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李樓村東口,六七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就飛奔著撲向了書玉他們乘坐的幾輛馬車,「二姑父」「二姑」「大姨父」「大姨」……一大串稱呼不斷地從圍上來的嘰嘰喳喳的幾個孩子嘴里響起,李宏業、段氏等人一邊答應著,一邊下了馬車。這幾個孩子分別是大姨家的春亮和春雲,舅舅家的遠志和遠芳,還有大表姐春霞和大表哥春明家的兩個小孩子,也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後面湊熱鬧。
書文從車廂里拿出一些糖果、炒花生、小點心給眼前的這群孩子每人分了點兒,大些的孩子,還知道推拒一番,最後收下時都不忘道聲謝,春雲更是羞紅了臉頰,小聲地說︰「謝謝書文表哥!」另外兩個小的可就沒那麼客氣了,迫不及待地剝掉糖紙,把糖塊扔到嘴里,一邊吸吮還一邊交流︰「這糖可真甜!」「就是,可甜了,比上次我娘在鎮上給我買的還好吃!」正在邊上走著的遠芳親熱地拉著書晴的小手,兩人年紀差不多大小,平時在一起的機會也多,感情自然不一般,書晴剛從車上下來兩人就黏糊到一塊兒去了。听到兩個小不點的言論,書晴「呵呵」笑了兩聲,模模他倆的頭說︰「好吃吧?下次回來還給你們帶啊!」遠芳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兒,還撇了撇小嘴︰「當然好吃了,這糖可是從縣城買回來的!」……
這群孩子在前面帶路,李宏業、段氏帶著兒女們一路和踫到的村民們打著招呼,書玉姐弟四人雖說不在老家李樓村住,但逢年過節的也會回老家走親戚,因此村民們並不是很陌生;只有張紹英是第一次打照面,得知他是書玉的夫婿,還是城里震鳴鏢局的少當家,村民們紛紛稱贊他「長得俊」「有本事」,羨慕李宏業和段氏給女兒找了個好女婿,書玉看著張紹英明明心里很得意面上卻又裝著謙遜有禮的那副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心想︰這家伙,看他那副飄飄然的樣子,心里美得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車夫趕著幾輛馬車跟在後面,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村西的段家,舅舅段永康作為主人,親自把他們迎進了家門,院內,大姨段月娟、大姨夫田滿屯、舅母張靈芝、大表姐春霞一家、大表哥春明一家一擁而上,把李宏業和段氏等人圍了起來。熱熱鬧鬧地打了招呼。一群人又移到了正房堂屋。此時。段智仁穿著嶄新的衣服端坐在八仙桌一側的靠椅上,高氏打扮一新,坐在另一側,他們都含笑看著李宏業一家人的到來。
李宏業領著段氏、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還有大女婿一起跪下。給段智仁恭恭敬敬地磕了頭,祝了壽,段智仁就讓他們趕緊起來,這邊舅母張靈芝也伸手去扶段氏,然後就圍到了高氏面前寒暄起來。書玉剛起身,就拉著張紹英的衣袖,一起走到段智仁的面前,又行了一次禮,然後才嬌笑著說︰「外祖爺。您今天穿得可真精神!我這將近一個月沒見您,您怎麼突然變得年輕了許多?害得我都不敢認您了!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官人?」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張紹英說的,張紹英連連點頭,也跟著湊趣︰「我也覺得奇怪呢。外祖爺莫不是有什麼養生秘方,怎麼人家都是越來越老,您老人家卻越來越年輕呢?」
段智仁樂得哈哈大笑,用手指著他們兩個︰「你們倆可真是調皮!竟然開起外祖爺的玩笑來了!」書文听了,語氣略顯夸張地說︰「外祖爺,你才知道我大姐和姐夫調皮啊!虧您以前還老夸他倆穩重呢!」接著語意一轉︰「不過,他倆說的卻是實話,不信您讓大家說說,您是不是比以前還年輕?咱村里當祖父的人有幾個比您還年輕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自然是您最年輕了!」小孩子們不知道大人們說些什麼,只是高興地起哄︰「年輕!年輕!」段智仁模著胡須,听著兒孫們的笑鬧聲,高興極了!這才是他希望過的壽宴啊!
