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沒有再繼續，一來是剛才陣仗太大，人民群眾都需要平復下心情；二來前邊已經耽擱太長時間，小伙伴兒們都迫切需要領盒飯。
端沈還在後邊和導演談我角色的事，我去停車場開車，剛坐進車里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我媽打來的。
等我掛掉電話已經是十幾分鐘後，端沈這時候才施施然走過來，他剛一坐進副駕駛座，我問他︰「餓嗎。」
「你請我吃飯？」答案顯然是餓了。他轉過臉，似乎隨口問了句。
我一踩油門︰「那就走吧。」
回到家我媽做了晚飯，一桌子菜。雖然車禍到現在已經過去不短時間，失憶的我還是有點接受不能我今年三十二歲我親媽卻年輕得如此不科學，而且我還有個四歲的妹妹。小胖妞兒正趴在餐桌邊扒飯。
「回來啦？」開門時看到端沈站在我身後，我以前似乎經常帶基友回家，媽媽見了端沈很高興︰「端沈也來了？」
「伯母好。」端沈點頭禮貌問好，一改在我面前時的無情無義。
我妹妹叫恬恬，小名囡囡，如果我早婚女兒都該比她大了。囡囡見我回來後放下夠了半天也沒夠著青菜的長柄兒童勺子，嘴角沾著飯粒，大眼楮眨了眨看我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轉向端沈，然後伸出小胖手一點也不矜持的求抱抱︰「端沈你來啦~」
被冷落的親哥我淒涼站在一旁，雖然沒有記憶，但還是有一種掩面泣淚而奔的沖動。喂，誰才是你哥！
我媽大概見她兒子太可憐了，假咳一聲把我和端沈都推到飯桌邊坐下，然後佯裝生沈囡囡的氣︰「囡囡，要講禮貌，叫端沈哥哥。」
一進門就得到小花痴青睞的‘端沈哥哥’此刻拿起筷子，自己還沒吃，先夾塊蒸蛋放進囡囡碗里。接著紅唇彎起，露出左臉頰向來吝惜展現給旁人的小酒窩，眼尾微揚的桃花眼能電得小女生尖叫。她才四歲，基友你放過她吧！算了，我對自家小胖妞兒油然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挫敗感，美色誤人啊，就因為這小子比哥哥年輕嗎？你哥好歹也是靠臉吃飯的明星好麼！
原本認真扒飯的恬恬此刻完全進入心猿意馬狀態，連青菜都不夠了，看一眼端沈然後快速低頭吃一勺子，完全拿端沈的顏下飯。哥連遮眼楮的力氣都沒有了，見端沈似乎忘記之前他還說要吃飯，此刻溫柔專注給小胖妞投食。我戳了戳自己面前擺著的米飯——雖然我更想戳瞎自己的鈦合金狗眼，看著眼前‘眉來眼去眉目傳情’的兩只，在這頓飯吃成紀錄片《我哥哥的朋友看起來很好吃之舌尖上的端沈》前面無表情嚇唬胖妞︰「不許看他了！看我，不听話把你待會兒的甜點全部吃掉！」
這一招很奏效，小胖妞嚇得勺子都掉了。我媽見我吃醋，開始在一旁救場，低頭問囡囡︰「中午不是還吵著要看哥哥演過的電影嗎？囡囡覺得哥哥很帥對不對？」
听完我媽的問話，小胖妞兒還是眼楮不眨望著端沈，半天才給出反應，痴漢一樣點點頭︰「帥！」她看端沈的樣子讓我忍不住又想把臉埋進碗里，但見她那副認真的小模樣，我沒忍住自取其辱︰「你覺得哥哥和端沈哥哥誰帥？」
囡囡五官很精致，雖然臉蛋嬰兒肥，但大眼楮和翹翹的小鼻子依然能看出長大後會是個甜妞兒。軟綿綿萌兮兮熊貓一樣好戳的恬恬始終保持痴漢仰頭狀看著端沈，如果不是正在吃飯，估計早撲上去抱大腿了——好虐的身高差/
听了我的問話，小孩子的小細眉毛開始蹙起，似乎很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恬恬表情相當費解思考完我的問題後，忽然眼楮一亮天真無邪道︰「端沈哥哥帥！我以後要當端沈哥哥女朋友/」
「」呵呵，哥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呢。沈囡囡你個小白眼狼，到底誰才是你親哥。和我反應截然不同，端沈听了囡囡的話後很高興，甚至有點眉開眼笑。伸手抱過小胖妞兒幫她擦掉嘴角的飯，他樂著挑眉︰「是嗎？囡囡真的這麼喜歡端沈哥哥？」
住手！快放開那只熊貓！
等到沈小妞兒趴在端沈腿上睡得流口水，我媽抱著她進了臥室。我終于忍不住問出今天一直想問端沈的問題︰「我和喬陛以前真不認識？今天他態度怪怪的，不像是沒交集的樣子。還有你為什麼讓我離他遠點？這還沒開機呢，等到《天光》開拍估計天天呆在一起吧？要不我們推了？」我試探著說，到現在為止也沒放棄勸說端沈給我換劇本。現在這個念頭更加堅定，這部電影光試鏡都好可怕，更別提以後正式開拍了。
