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情況怎麼樣?」範四爺紅著眼搖頭。
範文潤微嘆息,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事難料啊。
誰能想到文太尉好好的國丈不做了,偏干掉自己的女兒女婿去扶持一個名不經傳的野種做皇帝。
要是文太尉是個有改朝換代,想做皇帝的野心家也情有可原,可他偏是個無欲無求,又對大胤朝忠心不二的主子,不然今上如此多疑的人也不會全然信任他,將近八十萬的禁軍通通交給他掌管。
文太尉此舉不僅讓人嚇掉牙,也百般不得其解。
範文潤不及多想,又讓管事可是按照名錄搜查家中的下人。
松煙、綰容惶恐害怕不已,林熙菡拍拍她們的肩膀,安撫道,「別怕,範家人如今把小花軒當做大本營,一時想不到搜這兒
「送炭的丫鬟?」崔明又想到和她們換了身份的丫鬟。
林熙菡瞳孔一斂,淡淡嘆息,「只能听天由命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一行護衛長趕了回來匯報,卻沒有人發現藏在枯井里的粗使丫鬟,林熙菡四人不由松了口氣。
林熙菡更是對那個荒廢的園子起了懷疑,這麼大的園子卻無一人去搜查,實在太奇怪,再來就算林熙菡藏得好,那些丫鬟有被堵住了嘴發不出聲音,半點痕跡不留,也不見得這些老偵查兵看不出半點馬腳。
還說範家人根本不知道偌大的範府里有這麼一幢園子,或者是這些士兵衛隊能力太差。
林熙菡搖搖頭,想到那些匯報掃查接過的衛兵的手指,就是知道是老資格的偵察兵。
若是不知道這幢園子,那自己既然活路就更大了。
範文潤兄弟幾人隨著管事衛隊的匯報,臉色越發難看,焦慮憤怒惶恐交織在一處,成了統一的急躁暴怒的嘶吼。
「沒有,沒有,她們回去哪里,幾個女人又能去哪里?」範家四爺紅著眼,一錘打砸雕花案幾上,一下子將長案幾砸成兩半。
範家出逃的重要成員全被羈押在新帝大營里,里面包括了範大人人夫婦,嫡系孫子孫女,也包括了範四女乃女乃以及四房幾個月的哥兒,由不得範家四爺焦急。
「五哥,怎麼辦?爹娘,大哥,二哥都在新帝大營,若是再找不到林老九和崔家丫頭,指不定就朝咱們爹媽下手了
範家六爺只比範家五爺小了二歲不到,性子卻比範四也沉穩,可再沉穩也是個孩子,擔心兵荒馬亂擔憂父母安危再正常不過了。
範家三位爺們找了林熙菡四人找了大半年日,近申時也不見蹤影,小花軒的女眷也皆被拘在一處,不允許隨意出入歸家。
直到外面一個太監送來了半根扣著指套的手指,範家三位爺們再也忍不住了。
「五哥,你再不想想辦法,咱們娘就死定了範家六爺握著那根手指,眼淚都急流了出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範四爺雙目赤紅,青筋暴露,鼻息喘著粗氣,「老五不能等了,這般慢慢找,什麼時候能找崔家人能贖回爹娘,就算贖人,也不見得新帝這類亂臣賊子會講道義。不若咱們就殺了回去,救回爹娘
「就咱們百來人和幾十萬大軍,拿什麼來拼,四哥你就別添亂了範六爺一听範四爺又要耍槍弄刀,不快的駁斥。
「什麼叫添亂,像你這娘們似的哭哭啼啼不叫添亂……」範四爺性子暴躁,已經一肚子火了,又听到自己弟弟不听自己的,還反駁自己,頓時火冒三丈吵了氣來。
「四哥,你怎麼說話來著,知道你想救小佷女,但是你也不能一時沖動人,茹莽行事,讓全家替你陪葬範六爺也是不饒人的。
「哼,我茹莽,那你說怎麼……」
「這不是再想嗎?」
「等你想起來,人都死光了……」
「你這是詛咒咱們爹娘……」
「好了,閉嘴,別吵
範文潤也是怒火中燒,焦急不安,可是哥哥弟弟都等著他拿主意,十五歲的他不得不用有限的經歷來出主意,救家人。
「殺過去,是不成的,咱們指不定剛到大營就和大哥他們一樣被新帝抓了起來
範文潤直接道,「可要是空等崔家人的消息,拿崔家人換安危也是不成的
「新帝畢竟是妖後和先帝**的孽種,他雖出其不意,佔了先知,也是守不住天下的,範氏要是投靠了他,怕是他日也是跟著他一起滅亡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爹娘兄長去死範四爺戟指怒目,「老五,你別忘了,你這條命可是咱們大哥換回來的,要是沒有咱們大哥你還待在大營里的,你現在倒好,全然不顧他們了……」
「四哥。我沒說不救爹娘大哥,只是救人不一定只剩下兩種辦法
範文潤面對沖動的範老四有些無奈,「你先听我說完,成不?」
範老四也是沒頭沒腦,毫無辦法,只得生氣道,「好,那你說
「新帝和文太尉讓咱們用崔家人換範家人,可找到林小姐、崔小姐又能換回幾個範家人,最多兩個,再來他們找崔家人,無非就是打著通過崔家人找到憲宗夫婦的下落而已
範家老四、老六均朝範文潤看去,「可是崔家人一早就得了消息,逃了,只剩下消息不明的兩位不成氣候的小姐
「可是明明幾個時辰前崔家小姐和表小姐還在咱們家來著?」範老四不明。