午時已過,舅舅段永康趕緊招呼著兩位姐夫、幾個外甥、兩位外甥女婿等男客坐下,指揮著家里的丫環上酒上菜,舅母張靈芝也招呼著兩位姐姐、幾個外甥女和外甥媳婦小羅氏簇擁著高氏去了隔壁的房間,那里也擺好了桌椅,畢竟小孩子有些多,一桌坐不下,就另加了一桌,好在房間夠大,十幾個人也不嫌擁擠。書玉是剛出嫁的新娘子,就坐到了外祖婆高氏的身邊,大家自然圍繞著她打趣,平時口齒也算伶俐的書玉這會兒只好甘拜下風,紅著臉任由她們開玩笑了。
堂屋擺的宴席上,眾人先給壽星公段智仁敬了酒,然後就一邊交談著,一邊吃菜喝酒。張紹英作為新外孫女婿第一次登外祖段家的門,眾人對他都熱情的很,尤其是幾個表哥表弟時不時地給他敬杯酒,不過他們和張紹英畢竟不熟,而且長輩們沒發話,他們也不敢大咧咧地胡鬧。書文書浩提前得了大姐書玉的指示,不準灌張紹英的酒喝,否則讓他倆好看,因此他倆只坐在那里看熱鬧。
大表姐夫劉長喜是個能說會道的,加上和段家的親戚們也熟,就開玩笑說︰「妹夫,別說我不幫你,你姐夫我第一次來外祖爺家做客時,只舅舅和姨夫兩人就把我灌倒了,可憐我那時候連個擋酒的人都沒有!你可比我幸運多了,舅舅和姨父都疼你,舍不得灌你酒喝,我岳父又是個不愛說話的,長輩們不舍得,幾個弟弟也不敢硬來,你就知足吧!」
張紹英「嘿嘿」一笑,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來對著幾位長輩說︰「多謝外祖爺、大姨父、岳父和舅舅心疼我,我敬您幾位一杯酒,略表心意!外祖爺您隨意啊!」然後一仰脖把酒喝干了,大表哥春明不待長輩們發話,就拍著張紹英的肩膀贊了一聲︰「好,痛快!來,妹夫,咱倆再喝一杯!」「表姐夫,沒想到你喝酒這麼豪爽,不行,我也要敬您一杯!」表弟春亮不甘示弱,也跟著叫嚷起來。一時間,堂屋里的氣氛猛地熱烈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客套生分了。盡管多喝了些酒,可張紹英覺得自己融入了段家的這個圈子,也是值得的,不過看大姨父、岳父、舅舅還有兩位內弟蠢蠢欲動的架勢,他今天是別想清醒地走出段家的大門了!
隔壁房間,女人孩子不喝酒,很快就吃完了飯菜,手腳麻利的兩個丫環撤下杯盤碗碟,清理了桌椅,又端上了水果、瓜子、點心和一壺清茶,女人們就嗑著瓜子,吃著點心聊起家長里短。
段家現在是段永康當家做主,段智仁和高氏帶著大孫女遠芳平時都住在城里的「養生堂」,由金花和銀花兩個丫環服侍著,家里由張靈芝打理,兩個兒子都跟在她身邊,大兒子遠志七八歲,上著私塾,平時也跟著段永康學學醫,不過他對學醫的興趣不大,段永康也沒勉強他,想著讓他讀書將來學有所成,改改門庭也行;小兒子遠華一歲左右,還在吃女乃,怕正房這邊的喧嘩聲驚嚇了他,張靈芝讓家里的一個僕婦帶著他在西廂房睡午覺。因為段永康的醫術得到了鄉親們的認可,所以家里的醫館生意還不錯,再加上家里的十幾畝地,一家人生活無憂,日子過得還不錯。
大表哥春明跟著段永康學醫,算是學徒,也算是幫手,因為田家村離得遠,他就住在了舅舅家,經常幫著舅舅去鎮上的張家大藥房拿藥材;他的娘子小羅氏是書玉四嬸羅氏的娘家佷女,因為家里兄弟姐妹多,養活不過來,就被羅氏叫來幫忙打理鎮上的小飯館,兩人經常在從李樓村到張家鎮往返的路上見面,時間一長就看對了眼,給家里大人通了氣,田家派人去羅家提親,兩人就結成了一對小夫妻,現在住在書玉他們在李樓村的老房子里,原來住在這里的四叔李宏運一家已經搬到了祖父李德福的院子,還把老宅子推倒重修,建起了寬敞明亮的磚瓦房,他們經營的小飯館生意也蒸蒸日上,听說準備擴大,改成正式的飯店呢!
大表姐夫劉長喜家里經營著小生意,只是兄弟姐妹多,他又不是長子,分不了多少家產,和大表姐春霞成親後就分了出來,拿著家里給的一些銀兩從縣城進些鮮亮又便宜的貨物,用牛車拉著到各個鄉村兜售,比那挑著扁擔走街串巷的貨郎賺得多些,也省力不少;有時也從村里收些東西賣到縣城去,掙個差價,雖說辛苦了些,可他卻樂此不疲,加上大表姐春霞是個吃苦耐勞,省吃儉用的,一家三口人的生活還過得去。
現在大姨段月娟發愁的是剩下的一雙兒女,春亮已經過了13歲,跟著田滿屯在家里種地,還沒個正經手藝,小女兒春雲也快12歲了,不知道能說個什麼人家。眼下她想和妹妹段月娥打個招呼,想讓春亮去「天然居」大酒樓當個伙計,至于春雲的婚事,她雖有和妹妹結親的心思,卻也知道自家是高攀了,因此雖然見小女兒春雲時不時地偷看妹妹家的大兒子書文,也不好意思張口,怕到時妹妹拒絕了彼此臉面上不好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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