「你和喬陛不熟，但是和他哥非常熟。」端沈說這話的時候抬眼看我，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我能感覺到一瞬間他的情緒變壞。接下來他的話讓我都覺得匪夷所思︰「你出車禍那天，原本沒你什麼事，喬家大少自己精神恍惚沖出機動車道，在即將和貨車撞上時你開車把他別開，然後自己被貨車撞翻了。」
「我有病啊？」冷場了將近十秒，我錯愕盯著端沈，完全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還是我暗戀人家？」
「那你吃藥啊。」端沈西裝褲膝蓋上還有小胖妞兒剛才留下的口水印子，他低著頭看手機，估計又是在刷貼吧︰「你喜不喜歡人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喬準很熟。嗯，喬家大少叫喬準，他漂亮是真的，比他弟弟更好看。」
「漂亮？」我知道自己現在表情肯定很怪，心里有點吞蒼蠅的感覺︰感覺失憶後剛建立起來的人生觀都顛覆了︰「我以為我是直男！」
「嗤，」听到我抗拒的控訴，端沈連個眼神都沒舍得給我，只是非常不給面子嘲笑出聲，「我沒用錯形容詞，就是‘漂亮’這個詞。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具體參考你手里《天光》劇本描述蘇嘉木長相的那些辭藻。反正今天你見到的喬陛，和他哥比起來完全就像是充話費送的。」
「喂喂！你這樣說太刻薄了吧？」不知道為什麼，听到端沈這樣評價喬陛我心里莫名不舒服。「兄弟倆長得不像的多了去了，再說一個大男人要那麼漂亮做什麼？」
我的不高興可能表現得太明顯，端沈目光離開手機，眼神忽然銳利起來，盯得我一陣心虛。然後我就听見他用‘敢說是你試試’的平穩語氣看似溫和問︰「你該不會又看上人家弟弟了吧，還記得我白天說讓你離他遠點？」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決定引開這個失敗的話題，避重就輕挑後一句︰「第二個問題。說起來，你為什麼讓我離他遠點，喬陛很危險嗎？」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端沈把玩著手機在手里轉圈，有些敷衍道︰「你這麼理解也行，我們該走了，我送你回你公寓，要不要跟伯母打聲招呼？」
回家的路上端沈開車，我想繼續剛才話茬︰「他怎麼就危險了？難道會比今天那個蔣絕給人的感覺更危險嗎？」端沈專心開著車，目光直視擋風玻璃前面，夜色中線條分明的側臉冷峻而寡淡，有一種說不出的認真性感。同樣讓人望而退卻。
沉默了一會兒，端沈終是回答我不屈不撓的提問，淡淡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多少有點眉目，他哥的車禍可能不是什麼意外事故。豪門恩怨什麼的，兄弟相爭你懂得，比起看起來就危險的蔣絕，其實喬陛更值得你防備。前者你還不值得人家親自出手，但是喬陛，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有些時候商場如戰場，我也欣賞有手段有魄力心夠狠的主，但如果對自己親兄弟都可以下手，這種人你最好還是敬而遠之。」
不知道為什麼，听了端沈的話我嗓子有點發干，像是一條被拍上案板的魚，只能轉移注意力︰「那喬準現在人呢，車禍死了？」
「沒，」瞥了我一眼，又是剛才那種明明雲淡風輕卻偏生能讓人感覺如刀片刮在臉上的銳利眼神，「你受的傷比他嚴重多了，你都沒死，人家當然也沒。」
「那？」預感到他接下來可能不會有什麼好話，我小心翼翼開了個頭試探。然後事實證明我對危險的本能直覺還是很敏銳的，他下一句果然沒好話。
「他沒你運氣好，撞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里。」
「不會是我給人家撞的吧？」知道人沒死我收回前傾的身體坐好，說實話有點糾結。其實成了植物人不比前一個猜想好到哪里去，如果人家本來在我沒干預的情況下後果可能會好一點，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端沈抬手調整了一下車內後視鏡，聲音仍然平仄淡定無起伏︰「收起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當初警察都判斷過，如果不是你撞開他，直接和貨車正面相撞的喬準只有一個下場，就是當場死亡。」
這算是安慰吧？
有了好基友的安慰，我忽然安下心，發現端沈的毒舌和冷面也不是那麼不可愛了。
糟糕，我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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