現在請我們今天訂婚的主人公。天江集團千金尤愛麗和帝炎集團總裁黎溫焱出場致辭……」
黎溫焱。尤愛麗。
這兩個名字狠狠的敲擊在唐小艾的心里。讓她的心重重一頓。神經也霎時間懵了。
黎溫焱和尤愛麗要結婚了。原來這場訂婚宴就是替他們準備的。
一股不明的滋味在唐小艾心底積聚。壓抑得她有些難受。
她快速的走進廚房。甩了甩頭。用水潑著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好繼續為他們的婚禮服務。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黎溫焱和尤愛麗結婚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是服務員。你為他們的婚禮服務也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奇怪的。沒什麼覺得委屈的。沒什麼難受的。
外面響起了一陣熱鬧的掌聲。是主人公出場了吧。唐小艾睜著眼楮都能想象得到。尤愛麗挽著黎溫焱的畫面。他們是那麼高貴。那麼般配的一對。只要他們一出場。萬千光華都閃耀在他們身上。他們是令人矚目的焦點。是眾人祝福的對象……
越想心里積壓的難受越是沉重。沉得唐小艾快要緩不過起來。
還有最後一碗菜。銀耳蓮子羹要上。她甩了甩頭。逼迫自己端出去。可伸出去的手卻是在顫抖。頭腦發昏。
「啊。這怎麼這樣啊。」
「是啊是啊。訂婚宴怎麼只有一個人。這不是忽悠人嗎。」
頭腦昏昏沉沉的。隱隱約約听見外面有各種議論騷動的聲音。剛才鼓掌熱鬧的場面似乎有些攢動起來。哄哄鳴鳴的聲音傳到唐小艾的耳里。越發像是一種鳴笛之聲在她腦海里放大作響。
她使勁的摔了一下頭。手指握住碗。想要將銀耳蓮子羹端出去。卻在下一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心里卻一直在念著一句話︰黎溫焱要跟尤愛麗結婚了。他們真的要結婚了。
唐小艾。你只不過是個花錢出賣身體的女人而已。一滴淚。從眼角落下來。流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凝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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