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醬油的日子 第五十九章 旱災

作者 ︰ 旻寧

棚戶居民都草棚搭草棚,東頭說個話,西頭傳回音,陳嫂和林熙蕙三天兩頭的吵鬧,姬敏舒和甄玲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舒哥哥……」甄玲看著姬敏舒眉宇間微蹙的眉頭,心陡然一顫,從靈魂深處發出一絲涼意。

淡淡的暈光照在姬敏舒的臉頰上,暖暖的絨毛折射著明亮的光彩,有些暗黃的皮膚不僅不顯得難看,反而映襯著五官越發深刻立體。

姬敏舒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藥膏抹平在坑坑凹凹的大腿上,半響,見甄玲還是一副欲哭欲泣的表情,心里明白她的擔憂,安慰道,「我不是為蕙兒的事情煩惱,我是為崔家人的口信

姬敏舒這麼說甄玲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姬敏舒輕嘆,到底是從前傷她甚深,也難怪小玲子多想,又補充道,「崔家人說棚戶這兒到底不大方便,如今他們搬到了完全的地頭,想讓我們過去。但是我覺得聚在一處兒總是個禍事兒

姬敏舒說到了崔家人,甄玲心情復雜了幾分。

甄玲和崔家也算合作過的,但是那是為了姬敏舒,沒辦法來著,從心底來說,甄玲是不願意接觸崔家人的。

甄家的滅亡少不得崔家的推手,雖然崔家不是針對甄家,不過是為了護住自己外孫女,推了林家一把,才牽連到甄家人,可甄玲還是很難對崔家這個引子毫無芥蒂。

就像林熙蕙和國公府舊事牽連了甄家,惹得甄家家破人亡,追根究底是怨不得林國公府來著,要是甄府自己干淨,怕什麼牽連。

甄玲不糊涂,她明白這些道理,可人就是這樣明白歸明白,卻很難做到寬宏大度,不計前嫌。

再來甄玲如今歷經挫折。也不像少年無知,她看清了舊事兒,也清楚當然若不是林熙蕙和林熙菡堂姐妹斗法,林熙蕙拿她做由子對付林熙菡,哪里能讓她落入賤籍,毀了名聲。

這些事情怪得林熙蕙,怪不得林熙菡,嚴格說起來林熙菡也是受了委屈的,但哪個無辜被牽連進去的受害者能夠坦然自若,毫無芥蒂的和舊事舊人相顧而笑。

也許有些聖人能夠。但是甄玲不能,她心里明白她到底是小女兒家性子。

甄玲神色變幻不斷,姬敏舒心中明白,他心里一陣憐惜。「那兒到底是人多口雜,咱們在棚戶也待久了,憑得換地方,也舍不得舊人

姬敏舒話一落,甄玲卻反而想到了姬敏舒的腿,姬敏舒的腿早年受了刀傷。得不到醫治,這才害了病,遭了罪,等她救了回姬敏舒用舊法去膿水污血。刮掉腐肉,重長經肉,才沒讓腿越發潰爛嚴重。

可便是如此甄玲也很保證姬敏舒的腿能否好,會不會廢掉,甚至會再次嚴重地幾乎去掉姬敏舒的性命。

何況棚戶的條件太差了,連基本生活都很難維持,姬敏舒在這兒根本無法擁有好的環境條件,養好身子骨。

甄玲想要養好姬敏舒的腿。她不想因為她心里的疙瘩就讓姬敏舒成了殘廢。甚至去了性命。

往日若不是崔氏環境不夠安全,靖王爺未曾得到朝廷諒解,甄玲怕姬敏舒成了南胤泄憤的工具。甄玲也不會拖著姬敏舒藏身在棚戶這樣的地方。

如今局勢卻是大不相同的,月頭靖王爺一家趕至南胤,獻計退敵,將功補過,得到了憲宗諒解,早就官復原職,一心想要救回獨子。

崔氏再對靖王府有成見,也不敢冒著大不敬坑害了姬敏舒,再來林熙菡到底是靖王妃的佷女,有些事兒也不能做得太絕。

「舒哥哥,你腿還要名醫好藥養著,崔府那兒再不安全,也比這兒條件好著來

姬敏舒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他心里更擔憂甄玲,甄玲是潛逃的罪臣之女,到崔府那兒豈不是羊入虎口,何況甄家和崔家的一筆子爛賬。

「崔閣老心胸寬廣,不是個計較的,可難保旁人不會不計較甄家和崔家的舊事兒

甄玲剛才見姬敏舒仍然猶豫不決,眼神中滿是擔憂憐惜,差點哭出來,她心里一個念頭,就是猜到了姬敏舒是不放心林熙蕙,甚至為了林熙蕙可以不顧自家的腿。

這會兒听出來姬敏舒擔心的是自己當即憋會眼淚,又哭又笑起來。

「說幾句話兒,又掉不得肉,崔家再不靠譜也是百年世家,哪里能和市井之徒一般蠻橫刁鑽的坑害了我

甄玲听了姬敏舒的關心,心里舒坦,整個人也多了幾分神采,說話輕快爽利和街頭幸福的小婦人一般,「最多不陰不陽的譏諷幾句,可如今我在鄉野地頭過久了,還能和那些子矯情虛偽的人鬧閑氣來著。大不了等你腿一好,咱們再回棚戶

