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霜一路歡快地走過崔家別院這一代的貴人巷,想去青堂瓦舍逛逛,又想到上次自己女扮男裝,沒有文契差點被當做逃奴和黑奴賣了出去,又慫了回來。
白霜霜暗想自己年紀小,又沒書契,指不定又會被當做丫鬟拐賣了去,還是莫要去瓦子這樣的商業聚集地。
白霜霜考慮還是去崔大姑女乃女乃在京郊的陪嫁別院和莊子,吩咐莊上下人打探一下崔大姑女乃女乃的去處。
只是……
白霜霜又看了一身綾羅綢緞,貴女的梳妝打扮,大胤朝的貴女均是出門不得,便是發生意外需要出門都會帶著紗笠,孤身貴女也不好隨意走在大街上。
現在在貴人巷還好,這里住著都是世家勛貴,身份顯貴,沒得敢作亂的歹人,要是出了貴人巷非得惹了禍事。
尤其荒家野嶺的,她身上便是帶了一疊的銀票,也沒出使喚。
白霜霜一時沒了主意,不由暗恨崔家真是虛情假意,要是真好心,干嘛不攔著自己或者派人送自己去了娘親那兒。
一想到崔大姑女乃女乃,白霜霜就淚意涌上心頭,往日只覺得有原主有這麼個又弱懦又愚蠢的包子娘實在可憐,她雖然礙著因果對包子娘還不錯,但是心里是極為看不上她這種無能的行為。
為母則強,一個做老娘的,為了一個渣男就將自己和女兒落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不齒。
可現在,白霜霜孤零零地站在空蕩蕩的青石板路上,看著偶爾經過的豪華馬車,以及一些僕從肆意無恥的目光,心里就無比想起那個只會哭著摟著她的娘。
要是她在,崔府的那些人也不會這麼對她。
白霜霜暗暗嘆息,腳踮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倒影落在雪地上。
要不,會崔府別院,將自己的丫鬟僕從領了回來,又恨恨道,「不成,那幾個死丫頭都是崔家的人,均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賊人
白霜霜一想到自己這段日子受了委屈和薄待,她們不僅不幫著她說話,反而勸著她去和老太太道個歉,和林熙菡兩個賤人白蓮花交好,甚至讓去討好面甜心苦的崔大舅母。
她就一肚子窩火,「果真是有女乃就是娘的賤人,難怪一輩子的奴才命
最後白霜霜沒辦法,冰天雪地凍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崔府的人出來求她回去,憤憤地詛咒了幾句,就想起伍敬行那日送她回崔府,便說過會到京郊貴人巷的莊子賞梅賞月桂來著。
白霜霜不大記得長公主府的別院地址,好在她不是文盲,原就連猜帶蒙的認識諸多繁體字,又在大胤朝過了四五年更是沒幾個不認識的。
走了近兩個時辰,肚子里又饑又餓,冷得渾身發顫,她才找到長公主府的別院,卻見紅色大門緊閉,門上的鐵環都凍成一塊,勉強用狐皮披風抱住敲了兩下,卻半點沒個回聲,她也實在凍得敲不動,只得就著長公主府別院外的宅獸避風擋學。
沒一會兒繼續就堆滿了屋檐,落在地上,驚得石獅子後,屋檐下的白霜霜直跺腳,眼淚忍不住想往下流,又怕流出來的眼淚結成了冰。
「該死的,剛才在崔家賞雪怎麼不覺得冷的白霜霜詛咒道。
白霜霜一想到別院賞雪,四周放滿了炭爐,案幾長凳下的溫桐,不僅不冷,還有些燥熱來著,眼淚就真的流了下來。
「什麼外家,狼心狗肺的外家。不是說疼我的嗎?怎麼不攔著我就讓我出來了。不是說憐惜我的嗎?怎麼不把我好好的安置?」
「嗚嗚……」
「嗚嗚……」
「崔明你們這些賤人,你們不是該寬宏大量,慈悲心善的聖母,聖母不是該無私無怨的永遠幫助我,不管我怎麼樣,你們都該對我好。
嗚嗚……」
「一群虛偽至極的偽聖母,根本就是假裝聖母的,一群無恥虛偽的偽聖母……」
白霜霜對著長公主府別院的大門發泄,又踹又叫,可聲音卻很快被風雪淹沒,隨著時間風雪越來越大,白霜霜的哭聲越發淒涼。
