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道卿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睡眠不足的模樣到浣洗室去洗漱,這個位置離牢房近,也正是少年犯們起床的時間。
左手洗具,右手杯具,當她頭發蓬亂地站到鏡子前的時候,鏡子里那模樣實在有些頹廢。
「清醒點!」道卿沾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昨天固然被徐醫生鄙視了,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啊!
監獄中白色瓷磚上的污漬看著不干淨,她將自己的頭發攏到耳後,眯起眼楮懶懶散散地刷牙,而這兒靠近牢房的地方,已經可以听到隔壁牢房的少年犯們竊竊私語。
「你說,今天怎麼整那家伙?」旁邊的牢房里有人隨意地開口問了一句。
可能是他們房間里嘩啦的水聲,似乎將道卿這里的動靜掩蓋了下去,道卿心中一動,原本漿糊似的腦子也清醒了一點兒。
「用不著動手,給他穿小鞋。」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卿听著好像是那天領頭的少年,「特麼要再這麼不識相,就是他自己作死了。」
「頭,你說他那天被我們圍毆怎麼不支聲?」另一個聲音冒了出來,「我還以為他要跟那女獄警打小報告呢。」
「啪!」
似乎是有人動手在光頭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放屁!老子不是讓你把這事兒爛在肚子里麼?」
「道卿!」
走廊那邊,徐醫生拿著毛巾臉盆走了過來,而旁邊監獄里的少年犯在听到「道卿」二字的時候,仿佛齊齊被掐住了喉嚨,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兒里。
「徐醫生,」道卿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有點牽強有點僵,「早上好啊!」
徐醫生笑容如故,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他把臉盆放在道卿的旁邊,隨口問候一句,「昨晚睡得如何?」
道卿這時候已經開始動手刷牙了,可是徐醫生在她旁邊難免有些緊張,前一秒她正在小幅度斯文地刷牙呢,听到徐醫生問她話她趕緊把一口泡沫都吐了出來,趕忙回答道︰「嗯,睡得還不錯。」
徐醫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值班辛苦是難免的,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到了九點鐘,劉警長和高警官也陸續來上班。
吃過早飯,另兩位獄警看管著少年犯去勞改,道卿趴在辦公室里補覺,昨晚睡眠嚴重不足,兩位獄警倒是很體諒地默許了。
熬過這一天,道卿晚上渾身酸痛地回到家中,開門的一剎那,道卿恨不得立刻飛身到沙發上打個滾,還是家里好啊!
可是正在她將幻想付諸實踐的前一秒,被一個惡聲惡氣的聲音喊住了。
「喂,姓張的巫婆!你站住!」那聲音道卿死也不會忘記,除了霍震宇那活著討人嫌,死了招鬼厭的,還能有誰?
「什麼?巫婆?你喊誰巫婆?我警告你你再這麼無理取鬧,我就去告你侵犯我名譽權!」道卿猛地轉身,回家的好心情都被破壞殆盡了!
原本道卿在心里已經做好了絕不向強權屈服的準備,可是當她看到霍震宇的樣子的時候,忍不住輕咦了一聲。眼前這個萎靡不振的男人,真的是公雞中的戰斗雞——霍震宇麼?
那張臉一如既往地帥氣,可是如果配上黑眼圈和深眼袋,再加上一頭亂蓬蓬的短發,道卿腦海中冒出來唯一一個字就是︰衰。
「廢話!這里還有第三個人麼?」霍震宇好像吃了一肚子的槍藥,就等著道卿回來一起爆發了,「你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樓道里有一個中年婦女慢慢地經過,在听到霍震宇這句話的時候,還回頭用詭異的眼神默默地看了道卿一眼。
「我能對你做什麼?」道卿無辜地聳了聳肩,剛才那個詭異的眼神,她可是妥妥兒地看到了,「我下班回來很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進去休息了。」
道卿面無表情地說完,準備轉身回屋,這時天空卻忽然激靈靈地響起了一個悶雷。
「要下雨了麼?忘記看天氣預報了……」道卿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一邊月兌鞋進屋。
「張道卿你給我站住!」霍震宇只覺得他肺都快氣炸了,「你知道我這兩天有多倒霉麼?別跟我說這一切跟你沒關系!」
倒霉?道卿腳步停下想了想,哦,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前幾天她剛對霍震宇下了一個詛咒。
憋笑轉身,她盡量面無表情地看向霍震宇,「有多倒霉?說來听听。」
說給她听?見鬼他才不會說!說出來難道給她增添笑料?
「沒什麼,」霍震宇鐵青著臉,「就是一上高速就堵車,還一堵就是三小時。有一次車子還在半路熄火了,費了我半天功夫才折騰回來。」
「就這樣?」道卿揚了揚眉,「這也不算很倒霉嘛,車子拋錨不過小事一樁。下次換一輛好車吧,看你樣子家里應該也不窮,為什麼偏偏要買一輛小馬自達呢?」
霍震宇的嘴角在隱隱地抽搐,他在忍,強忍著心中的怒氣!
如果真的只是汽車拋錨就好了!而他只不過挑了眾多倒霉事件中一件最最微不足道的來說而已!
他絕對不會說他到醫院復診的時候,被醫生檢查出患了白血病,一番心驚肉跳之後才被告知是誤診!
他也絕不會說他剛出門的時候,樓上一盆污水當頭澆下,頓時渾身又濕又臭!
他更不會說當他吃了冰箱的東西卻上吐下瀉,這才發現這些東西已經過了保質期了!
好不容易止瀉了,他一打開手機卻不斷有電話打進來,都快把他手機打爆了!家里的座機也總是叮鈴鈴響個不停,最後他一發飆,索性把電話線都拔了……
這還不是坑爹的,坑爹的還在後面!
他當然知道他帥得天上有地下無,驚天地泣鬼神,可是他實在沒想到他已經帥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下班回家的路上,特麼竟然被一個基佬跟蹤,還被人拉到小巷里差點兒被強吻……
這件事霍震宇想起來就想吐,回家刷牙差點兒把牙齦刷爛了這事兒才算完,如果是他沒有受傷的時候,分分鐘就把那跟蹤狂加死變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只是一件兩件事,他認栽了,可是這麼多倒霉的事兒匯集在一起,霍震宇絕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些純屬是巧合!想來想去,只有張道卿這神神叨叨的女人最可能是犯人了。
「這也不算很倒霉?」霍震宇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攪一攪你那成了一團漿糊的大腦,再給你狠狠地按回去!」
道卿忍笑忍得很辛苦,她覺得自己如果再憋著或許真的要內傷了,可是看霍震宇這個表情,如果她笑了,她絲毫不懷疑會立刻被這小肚雞腸的男人扼住脖子。
「哎,可惜你做不到呢,這可怎麼辦啊,真抱歉。」
讓你毒舌!讓你犀利!讓你那天把我罵的找不著北!這下子換你倒霉了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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