姬敏舒听甄玲不怕去藏在瓦肆深處的崔府,心里也放下愁緒,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和甄玲商議了一番如何將給棚戶的人添置一些東西,好讓棚戶的人能夠好過些。

未料二人的話,一下子被旁邊的張老太太听了去,她立馬急躁上前道了一句,「別,別,棚戶東西多了,是要人命來著

張老太太這一說,姬敏舒和甄玲二人當即從激動中緩過神,想起棚戶之所叫棚戶,不是因為棚戶窮,而是他們不能富。

棚戶人一個寸丁草棚,上無一片瓦,下無一塊地,內里無家當,鍋中無米油,棚戶的人過一天似一天,東西多了反而會遭了罪。

家中任何東西,哪怕是人也不能藏住,只要任何人看中,都屬于旁人,這就是棚戶賤民過的日子。

姬敏舒和甄玲原先也不是沒有點銀錢,可惜那些東西最多買些吃食,讓棚戶人打打牙簽,否則每月戶甲到棚戶點查,不過是讓棚戶人遭罪來著。

甄玲嘆息一聲,「張女乃女乃,還是倒是多買些米糧給你們藏到土炕下面去。

「呵呵……」張女乃女乃听了露出一抹滿足地笑容補充道,「白米白面是不成的,最多買些麩糠和黃面這類子糙糧,要知道這些東西連乞丐都嫌棄的,咱們才能吃飽

甄玲心酸的點點頭。

姬敏舒沉默不語,心道,棚戶賤籍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早就該廢除了。

可惜歷代帝王將棚戶賤民當做警示天下世家的工具,半點沒想起來,一個王朝穩定與否,從來都與當政者的刑罰和手段嚴謹與否無關。

聖君行聖政,昏君施昏策。

十月初,北胤爆發出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旱災,土地龜裂得好似層層裂開的冰層,川流不息的河流干涸得只剩下河床上的淤痕,焦金流石,蟬喘雷干,仿佛一夜間北胤的水就被南胤流干。

幾個月前,南胤爆發了百年難得一見水災,幾乎淹沒了南胤所有的良田,以至于憲宗不得不放棄攻打北胤的決定。

姬文璟當時還沾沾自喜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在他看來北胤夏日雖炎熱點,河流水流量少了些,到底不似南胤水漫城池,十室九空,不過是糧食提早收割了點。

姬文璟甚至有一段時間覺得是上天再示警,告訴眾人,他才是大胤朝真正的君主。

當然姬文璟也趁勢在北胤造謠生事一段日子,只是及早被南胤一幫人發現了去,反謠言了一番。

但到底動搖了南胤的民心,不然憲宗也不會放棄攻打北胤的計劃。

可如今,姬文璟卻笑不出來了。

北方日頭短,農作物時間長,一年一收,本來就比得南方物產豐富,如今一個旱災更是讓北方減產泰半,北胤朝臣幾乎可以預料到大旱過後的結果。

北胤大旱急白了姬文璟的頭,也讓各方勢力暫緩之間的斗爭,開始為抗旱做準備。

姬文璟甚至想著他若是有個仙法或者預知後世,早在南胤水災,就幫著南胤老百姓抗了洪水,將那些子嘩嘩的水流通通引入北胤朝,解了北胤朝的急。

姬文璟一想到預知能力,就想到唐蕊,心里越發不是滋味兒了。

「唐蕊若是真的能夠預知未來,她為何半點不曾告知自己來

姬文璟讓自己不能多想,腦海里卻思緒頗多了。

姬文璟為了不讓自己多想,越發全身心的投入抗災計劃中。

可惜唐蕊這樣的重生之人,如何能夠讓姬文璟多走彎路來著。

唐蕊立馬找到了姬文璟相談旱災的事情,她清楚的記得前世就是這一場旱災讓憲宗焦頭爛額,以至于放任姬文璟這個西北王在西北擴張了近三年不曾采取行動。

實在是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就像旱魃降世一般整整待在北方近半年,甚至連歷年會有的大雪,大胤朝也是半點沒下。

干干的土地被干巴巴地凍著,一踩就像沙子一般的風化,北方寸草不生,寸土不存,連千年老樹都枯死,老百姓就連吃樹皮草根也完全沒有機會。

若說南方的水災是十室九空,海龍王殺人,那麼北方的旱災就是真真滅絕人倫,一室不存。

不然憲宗也不會舉國之力,花費整整三年才讓此地恢復生息,半點顧不得在西北稱王稱霸的西北王姬文璟,讓姬文璟勢力發展到幾乎讓大胤朝招架不住的勢頭。

唐蕊甚至覺得若不是憲宗通過她,采取了不光明的暗殺和詭計,怕是後世皇帝也不見得能夠殺死姬文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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