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範 294 我倆很好

作者 ︰ 青銅穗

祈允灝听說吳子薪又來了給琉璃開藥方,十分緊張,但顯然消息得知的慢了點,直到這日早上去後園子里練了回拳腳回來,才捉住琉璃的手說︰「其實你不想吃,可以不吃的。反正我注意下就好了。

琉璃瞄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道︰「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呀,莫非我就不能調養調養自個兒,讓自己過得舒坦點兒?」說著把吳子薪的藥方塞到他面前,他一看,這才明白她原來不是開的原來那方兒,也就放心了。

今兒因淑華要來,琉璃送走祈允灝後,便讓小廚房準備了幾樣她愛吃的菜,然後便喚來範雲,了解府上往年過年的定例。

這麼一問,才知道王府這些年過年不過就是除夕夜里吃頓團圓飯算數。因為只有祈木蘭一個小孩子,所以連拜年這項也免了,直接由定北王夫婦以及祈允灝三兄弟直接給壓歲錢算數。二房成親之後,倒是也多了初一早上在正院吃飯這項,而祈允灝一年都難得上正院兩趟,這個時候多是不在的,祈允恪年少,也有自己一套班子,自然不陪了。第二年更是連祈允靖都不在府里過了,這麼一來,王府打初一起就開始到不齊人,也就難怪定北王抱怨不熱鬧了。

于是琉璃就面臨一個問題,如果說今年她接手操辦過年,這幾兄弟還是一大早就出門各自找樂子去了怎麼辦?雖然琉璃沒有借機顯示自己的心思,可好不容易定北王有了這麼一番心,也不能垮在自己手里不是?她還指望著討好了老爺子,然後從他手里把葉夫人的嫁妝要回來呢。這要是令他失望了,不又離目標更遠了嗎?

所以首先頭一件事,就是得想辦法令祈家三兄弟捧自己的場才好。祈允灝這里她倒是不擔心,祈允靖那里則要費點工夫了。她找來海棠︰「告訴如意。讓她這兩日就開了門讓二爺進去吧,然後交給她一個任務,就是務必想辦法讓二爺大年初一留在府里。」

祈允靖這兩日要是進了如意的房。听從如意勸說留在府里過年,這點倒是不難保證的。

可是還有個祈允恪又要想什麼辦法留住呢?他身家尚算清白。房里也沒有人,她跟這小叔子可沒打過幾句交道,連面子情都談不上的,一時還真想不到什麼法子可以把他絆住。

不過,這個雖然重要,卻是不急,眼下還是大方向要緊。

看天色還早。她便拿著列好的一些條款去榮熙堂,打算跟梅氏認真商量這事。梅氏歪在貴妃榻上,端著桂圓蓮子湯喝著,听她說了半日。最後瞄了她一眼,說道︰「大女乃女乃這麼上心,可是急著在王爺面前表現?我勸你收了這份心罷,王府自打原先老夫人在世時,年就是這麼過的。王爺也就臨時來個主意,你當是真的要大操大辦?」

琉璃原是一番認真與她操辦這事的心思,這里說得嘴都干了,听得她這麼一句,立時便也沒了好臉色︰「夫人這麼說。是不打算照王爺的吩咐做麼?若是這般,那我便原話去回了王爺,也省得我這跑上跑下的了。」

說著便是要起身。梅氏哪敢當真拂逆定北王的意思,見狀便就立馬坐起來了,沉聲道︰「我不過說兩句,你倒還來勁了!眼里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夫人?!」

琉璃回過頭來,笑道︰「原來夫人只不過隨便說說。那倒罷了,既然如此,方才我說的那麼些,夫人就給個話吧,同意咱就辦,不同意,咱就回了王爺,大家清靜。」

梅氏忍著氣,奪過她手里的單子看起來。看完後臉上那怒意便又升起來了,單子拍在案上,斥道︰「你都料理好了,這倒是沒我什麼事兒了,還用得著跟我商量什麼?」

琉璃原就只打算讓她出錢,沒打算讓她真插手的,所以幾項大的方面都列明了要點,其中包括所需的花費,該配備的人員,大部分當然是她自己的人馬。所以除了拿錢出來配合,其余還真沒梅氏什麼事兒,她這樣怒氣沖天,便就在琉璃意料之中。

「也可以這麼說。」琉璃點頭。「所以還請夫人支出相應的銀子出來,我好回去籌備去。要不然到時耽誤了正事,回頭王爺責怪起來,可就要難為夫人與我一同擔責了。」

梅氏氣得臉都青了,瞪了她半日都說不出話來。

琉璃也不急,對于這種給臉不要臉的人,沒什麼好客氣講的。

「現在手頭沒這麼多銀票,你明兒個再來罷。」

氣悶了半晌,梅氏忽然說道。

堂堂王府主母的手上,怎麼可能會連幾張銀票都沒有?這是在跟她玩拖延戰術麼?琉璃笑了下,說道︰「手頭沒有銀票,庫房里自然有現銀的。我也不嫌麻煩,反正朝慶堂離這也不算遠,叫人抬過來容易得很,夫人讓人去大庫里取現銀來給我帶回去也成。」

