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拐子日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作者 ︰ 山北青未了

嬌子如殺子。三炮台從小嬌生慣養,長大了不務正業,幾年下來,連嫖加睹,把土地賠償款糟塌個一干二淨。錢這東西有個毛病,花容易,掙難。他花錢似流水慣了,一下閘住斷了頓,幾天不去吃點喝點嫖點,難受。急的三炮台抓耳撓腮。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幾天不見三炮台去消費送錢,電話一個接一個的軟硬兼施,催命鬼一般催他約會見面,目的只有一個,從他口袋里往外掏錢。

為人不圖三分利,誰願起個早五更?如花似玉的美女,細高身材,皮膚白淨,年芳二八,能讓你白白摟在懷里麼?尿湯子泡煎餅,三炮台就好這一口,沒辦法阻止。其實他在外頭胡作非為,他爹老炮台心里,也知道不是個長法,可他老兩口思想跑偏,自已有個兒子,而他大哥是個光棍,連老婆也找不上,兩下一對比,老炮台頓感優越無比,仗著有老婆有兒,便瞧不起他大哥,把大哥的恩重如山,早拋到了爪哇國去,哪還記著兄弟情誼?對兒子更是百般放縱,千般寵愛,連兒子打他罵他,都听著順耳,拳頭打在身上,不但不覺著疼,反而覺著舒服,受用無比。

老炮台盼著兒子樹大自直,他的美好願望自然落空。三炮台在外頭大飯店吃順了嘴,去那舞廳**,跑順了腿。從他爹娘手里榨不出油水,家中所有的錢全叫他舀光,老炮台舀不出錢來,又見兒子有些急賬,怕挨打,便昧著良心,示意兒子去跟他大爺老李頭要錢,還許諾把三炮台過給他哥哥當兒子養老送終,目的只有一個。繼承他的財產。

繼承財產有個說法,人死後才能繼承,三炮台三天一趟到老李頭家里去看,盼著他大爺早死。這兩天他發現他大爺不但不死,反而身體比從前硬郎了很多,有點越活越年輕的意思,實在叫三炮台大失所望。

老李頭用手指著他罵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我過去對你一片疼愛之心。現在天天盼我死是嗎?我偏不死!這就叫一咒十年旺,越咒越望鄉。」

三炮台嘻皮笑臉的說︰「大爺,早死晚死都是個死。反正你也逃不過死這一關。咱爺兩個商量一下,你那存款早晚是我的,不如現在就給我,還能賺個好人。等你死了之後,我還能使勁多哭兩聲。」

「哼!想的倒美,我有兒子有孫子,我的家業輪不著你繼承。錢和樓都落不到你手里,你小子趁早死了這條狼子野心罷。」

三炮台一听這話,話中有話呀。當時就急了︰「我說大爺,你可別嚇我,長這二三十歲,從沒見你娶過媳婦。更別說有兒有孫子了。前一陣子你四處八方去討騰媳婦,八成是想媳婦想的失心瘋了吧。你也不想想,七十多的老頭,還有生育麼?給你個二十多的小娘們。你也辦不了哇。這太陽正午呢,沒睡覺,怎麼先說開了夢話?可笑。」

「我真有兒子。只是這些年不認罷了。不信你回去問問你爹便知底細。這兒我要認就認,現成的,不認就拉倒。」

三炮台半信半疑,難道這樓和錢要黃不成?自己下半輩子,可就指著他這錢和樓哇。這可是唯一的希望。他顧不上再跟老李頭閑扯,急步竄回家中,抓住他爹老炮台的手,急切的問︰「我大爺說他有兒有孫子,這是真的嗎?」

老炮台長嘆一聲,推開兒子的手,輕輕搖搖頭,過不多時又點點頭,他實在不願回憶那段痛苦的往事?

多年以前,老炮台跟他哥哥老李頭正值青年時期,二十來歲年紀,翻跟頭豎碌碡,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父母下世早,家境貧寒,一間破屋,僅能容弟兄倆棲身,到了婚娶年令,兩兄弟還都是光棍,沒錢娶媳婦。退一萬步,人家姑娘白送,你娶進來也沒地方擱呀。一間小屋一盤炕,再有個大鍋頭做飯,屋里就沒了地方落腳。總不能兄弟倆睡炕上,叫媳婦睡屋外呀。

