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成妻 113月夜難眠

作者 ︰ 艷如歌

圓月,地下宮殿,清暉下倒映著一片暗影,幢幢如飛。♀

層層涼階,默默支撐沉重的瓊樓玉宇,卻撐不起失眠之人滿心的無由相思。

靜謐中,

清晰的吱呀一聲,

雙天寢殿殿門輕輕開啟,

一個披著黑色錦袍的凝思身影緩步跨出,順著涼階一步一步踏下,直往地下宮殿外走去。

月色靜靜掩著孑然獨行的身影,淒然凝重。

一陣涼風拂過,

只有枝葉簌簌,

相隨著身後披風寂寞飄動。

天之厲緊了緊脖間系帶,手臂下意識揚起披風往身前一擋,似要為懷中人避去涼意。

空蕩蕩的懷中,虛無卻溢滿思念的心口,微環的手臂僵住。

天之厲望著空蕩翻飛的披風,眸色一怔,心頭不知為何一澀,

當即放下手臂握拳化光出了地下宮殿@黃色小說

卻在看到燒毀的雙天寢殿時,夜空飛馳的身影募得慢了下來。

斑駁的星月清輝之下,

綿延起伏的山巒,

損毀的宮闕,

皇極七行宮,

荒神禁地,

傾塌的苑囿

……

一個一個掃過,

這一切皆是他孰了于心,可仍不是那個想要去的地方。

天之厲擰眉怔怔凝視著腳底緩緩遠離的一切,握成拳的手不覺抬起抵在了心口上。

這種感覺,每日自入夜便揮之不去,

思念?

質辛在緞君衡那里安然睡著,

還有何可思念?思念誰?

為何會不知不覺來到這里?

怔然移動的眸色一片茫然,飛馳的身子無意識頓在了夜空,

天之厲猛得闔眼抬手揉揉頭側穴位,

白日痛恨厭惡的煩躁散去,何必再受夜間這莫名心緒影響。

再睜眸,黑袍身影絕然轉身便要回地下宮殿。

然收回視線時無意掃過的眸卻不受控制定在了一處山巒。

正是萬物勃發之時,唯獨它哀草連天。

山體亦早已崩塌損毀的看不出原來模樣。

心口莫名一動,似有說不出的心緒牽引。

天之厲未及細思,頓提功力擰眉飛身而去。

夜風一陣劇烈漣漪波動,沙石碎樹坍塌的洞口頃刻便在身前。

天之厲橫空揮功一掃。

沙石亂飛,枝葉騰空,坍塌的洞口頓時露出了未倒下的那一小半入口。

黑色強勢闇氣一閃,夜空身影消失。

枯死倒地的菩提樹,

蒙塵的巨塊玉石

干涸的湖底滿是沙石墜落的樹根雜石,

看不清面目的碎裂成許多快的石頭,

坍塌的山體巨石塵泥死壓了一半,留了另一處無損。

天之厲眸色怔怔凝住,在縫隙中彎著腰的身子一動,當即提功掃去了擋在頭頂的巨石。

左右掌又同時蓄強勢功力卷起漩渦橫飛,山洞內坍塌的那一半山體被凌空舉起。

「天之厲,等等吾!」

突然一聲虛無仿佛遙遠時空的呼喚清晰而來,

站起身子欲抬步的天之厲腦際疾閃而過一片莫名金光,急轉身望向洞口,

月光映照下,斑駁的樹影劇烈晃動。

 嚓一聲,

枯枝斷裂墜地。

該是失眠幾日精神略有恍惚。

天之厲默然收回視線,一斂披風緩步向脆裂的石床走去,卻忽視了心底那一刻的莫名喜澀。

碎裂幾十塊的碎石散落在地上,但稜角相連的雕刻上尤可看出是一座石床。

天之厲眸色一凝,當即揮功聚力將碎石急速重組在一起。

一座裂縫滿布的石床映入眼中。

為何他對這處所在毫無記憶?是那次損毀地上宮闕時一同損毀的?

這里並不像是修建讓人居住,又怎會有石床?

