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之刃 第六十八章種族仇恨

作者 ︰ 未知

黑暗精靈逢節日並沒有張燈結彩的習慣,制作了很多旗幟裝點全城,只是色調多是黑灰色,神秘之中略帶壓抑,倒是代表黑暗之神的白色面具旗幟,在這地下世界中顯得分外惹眼。

庫努斯的建築很特別,主要居住的地點在岩洞頂部,所以沒有特別巨大的廣場。慶典當天,庫努斯以及其他部落趕來的黑暗精靈都站在高大的城牆上翹首以盼,而塞莉娜為首的王國重要人物就站在中央石柱朵拉娜雕像的雙手上,石柱下方的階梯和空地上整齊排列著由庫努斯精英部隊組成的儀仗隊,幾只都提豐在空中翱翔。

「當年,黑暗精靈被精靈族和人族欺凌壓迫,家園被毀流離失所,朵拉娜女王更是為此獻出生命,近百年的歷史充滿了苦難和波折。」在風系魔法師擴音魔法的支持下,塞莉娜的聲音傳遍庫努斯的每一個角落,「但我們並沒有被殘酷的命運所擊倒,命運只不過讓我們每一個黑暗精靈都學會了堅強和忍耐,讓我們微笑面對困難,讓我們發奮圖強。今天,在偉大的黑暗之神指引下,所有黑暗精靈團結在一起,我們要讓那些曾經欺凌壓迫我們的人知道,黑暗精靈不是任人宰割的豬狗,我們有自己的尊嚴,我們不接受將我們視作低劣種族肆意踐踏我們尊嚴的人為我們安排的命運,我們的命運將由我們黑暗精靈自己做主。」

「我們的命運我們做主。」塞莉娜的話引起共鳴,所有黑暗精靈都熱血沸騰奮力呼喊著,聲浪響徹地下世界,久久不能平息。

「今天,注定是一個讓幻彩大陸歷史銘記的日子,黑暗精靈屈辱的歲月自此結束,我們絕不會再讓他人忽視我們的存在。」

塞莉娜頓了頓,然後用莊重的聲音說道︰「我宣布,在偉大的黑暗之神指引下,黑暗精靈王國‘尼斯塔德’今天成立了。」

隨著塞莉娜的話音,一面由整塊照明水晶雕刻而成的象征黑暗之神的巨大面具在庫努斯的頂部被點亮,配合著水晶散發的光芒,魔法師們向空中不斷發射著白色風刃、藍色冰箭、紅色火球、紫色閃電等一系列五彩斑斕的魔法,士兵雙手武器相交發出清脆的金屬敲擊聲,騎兵胯下的迅猛龍同時嘶吼咆哮著,並沒有歡呼,黑暗精靈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內心的情緒,不像是喜悅,更像是從屈辱中走出時的吶喊。

被邀請成為嘉賓,和沙維娜一起站在朵拉娜雕像一只手掌上觀禮的周炎亮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緊,他望向雕像另一只手掌上的塞莉娜和貝利葛,兩人面色如常目光深邃,只是瞳孔中正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兩人身邊各部落的首領也是如此神情。只有塞莉娜身旁的雷奧妮,望向周炎亮的眼神中隱藏著些許憂慮。

黑暗精靈今朝得以統一建國,本來是一件好事,內戰結束,同胞之間的流血犧牲也可以停止,和平時代來臨,可以平靜地繁衍生息。

但是,作為一個有尊嚴的民族,當年遭受的屈辱怎麼辦。那被佔領和掠奪的家園,那些被人類肆意屠殺含恨而死的同胞,還有,從精靈時代就被同為精靈族的精靈王庭認為是賤民還遭到無情的背叛,種種恥辱黑暗精靈隱忍了百年,他們能忘記歷史嗎。

塞莉娜可能顧及到周炎亮的感受沒有明說,但剛才她的話語已經傳遞出一個信息︰「黑暗精靈將會奪回原本屬于他們東西。」這些東西可以是家園,也可以是尊嚴。在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來塞莉娜和貝利葛甚至所有黑暗精靈意識上是高度統一的。

自從遇到瓦萊麗,又從矮人那里了解到黑暗精靈的歷史開始,周炎亮就清楚的知道黑暗精靈對精靈族和人族的恨意,這種恨意已經刻骨銘心,甚至成為了黑暗精靈生存和前進的動力。正是在這種恨意的驅動下,每一個黑暗精靈才選擇殘酷的對待自己,迫使自己變強,只為了某一天能一雪前恥。

自從第一次見到塞莉娜,塞莉娜當初的話語一直讓周炎亮無法忘懷。他曾多次嘗試從黑暗精靈的角度考慮問題。但每一次這樣做,尤其是想到從小被迫離開父母失去家庭被訓練成為復仇機器,心中就充滿滔天恨意,正如當時走火入魔時的情境一樣,如果不是體內有光源力壓制,自己此刻心中可能也只剩下復仇二字。