梅氏氣得發抖,但是又挑不出她什麼理兒來,指了她半日,最後砸了手畔的湯碗在地上。

琉璃坐在那里盯著她,愈發氣定神閑了。「夫人要是不給,那我去問王爺要也成。」

她是越來越看出來了,梅氏的死穴就在定北王身上,所以即使自己也有逼迫之嫌,但是梅氏更加不敢讓她去跟定北王告狀。有時候當當小人,看著那些心眼更小的人吃虧,滋味也是不錯的。

梅氏又砸了個杯子,喝令顧嬤嬤道︰「去讓吳忠抬銀子過來!」

琉璃預算計劃里的銀子共有兩千兩,十兩一錠的元寶也有足兩百個。葉同劉威抬了兩大筐子去到朝慶堂,正好淑華已經到了,見得她這麼闊氣回得房來,不由道︰「你這是打劫了王府大庫還是怎麼著?」

琉璃揚唇引著她進門坐下,說道︰「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兒。」

听蕊兒說了經過,淑華看了她半日,接了月桂奉來的茶,悠悠道︰「大老爺死的還真不冤,要是再活一回,他真應該好好攀住你這條線,有你這麼樣能把王府的夫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閨女,他還去走那麼多關系往上爬做甚?」

琉璃笑了下,沒接她茬。

淑華道︰「你就不問問何府如今什麼樣了?」

琉璃看了看天色,說道︰「反正你會說的,我又何必問?」

淑華冷哼道︰「沖你這話,我還就不打算說了。」

「那好。」琉璃起身道︰「廚下備好了酒菜,我們這就吃飯去。」

淑華瞪她,但是人已經被她拉到了小花廳。

琉璃給她親手盛了湯,然後道︰「孩子出水痘的事兒都過了嗎?」仿佛真的不在意何府眼下什麼狀況。

淑華嘆道︰「算了,你不問,我還是要說的。」說著拿絹子印了印唇,看著她︰「老太爺自打大老爺被帶走那日起,便病倒不起。何廷芳夫婦倆日日在正院里鬧,埋怨老太爺不出面保他們的爹娘,又鬧著要分家。老太爺愈發病重,這兩日連飯都吃不下了,餐餐只進些粥水。何廷玉帶著謝氏及瑞敏瑞惜出府另住,倒是每日里還回府來看看老太爺,陳姨娘如今則被阮氏擠兌得難以容身,手頭一些私房也被阮氏搜刮去了。可以說長房這一脈,氣數幾乎盡了。而余氏在牢里,听說毓華連她的面都見不著,前兩日她送藥進去,結果也被獄卒擋住了。」

琉璃默然喝了半碗湯,半日才道︰「她怎麼著也是定北王府的少女乃女乃,怎麼會連獄卒都擋她?」

淑華微哼了聲,說道︰「定北王府的少女乃女乃也得看是誰,獄卒也是有眼力勁兒的,那些證據是祈允灝交上去的,主辦的又是當年大老爺任征糧使時購買發霉餉糧送邊的案子,誰會想不出來他是在為當年的事報仇?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大老爺乃是死于他手,獄卒又怎麼會為她而得罪大將軍?」

琉璃听得這個,倒是怔了怔。她原以為祈允灝會將這些證據的來歷說出來,自己也正在暗中為將來事發後如何應對而作準備,可沒想到他不但沒說,反而故意引導外人以為是他為了當年的事報仇而殺死何蓯立的,作為當年的受害者,他這麼做,沒有人敢說他不對。而這麼一來,壓在她頭頂的弒父的帽子也一下就去除了,她在天下人眼里,除了心狠一點,又還是個名聲清白、不曾做過有逆天道之事的人——連淑華都沒有懷疑到她身上,別人自然更不會懷疑了。

「祈允灝雖是為自己報仇,可卻同時也替你報了當年之仇,你應該不會因為大老爺的死恨他吧?」

淑華略帶試探地道。語氣里對她與祈允灝的關系的憂慮顯而易見。作為利益關系的其中一方,她當然不會希望琉璃與祈允灝之間再產生什麼嫌隙,琉璃與他的關系越牢靠,對于期望借著她這條線而獲利的人則越有利。

但是,她怎麼會知道這其中的主凶其實是琉璃本人而非祈允灝呢?

琉璃笑道︰「我與他很好,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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