天之厲觸手模模,凝思的眸底露出絲微不可見的怔然。

未想多久,

孑然身影即刻又轉向不遠處枯死的菩提樹。

毫無預兆間,石洞內驚現疾閃而逝的血光,緊接著雄渾厲功相佐而生。

天之厲不假思索點破指尖,平靜凝視著血色一滴一滴滲入菩提樹根部。

墜落倒地的菩提樹竟似受到控制般緩緩立起,枯死的根系重新深深扎入地底。

枯落蛻皮的樹干急速滋生著褐色泛生機光澤的樹皮,一片片瑩潤翠綠的樹葉緩緩從枝椏上抽出,散發出一股清淡沁心綠葉特有的清香。

眨眼間,枯死的菩提樹華華如蓋,重泛生機。

天之厲眸底露出絲連他都為發覺的暖意,這才收指起身輕輕撫了撫生機勃勃的樹干,心頭的虛無竟是第一次感覺到真實被填滿了些。

還有那個該是湖水充滿的湖。

天之厲收手轉眸望向填滿塵泥亂石的湖池之處。

偌大的湖池佔據了整個山巒內部的一大半,想要清理重新引泉水進入不是一時之功。

眸色微凝,天之厲垂眸沉吟半晌,僅僅右掌握拳提功,運起強勢功力沖著湖池中心位置橫掃而去。

彭的一聲,仿若煙花絢爛綻放,打向湖心沙石中心的黑色漩渦竟然一轉變為藍銀色光澤緩緩逸散,如水波般一層層蕩漾,直從湖心到湖邊,放眼望去仿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一功未散,緊接著又是一功,

功力過處,波光蕩漾的湖面竟然升起一層煙霧繚繞的濃霧急速翻卷蒸騰。

如此便全了,這片湖清理好了合該是這般模樣。

天之厲收掌負手而立,定定凝視著霧氣中的湖心,眸底緩緩泛起一絲連他都未發覺的溫柔情意,映著滿湖的霧氣波光悱惻綿延,久久不散。

虛無不再那般虛無,無名思念亦不再毫無寄托。

山巒外高懸的圓月光澤越發明亮,陡然驚現一顆流星急速掠過月前,雖是一瞬光華,入心卻一生永恆。

同一片月色下的緞君衡寢殿中,

眾人皆睡的臥房內靜靜佇立一襲難以入眠的紫色身影。

突然,

一聲朦朧的詫異,驚醒了沉思之人。

「義父!你怎麼還未睡?」

緞君衡一震,猛然回神,這才發現有人進了自己臥房,

「十九!」

黑色十九披著外裳繼續走近桌旁,狐疑盯著他︰「自從午膳後無意發現那處密室,你就一直魂不守舍,那里到底有什麼?」

「深夜了,吾見你房內晶石一直不熄,過來看看

緞君衡緊蹙的眉心一松,掩飾的笑笑︰「無礙,你回去繼續睡吧!吾剛要入眠。沒想到你過來了

黑色十九擰眉,沉默將披著的衣裳取下重現穿好,系好最好一個暗扣後落座桌旁。

「你睡著後,吾再離去

緞君衡皺眉,「吾是不是你的父親?」

「是!」黑色十九不假思索。

「既然是,」緞君衡催促道︰「你便該听吾的話,回去睡覺!你走後,吾自會滅光入睡

黑色十九抬眸看了眼他,掃向錦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床榻,當即起身走過去展開。

「你可以睡了,下次吾會和魅生等你入睡後再休息

緞君衡一噎,抬手按著心口不時斜眼偷覷︰「十九,為父傷心的很,如今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對為父的話便置若罔聞!哎……養兒防老,如今倒成了這般模樣,哎……」

黑色十九抱臂立在床邊,一手支著下頜無動于衷。

直到他沒了話音,

才沉沉出聲道︰「表演完了,可以入睡了

緞君衡僵住,紫眸眨了眨,走到桌邊無奈嘆息一聲。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後,又抬眸看向他又補充道︰「或者說出密室的秘密,吾立刻離開。二選一

