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妝 第一百三十章 困難

作者 ︰ 米可麻

「姑娘這是怎麼了?」梨白慌得臉色也變了,生怕曜靈不適。(八`零`書`屋看言情小說的必備網站,請收藏!)

曜靈停下腳步,好笑起自己的多疑來,什麼事還沒有呢,自己就嚇起自己來?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如此小女兒態了?

愛情,實在是個容易蠱惑人,又輕易能改變人心性的,可怕玩意!

「沒有什麼,可能一天久坐,起來就覺得有些頭暈,屋里暖和,才出來又有些涼,不礙事的。」曜靈拍拍梨白的手,安慰她道。

正說著,二人就見青桃從船身那頭過來,臉上不成顏色,灰一陣白一陣的。

「你怎麼了?」曜靈好奇看她,問道。

青桃忙陪笑道︰「沒有什麼,想是送叮當出來,受了風。這天說冷就冷起來,明兒早起怕就要在屋里添個暖爐子了!還有姑娘的手爐腳爐,也該從箱子里拿出來了!」

曜靈不覺好笑︰「哪里就冷得如此了?明兒還得接著繡花呢!那東西可受不得煙燻火燎,手爐更不必,整日都要捏著針,哪有工夫捧那玩意?」

青桃滿臉堆著笑︰「那腳爐呢?坐著不動,更要墊個腳爐才是,我這就取去!」說完匆匆走了。

曜靈心里疑雲頓起,可人已經走了,又不好叫回來問,只得扶著梨白,依舊緩行。

走到岑殷房門外,曜靈的腳步停了下來,不知怎麼的,心里的不安再次涌了上來,似乎前面有什麼不好的事正等著自己,就在那掛撒花軟簾之外,只等她伸手,就要噴薄而出。

傻瓜!她在心里狠狠嘲譏自己,平白無故的,何來這般小心?你還是那個尹曜靈嗎?自成人便手握采薇莊大權,遇事不形于色的尹掌櫃的嗎?

梨白明顯覺出了不對勁,姑娘今日怎麼這樣猶豫?

叮當回到屋里。♀亦听見她們過來的腳步聲,可她不敢貿然出來,岑殷站在里間窗下,她听見的,他不會看不見。他不開口。她不敢冒然行動。

「走吧!」半晌,曜靈自己笑了起來,吩咐梨白︰「倒成了個三腳貓了。想是這一路船坐多了,水中畢竟不比陸路。」

梨白忙上前來,伸手欲揭軟簾,不想正與里頭出來的叮當撞了個滿懷,兩人抬頭,情不自禁皆是哎喲叫出聲來,曜靈心里則又是咯 一下。

看來早知道自己來了,竟不出來,難不成。真的有事?

「姑娘來了?」曜靈進去後,先就看見,岑殷微笑著從里間出來,家常玉色素面錦鍛袍子,頭上依舊只一根竹簪子挽著,劍眉下一對幽眸似寒潭深邃幽清。定定看向自己。

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將這顏色穿得這樣好看,當得起溫潤如玉四個字。當然,這只是他對著自己的時候。

憑幾回救下自己,尤其是吳縣夜里那回。曜靈亦看得出來,當對敵人時,岑殷會變得如何似刀鋒般銳利,森冷寒凜。

「二爺。」曜靈彎腰行禮,岑殷愣住,過後竟還了個禮。

梨白叮當皆沉默不語,二人皆看出來,屋里氣氛不如往日般和美了。

「你們出去,這里不用人伺候。」岑殷揮手將二人打發出去,曜靈的心愈發跳得厲害,若不是有事,他斷不會如此。

可究竟有什麼事?

桌上酒菜已經擺好,燙得滾熱的金華酒,正于金樽中,冉冉冒著清馨芬郁,酒香盈室,甜勳中,帶些辛辣。

「姑娘請坐。」岑殷有意不看曜靈同,臉上掛著如常的笑,只是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了。

曜靈解下披皮,掛在身後衣架上,默不作聲坐了下來,突然笑了一聲︰「我以為二爺是個有決斷,不猶豫的人呢!」

岑殷正拿起酒壺的手抖了一下,眼光隨即瞟向曜靈︰「此話怎講?」

曜靈愈發笑得如春風般和暖︰「事情避是避不過的,愁眉苦臉更于事無補。有什麼直說,有得解決咱們就想辦法,沒得解決咱們且看能不能繞著過去,總不能叫難事將人困死了不是?」

岑殷愣住,酒壺也不抖了。半晌方將杯子斟滿,清瘦面龐上,一雙朗目里隱隱都是敬佩之意。

「姑娘有如此胸襟,在下實在自愧不如。」岑殷將杯子放在曜靈面前,抬起眼來︰「其實是在下自誤了,世間本無難事,無所欲,便無所求。」

曜靈如電的目光,瞬間從岑殷臉上一掃而過,這話是什麼意思?無所求?