「那現在人呢?」範六爺反問。
「逃了範老四直接道,模頭急躁,「她們根本找不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範家的,咱們哪里找去
「這就對了,崔家小姐們早就在咱們得到消息前逃了。你上哪里找崔小姐、林小姐來換爹娘啊。她們早就不在範府了範六爺反諷道,「這文太尉也是看崔家和五哥商討婚事,才抱著僥幸心理找揪咱們來著。「
「哎範老四越發暴躁無奈,「那怎麼辦,難不成找個人假冒
林家小姐和崔小姐不一定不在範府,畢竟大嫂她們外逃時候,她們還沒離開範府,如今指不定藏在哪里。
只是範文潤不便說與暴躁的兄長和輕浮的弟弟听,免得不得其要,反添糾紛,嘆口氣,「文太尉找林小姐、崔小姐最根本目的也是憲宗夫婦,我們與其交了她們,還救不出範府人,還不如通過他們找到憲宗夫婦再做打算
「老五,你不是說新帝不成氣候的嗎?怎麼?」
範六爺忍不住翻白眼道,「憲宗皇帝膝下不過一個不成氣候的大皇子,還被新帝一刀砍成了兩半,要是憲宗一沒,天下還有哪個姓姬的挑的了大梁。那時候新帝就不名正言順了嗎?」
「咱們這豈不是亂臣賊子了?」範四爺性子暴躁卻是範家少有的真正之人。
「家族大義重過于天,千百年來,不知道換了多少王朝了,從祖上說起來姬姓皇族還是靠女人起家的亂臣賊子來著
範六爺說的不客氣,卻也是這個理兒。
「難不到四哥,你還為了個姬家人內斗,不要咱們爹娘,四嫂還有小佷子了
範老四不語,他也只是說說,心里有些不舒坦,但有些道義終究抵不過自己人。
範文潤見兄弟被安撫,也不多語,「這憲宗處理辦法以後再議,還是先解決眼前難題,找到林崔兩姐妹,不然我怕爹娘撐不住那時候
林熙菡苦等了範家爺們近夜半,範家人仍然嚴守範府,全力掃查,好在因範家主子都暫留小花軒,一直沒想到在眼皮子底下搜查人。
一直到範家三位爺全力出門搜索亂黨及憲宗余孽,範府才放松了戒備,讓各房女眷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林熙菡四人也趁機離開了小花軒。
「九娘,咱們快趁著範家幾個少爺不在,內宅松懈的時候,想辦法出去崔明一出小花軒,心如歸箭,想要盡快離開範府,好出去查探崔家人下落。
「不行林熙菡正色,「此時不是出府的好機會,範家人指不定是故意設的局。再來出了範府,咱們能去哪里?滿城都在搜索憲宗余孽,崔府首當其沖,咱們一出去,指不定就是自投羅網
「九娘,你多想了吧。範家人怎麼知道我們還留在範府崔明嘴上反駁,心里卻信了八分。
「他們不知道,只是抱著滿天撒網的心疼而已拜年少時候環瑯閣的逃生經歷,她對這類誘捕計策是心知肚明,比一般人更有耐性。
「表姐,你放心,過幾日,咱們再和陳英幾個聯系上了,再做打算
陳英是薛家兵丁,來林熙菡身邊也只有少數幾個知道,尤其這些人的軍籍是掛在薛家門下的。
薛家作為開封世家,與同是張家的世家還算姻親。
林熙菡從一群女眷和下人士兵口中陸陸續續得到了些消息。
比如說新帝是先帝和繼母私通生下的通奸子。
比如說文太尉得了先帝生前旨意,就是找機會將皇位給了這個兒子。
再比如禁軍能得手,全都因為老林國公過世,憲宗不得不將手上能用的將士推到了幽州去掌管幽州十三軍,這才讓文太尉能夠一家獨大,出其不意的攻入皇城。
甚至林熙菡從一星半點的消息中,還揣測到新帝並沒有抓獲憲宗及長公主這類嫡系人員,包括崔府也不在抓獲的人群中。
反而留在燕京的多是中立不參與皇權更迭的世家,以及與憲宗政治理想不同的臣子。
林熙菡不由心中有了大膽的猜測,越發不著急出範府。
「走,咱們去廢園,那里沒有範府的人林熙菡也發現範家幾次搜查都沒有發現竹林後面有個廢棄的園子,蓋因範府的人不通陣法,也不知道範府是按照九九八卦陣所建造,自是不知活眼的廢園。
而那幾個小丫鬟,在綰容古靈精怪的審問下,也套出了身份,不過是範府新調內院的下等粗使丫鬟,多干著內院男人的粗活,不慎引人注意,離開十天半日,也無人盤查。
何況管著她們的粗使婆子,早就偷偷跟著範大*女乃逃了,如今也是下落不明。外院的管事哪里分得清內院粗使丫鬟的名錄。
林熙菡頂替她們的身份,十天半日,直到範府大管事找到粗使名錄。
時隔三日,範府是真正發下了對範府內部的盤查,林熙菡卻也沒著急暴露行蹤。反而故意帶著崔明三人抹黑臉,假扮粗使丫鬟,討好三等的丫鬟,混了個臉熟。
怕是再過幾日,縱使那些子粗使丫鬟出現,內院下人們也都當林熙菡四人才是真正的粗使丫鬟,尤其林熙菡、崔明二人干活勤快得比有些鄉下丫鬟還麻利,一點子都不像大家小姐。
松煙、綰容亦是驚訝不已。
她們哪里知道表姐妹二人是高度緊張,怕一停下來,松懈了,人就停不下來胡思亂想,失卻了冷靜,犯了錯,漏了馬腳。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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