緞君衡支著下頜看了半晌,見他絲毫不妥協,無奈走近,「為父不說,是因還未想明白它到底是怎樣回事。很多問題依舊是問題

「說出,」黑色十九望進他眼底︰「吾可以一同想

「傻小子!」緞君衡看著他鄭重的模樣募得輕笑出聲,「為父對你的功力很有信心,可這費心之事,你不太擅長

黑色十九默然不語,勢必要知曉得看著他。

「罷了!」緞君衡說笑歸說笑,說不定他亦有不同于自己的發現,抬手一按他的肩︰「隨吾來!」

房中晶石被取下,臥房不到片刻陷入黑暗,緊接著本就不太明顯的腳步聲越發听不清楚。

房內靜謐不多長時間,幕然響起一陣吱呀吱呀低沉之聲,

聲音落後,本來漆黑一片的密室霎時亮如白晝。

緞君衡把手中晶石放在一旁的卷銅鏤空燈柱之上,

「看到中央那塊異石了嗎?」

黑色十九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一塊兒表面與普通紅石無異的半身高石塊兒佔據高台而立。

「怎會有修煉過奇異武藝的內元存在?」

「這是想不明白的地方,怎會把一塊兒這種石頭藏在密室中,吾對此事沒有絲毫記憶緞君衡說罷,帶著黑色十九走近,「依為父的記憶做過的事情不會忘記的

說著緞君衡左掌提化靈力緩緩打開了異石,

內中陡然爆發出三束奪目光澤,混雜著元種八厲之力,還有一股說不出是何處而來的功力,本被束縛在一起的三個內元如今飽滿充滿生機之力。

「這是已死之人的內元,經過那股不明功力灌注血液得以半數復活,剩下的一半便是元種八厲出力

緞君衡擰眉指著那股佛力一字一句告訴黑色十九,

「這復活之事與天之厲肯定有關,而且是為父親親自負責

黑色十九道意有所指道︰「因為那股封印靈力是你所為?」

緞君衡頷首︰「除此外,還因這種復活之法只有為父知曉

黑色十九擰眉︰「你也同時忘記了還未完成這件事?」

「是!」緞君衡直言不諱,「而這種大事本不該被忘記,竟然連你和魅生亦對密室之事沒有記憶

說著緞君衡翻掌化出水晶骷髏頭,「里面有兩種血液,一為初生之子身上血,一為母子相連之臍帶血,是此復活法最關鍵的一步,成敗全靠它們

黑色十九看向其中隱隱流轉仿如剛取的鮮紅︰「此事你不會隱瞞吾和魅生,而你和我們竟然都不知道,問題之一。血液你可知道是從何處取得?」

緞君衡搖搖頭︰「這是第二個問題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突然出聲道︰「義父,撇開問題,復活這三個人所需要的東西是否齊全了?」

緞君衡一怔,看看三人內元,又看看手中之物,猛地一震,恍然好笑道︰「為父鑽牛角尖了,幸虧你提醒。若復活了這三人,這兩個問題或許能得到解答

黑色十九轉向他,「現在可以去休息了!」

說罷,轉身便向外走去,也沒親手查看一下三人內元。

緞君衡凝眸再次提功用靈力封印三人內元。

黑色十九剛走了一半,突然頓住步子回身擰眉,「義父,既與天之厲他們有關,你為何不直接相詢?」

緞君衡拿起晶石,走到他身邊凝重道︰「吾今日下午除了天之厲其他人都問遍了,他們並不知曉此事。但里面確實有八厲之功,看功力走勢,除了魑岳幾人是為融合五行之物,其他亦都是他們自己灌注進去,不應該不知,難道他們同時忘記了此事?」

黑色十九推開密室之門,等他出來後又關好︰「不必再多想,直接復活。天之厲他們耗費如此大心神做此事,這三人對他們肯定很重要,現在所有疑問皆等復活三人後便簡單了

緞君衡一拍他的肩大笑,「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不愧是為父的好十九!到時候還須你追去看看,這三個內元到底是往何處去,別復活了人,卻不知他們下落

「嗯!」

還曾有光線的緞君衡寢殿片時後燈燭盡滅,陷入一片黑暗靜謐。

涼風依舊輕拂,漸漸拂去了繁星明月,卻被旭日變暖。

崩塌的山巒中,射進絲絲縷縷的光線。

拉長了兩道凝重的人影。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天之厲,醒醒!」

……

安睡的耳旁閃過最後一道遠古傳來的模糊嗓音,倚靠在菩提樹邊睡著的天之厲才緩緩睜開模糊的雙眸,映出兩道熟悉的身影,

「劫塵!

咎殃!