這就是民族之間的仇恨,不同于人與人之間的仇恨,這種仇恨自出身之日起就深深烙印在心靈之上。

但畢竟周炎亮出生于人族,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考慮,絕大多數人類是無辜的。民族之間仇恨的根源是侵略和壓迫,而發動侵略戰爭的本意只是為了滿足極少一部分人心中那永無止盡的**。

如果黑暗精靈向人類發動復仇戰爭,受害的不是當年發動侵略戰爭的征服王李成武,而是現在眾多無辜的人類百姓。

但如果自己是黑暗精靈,能忍受著百年的屈辱善罷甘休嗎?能看著自己的家園被佔領無動于衷嗎?

周炎亮之所以努力幫助黑暗精靈完成神諭任務,一方面是想避免內戰給黑暗精靈帶來持續的傷害;另一方面也是想通過自己的行動表達善意,改變黑暗精靈對人類的看法。

但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廂情願,或者說還很幼稚。塞莉娜特意邀請自己觀禮,表達了對自己的尊重。但現場的氣氛和所有黑暗精靈的情緒說明,自己的努力最多只能改變黑暗精靈對自己的看法,但絕不可能哪怕一絲絲淡化黑暗精靈對人類的仇恨。

人類記載的歷史中被當權者刻意抹去了對黑暗精靈這段不光彩的侵略歷史,時光過去了近百年,不要說周炎亮這種年紀的人,即便是他的祖輩也早已把雲州城當做了自己的家園,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其實是從別人手里掠奪而來的。

不讓眾人了解正確的歷史,很可能就會引發錯誤的將來。

如果有一天黑暗精靈與人類真的爆發戰爭,人類將會把黑暗精靈當做入侵者進行殊死抵抗。

怎樣才能消除黑暗精靈與人類之間的矛盾?

人類應該正視歷史,認清當時自己的錯誤行為;黑暗精靈應該得到人類的尊重,不應該被視為低等民族;人類應該將掠奪自黑暗精靈的土地歸還並賠禮道歉,爭取獲得黑暗精靈的原諒。

但周炎亮知道此刻自己的想法更幼稚,沒有人會放棄手中的既得利益。

周炎亮此刻意識到了火焰之神和黑暗之神神域中預示的那即將發生的大事,此刻便是征兆之一。

既然已經知道了黑暗精靈的歷史,自己應該怎麼做,是幫助黑暗精靈奪回原本屬于他們的家園,還是作為人類的一份子抵抗黑暗精靈入侵自己的家園。

周炎亮陷入久久的沉思中。

當晚,在庫努斯的各個角落,都是因為王國重回統一後激動地難以入睡的黑暗精靈。黑暗精靈一項冷酷,此刻也沒有人類喜慶之日的把酒言歡,有的只是那幽暗深邃的眼神和其中燃燒的熾熱火焰。

周炎亮獨自走在庫努斯城中,今天塞莉娜隆重向包括其他部落在內的所有黑暗精靈介紹了他,並說明了他為黑暗精靈做出的貢獻。此刻,黑暗精靈望向他眼神中並無敵意。但是,他能感受到統一壯大後的黑暗精靈內心對于洗刷恥辱的急切渴望,今夜注定無人入眠。

第二天,傳令兵找到周炎亮,說塞莉娜要單獨會見他。

「尊敬的女王陛下,您有什麼指示。」周炎亮躬身行禮。

塞莉娜會見他的地點並不是以前的長老院現在的議會,而是她的王宮會客廳,雖說是王宮但並沒有奢靡的裝飾,如同平常女子的閨房般簡單而精致。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無須如此拘謹,今天我們之間只是閑聊。孩子,你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還幫助黑暗精靈做了很多事情,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離開家很久了,也沒有給家人報平安,要回去看看。」

「應該的。來到庫努斯已經幾個月了,一切還習慣嗎?」

「挺好的,不虛此行。」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我問你的話嗎,我听說你練武很勤奮,是想當大俠嗎?」

「小時候夢想過。」

「我也看過你們人類的武俠小說,你覺得什麼是‘俠’」

「我覺得憑借自己的武力伸張正義可謂之‘俠’,我記得曾經看過一部小說,里面有一句話︰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這句話曾經讓小時候的我為之熱血沸騰,長大了才知道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力量改變世道。」

「武力也是一種力量,它可以讓你變得不再普通,你現在勤奮練武難道不再想有朝一日成為一個伸張正義的大俠了。」

周炎亮無奈地笑了笑,「在我了解了黑暗精靈的歷史後,突然有了一種新的認知,所謂‘正義’有多種詮釋方法,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正義,每個人口中的正義都是站在對自己有利的角度詮釋的,除了大是大非極易判斷的事情,這世上還有很多事情無法用正義來區分,我不知道在某件事情上我所伸張的正義到底符合哪方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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