老李頭和鄰居家姑娘,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兩人你看著我順眼,我看見你高興,眉來眼去,在莊外打麥場上,一人坐著一個石頭碌碡,談上了戀愛。兩人起先是一人坐在一個碌碡上,臉對臉的啦呱,到秋後,兩人競變成了坐在一個碌碡上,挨著身子說話。再到冬天,大雪落地,坐在石頭碌碡上冰涼,兩人便把談話地點挪到場上的柴禾垛邊上,為躲避刺骨的寒風,兩人在柴禾垛里掏了個洞,鑽進去避風,再到小寒大寒,又是一年的最冷季節,洞里洞外俱是冰冷刺骨,沒辦法,兩人抱著互相取暖,結果一冬天抱下來,那姑娘就懷上了老李頭的孩子。是年春天,花兒遍布枝頭的時候,把棉衣一月兌,女孩母親感到女兒身形有些異樣,細細追問,才知是隔壁李家大小子作的業。沒辦法,趕快結婚吧。可過去看時,女兒別說要嫁狀,就連睡覺個地方也沒有。被逼無奈,只好把女兒許給皮家剛復員的兒子。這皮家兒子在戰場上受過槍傷,腿斷過,那時醫療條件差,結果成了殘廢,回家半年多,親事不好找,年令也比姑娘大不少。過去人們封建思想嚴重,不如現在開放,姑娘未婚先孕,犯了農家大忌,為不被眾人戳脊梁股,懷孕姑娘只好含淚改嫁到皮家,為這事,老李頭和那姑娘抱頭痛哭一場,哭著和老李頭分手。姑娘嫁到皮家半年多,生下一個兒子,這就是皮驢。為了保男人臉面,不能一錯再錯,從嫁進皮家那天起,皮驢母親痛下決心,跟老李頭一刀兩斷,再無任何來往。甚致兩人見面,連腔也不搭,更別提有任何來往。並且孩子也不準老李頭接近,當時兩人偷著有個約定,若一方糾纏對方或是傷害到對方人格尊嚴,要上吊自殺,向心愛的人謝罪!幾十年來,老李頭把這刻骨銘心的愛深埋心底,從不敢吐露半分。

皮驢他娘結婚後,刻守婦道,不光斷絕了與老李頭的感情糾葛,而且連話甚至也不跟他說,生怕勾起老李頭那顆不安份的心。一晃幾十年過去,兩家從未再有任何的牽扯來往。

老李頭母親下世時,他才十六歲,還是個半大孩子,他弟弟比他小四歲,十二,正值半熟不爛年紀。老娘臨咽氣時,拉著小兒子的手,放在大兒子手里,淒涼的囑咐,哥哥要照顧好弟弟︰「大呀,娘不行了。娘把老二交到你手上,好生蘀娘養護他吧。」

老李頭當即跪在母親面前,答應下這件事來,老太太這才放心西去。從那以後,老李頭牢記母親重托,凡事以弟弟為重,吃飯穿衣,處處讓著弟弟,就連娶媳婦這等終身大事,他也是主動後撤,千方百計籌錢給弟弟娶上一房媳婦,把娶弟媳欠下的外債,全著落在自己身上。為給弟弟騰房子,他主動要求去飼養所喂牲口,吃住都在飼養所里,這才成就了老炮台的媳婦夢。

光陰似箭,眨眼幾十年一晃而過。皮驢父母親去世多年,老李頭也已風燭殘年,當年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現在三炮台苦逼他的財產,老李頭這才說出兒子的事。

老炮台見兒子追問此事,覺著隱瞞無益,也沒必要隱瞞過去那段苦難的歷史。他把事情原委,從頭到腳敘述一遍。三炮台還沒等他爹說完,「撲哧」一 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說道︰「完蛋了,一百多萬,眼看要姓了皮啊。」

老炮台拈著胡須道︰「這錢也不一定落到皮家門里,認祖歸宗,要過兩道坎,第一道,滴血驗親,去醫院查證皮驢是不是李家的種,第二要改姓改名,皮驢姓皮這麼多年,叫他改姓李,他不一定接受,他想認祖歸宗,李家收不收他,還是兩說呢。」

「那也有風險啊。萬一我大爺松了口,皮驢巴不的認爹。連錢加樓,那可是一百多萬哪。有女乃便是娘,這下可完蛋了。」

三炮台這兒正跟他爹商量事呢,外頭電話又打了進來,一個女人在電話里嗲聲嗲氣的問︰「李總,這幾天不見,姑娘們可都等著你哩。」

三炮台說︰「我這有一個麻煩賬,等收上錢來,我就過去。叫姑娘們忍耐幾天。」「好吧,你可早點來呀,姑娘們淨等著你親哩。」

「親她媽個狗臭屁!」三炮台憤憤的掛了電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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