你們怎會在這里?」

「尋你!」咎殃詫異擰眉掃過滿是塵泥的山洞不可思議看向他,「難道你一夜都在這兒?」

大哥在他那般舒服的寢殿內日日失眠,怎麼這個滿是石頭塵土坍塌的山洞內倒睡得著,還睡得如此沉?

劫塵細細審視了山洞內一切,才垂眸若有所思望向天之厲。

天之厲睜開的雙眸定定映著菩提樹上青翠欲滴的綠葉,一片寧靜。

每日太陽升出之時便不斷增加的虛無煩躁厭惡未曾出現。

難道此地是以往他獨處靜思之處,才會如此熟悉如此靜心?

「大哥!你不是凍病了吧?」

咎殃見他恍惚夸張說罷,當即走近按向他的胳膊,「吾扶你站起來,你這個盤腿的姿勢坐一夜,經脈血液全部都不順暢了!」

天之厲這才收回視線,避開他的手,輕而易舉站了起來,最後望了眼山洞內一切,「回去吧!」

就在走出山洞時撤去支撐的功力,轟隆一聲,那一半山體再次沉壓而下,靠功力造出的假象瞬間消失。

「咎殃,將此命人重新修建,按照方才你們所見

咎殃一怔,詫異應道,「是!」

天之厲望了眼剛升起不久的日光,心下幕然涌起一絲擔憂,加快了飛馳回去的速度。

「曇兒可醒了?」

「沒有,」劫塵搖頭︰「我們去時睡得還沉,留下魈瑤他們看著。況且有你的護身之氣保護,即使醒來亦無事

緞君衡寢殿中,尚在熟睡之人,被一聲 當劇烈的推門聲驚醒。

「緞君衡!吾來給質辛看病了!」

阿辛一怔,錯愕看著尚在床上躺著之人呵呵笑道︰「你怎麼還睡著?昨夜做什麼壞事去了?吾都已經用過早膳了!」

醫術絕頂的姑娘,可對世俗之規卻沒有任何了解。

緊隨而進的魅生半站在門口氣喘吁吁道︰「義父,吾攔不住她!」

「無妨!你先去把質辛從校場帶回來吧!」

緞君衡對魅生說罷看向她澄亮望來的明眸,急忙拉起薄被掩住了□的上半身,「阿辛神醫,你先出去片刻,吾隨後便至

「你們真麻煩,」阿辛看出他的意思,哼哼鼻子,呵呵笑著退了出去,「哪兒有那麼多規矩啊,也不嫌累得慌!還是我和師父在一起時好,我師父就沒這麼多規矩,穿衣服從來不避著我。你快些啊,我是天之厲請來給質辛看病的,可不能光拿銀子不干活

「嗯!」緞君衡看她出去了,才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服。

除了質辛,他還須再和這個阿辛商討三人內元和天之厲身體之事。

日光籠罩下,苦境一處群山環抱的林木蔥蘢之處,看不出的清聖之氣環繞,細察之,似有金粒閃閃,隔絕塵世而存,參差生長的草木皆透著一股清瑩靈氣,終日不失的露珠點綴枝葉,在日光下靜謐搖曳,逍遙自在。

流轉的淺淡聖氣卻突然濃郁,沾露枝葉開始劇烈震顫,平靜的地面響起一陣急過一陣的轟隆轟隆聲,通天入地,響徹雲霄。墜落的露珠全數滲入草地上裂開的縫隙中。

片刻後,一道浩瀚金色佛光旋轉著聖氣清露拔地破封而出。

重傷的功體在此莊嚴淨土結合己身和天之佛之力封印了上千年歲月,如今終于完全康復得以再次現世。

浩然佛光散去,一個身披白裟,頭頂金色寶冠的莊嚴佛者現于半空之中,掠過的聖氣之風不時吹起垂在肩頭長至腰間的銀色發絲。

微闔的佛眸緩緩睜開,透著莊嚴剛毅望向這個闊別已久的塵世,

「千年逝去,不知天之佛如何,先去韋馱修界探訪。

他那時已助力改變青蕪堤氣息,能夠徹底遮掩不屬于佛者的氣息,

若佛鄉不曾發現她為熄戰禍和天之厲誕子之事,應該不會出事

心頭初有計議,浩瀚佛光霎時消失,直往天佛原鄉紫竹源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2號的晚了發在29號了……見諒見諒……29號晚上還有一章

d*^_^*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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