岑殷的目光如杯中溫酒,清亮醇厚,叫曜靈心醉︰「本來就是,除了你,世間他事,于我還有何益?不要也罷。」

曜靈的心停在了半空中。、

出事了,果然還是出事了。

曜靈心里翻迭不已,面上卻絲毫不露,她知道自己的反應對岑殷來說有多重要,因此她要保持平靜,她必須保持鎮定。

「二爺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這些做什麼?」曜靈媚妍婉妙,滿臉笑容和順如春︰「你我二人的心意,上回二爺傳信回去時,不已經都說得清楚透徹了麼?」

岑殷捏著酒杯的手又微微抖動了一下。

看來確是關于那事!

曜靈愈發平靜下來。這有什麼?她想。只要跟著他,只要能守在他身邊,最重要的是,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別的,自己還在乎嗎?

「下午接到家里回信,」岑殷看出曜靈心思,搶在她要開口之前,將這話說了出來。他很明白,她要的,是他的心。

他一早就許下給她了。這事再容易不過,世間無人無事可以改變。

可他想給她的,遠遠不止這個。他要她守在自己身邊,光明正大地。

果然是家信上的事!

曜靈輕松許多,臉上笑得也自然起來︰「我當什麼事,原來不過如此!二爺也是經過風浪之人,何必為這種小事煩憂?重要的不是外人如何評質,重要的是,」她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你我二人如何自處。」

岑殷在心底嘆息,曜靈果然不辜負他深愛,這是個不一般的女子,值得他如此鐘情。

「不是外人,」念及于此,他此刻再要說的話,越顯得沉重,而殘酷︰「是,太後。」

太後!

曜靈臉上的笑如秋日殘葉,一瞬間被驟起的北風席卷一空,什麼也留不下了。

「下午接到家信,家父母並無他議。只是,」岑殷知道,實話實說是殘忍的,可是當了她的面,他不能說謊︰「那日信到時,太後正在家里,她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知道自己心許這個男人?知道這個男人也中意自己?

都知道了?

曜靈的心不跳了。太後最喜歡就是看自己受苦,這下可謂久病得良藥,要狠治自己,偏自己送上刀去了。

岑殷看見,血色,一點一點從對面那張粉臉上,慢慢消失。他的心揪成了一團,說疼已經算是輕了,他只恨不能立刻帶了她遠走高飛,遠遠拋開這一切俗務,只有她和他,再不受這些瑣碎束縛,只有她和他,相親相愛。

可是不能,父母尚在,身負重任,最重要的是,他卸下兵權便等同送死。

太後不會放過她,即便不能殺她,也要叫她生不如死,自己想要保護她,就只能繼續趟在這攤混水里,別的,再沒有他法。

還是曜靈先開了口,清亮亮的貓眼里,全是鄙夷︰「太後?她竟知道了?好,很好。」

三句話,十個字。其中恨意如何,不言而喻。

「當時她正去府里看視家父母,信到時,家人上來回話,太後見了便說要看,她老人家的話無人敢擋,便叫她看了。」岑殷緩緩解釋。

曜靈點頭,臉上已是一片冰霜,眸子里的金色隱了下去,青冽之氣冒將出來︰「知道便罷了。太後想我死不是一日兩日了,無非再行些鬼祟不能見人的齷齪事罷了,又何懼之有?!」

傻丫頭!太後殺不得你!她知道,你也知道,而磨難,正因此而起。

「無論如何,我總在你身邊。」岑殷的手,穿過桌面,落在曜靈手面上,溫暖柔軟,帶著體貼至深的愛意。

曜靈抬眼看他,一絲淚光閃了出來,可瞬間,又隱了下去。暖意從她嘴角騰起,她勾唇一笑,聲音清越如寶珠掉落玉盤,清脆動人︰「既然如此,二爺還怕什麼?直說了吧,太後怎麼吩咐?」

被她這樣一笑,岑殷遍體生暖,手亦握得更有力量了︰「太後倒沒多說什麼,只是佳偶天成,不日她將有禮送到。」

明顯感到曜靈的手向後縮了一下,岑殷手抓得牢牢的,眼楮更是牢牢盯住對方的眼楮,他的信心,必須讓她知道。

「既然太後這樣說了,咱們靜候就是。」岑殷語氣平淡,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太後的禮,必不是小數,說不定咱們後半生自此無憂了呢?」

是謊話,也是實情。若太後痛下狠招,他岑殷做為一個男人,也決不會軟弱承受,若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庇護不了,將軍二字,又有何用?!

曜靈听過岑殷的話,先只默不作聲,四目澄澄,半晌,她黛色浮香的粉臉上,突然綻放出笑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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