「這樣看著霜霜小姐哭好嗎?」雪雁看著白霜霜毫無形象的哭泣,有些猶豫的問道。
「哼……,由著她哭好了,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沒良心沒規矩的貴女呢,說是小姐,氣度還不如咱們做奴婢的
襲人透過馬車車窗,喝著溫好的梅子酒,抱著暖壺,吃著點心,不屑道。
紫鵑也冷眼看著白霜霜鬧騰,她對白霜霜這個主子早就死了心,想當初老太太憐惜她,將她賜給白霜霜,就是為了照顧好小主子。
沒想到這位倒好,對她這些子奴婢說得好听,人人平等,心里是當她們就像姐姐的,可行動力卻處處把她們好好的大丫鬟當粗使丫鬟使喚,對她們也半點沒信任。
紫鵑好好的老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到了一個沒地位沒前途的白霜霜房里做大丫鬟,卻過得不如林熙菡身邊的幾個粗使丫鬟。
不說賞賜什麼的全沒,還經常受拖累,挨打挨罵,也不見主子憐惜。
這也就算了,紫鵑這丫鬟生來就有幾分痴性,她是老太太房里出來的,哪怕在白霜霜屋里受盡委屈,她都感念老太太的恩德,一心一意地照顧這個老太太心愛的外孫女兒。
可白霜霜倒好,空把老太太一派好心踐踏,還半點不感恩崔府的照顧愛護,處處敗壞崔府的名聲,傷透了老太太的心,甚至連自己的生母也毫無敬意。
這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行為著實讓紫鵑這個主意正,心思正的痴丫鬟恨透了。
「算了,咱們是一輩子的奴才命,小姐怕是不樂意跟著咱們一路兒紫鵑冷嘲熱諷道。
「哎,老太太一腔真心是空付了
雪雁見兩姐妹一臉冷意地看著白霜霜狀似瘋癲般的撞擊長公主府的大門,口里滿是對崔府的污言穢語,心里就陣陣發寒,「老太太還念叨著白霜霜小姐一個人出門,怕是出了事兒,讓咱們跟著過來,送她回了崔大姑女乃女乃的園子,沒想到……」
「哼,白家小姐性子……」
襲人慣是對白霜霜有成見,她滿臉不屑,「瘋子似的。滿口奇言怪語
雪雁也想起白霜霜滿口的「聖母」、「白蓮」,一個寒顫冷聲道,「霜霜小姐,該不會又被鬼附身了吧
「別嚇我白霜霜有段日子沒折騰一下鬼話了,突然被雪雁一提醒,襲人是嚇得面色發白。
紫鵑也是好一會兒鎮定下來,看著白霜霜瘋狂猙獰的樣子,「快快,咱們快府里通知老太太,怕是霜霜小姐發病了來著
「是的,紫鵑姐姐旁邊的粗使婆子立馬出了車廂,開始駕著馬車會崔府別院。
白霜霜她不知道她滿口的咒罵讓她失去了回崔府的機會,她身子已經開始僵硬了,只能機械的撞擊長公主府。
「吱嘎」門打開,一機靈的清秀小廝罵罵咧咧探出頭,「什麼人啊,不想活了,不知道是長公主府啊?」
「我,我找伍三公子
白霜霜眼楮一亮,抓住小廝衣服,就直接說明來意,小廝卻被她拉得嚇壞了,連連擺手,又不敢冒犯地出手推開白霜霜,只能哭著臉躲避。
「你莊重點,莊重點,我還沒娶媳婦的
白霜霜哪里顧得上小廝的心理,「快帶我去見伍三公子。快……」
小廝已經被她嚇得不知所措,「好好。你先放手
白霜霜見小廝癱坐在地上同意了她的要求,就放開她的衣服,小廝慌張地整理衣服,退後十來步,才放心的打量白霜霜。
「你找我家三公子有什麼事兒?」
「我找你家三公子有重要的事情,快放我進去?」白霜霜急切得搓著凍僵的手。
「什麼急事?」
小廝見白霜霜面貌姣好,身段玲瓏,穿著華貴,一是分不清她的身份,說是下人丫鬟吧,看這身打扮就不像,說是小姐嗎?
絕對不打可能。
哪里有小姐獨自出門,沒帶個丫鬟的,還冰天雪地的。
小廝不想放她進去,萬一是歹人怎麼辦?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萬一真有什麼事兒?
「你稍等一會兒,我要去匯報一聲
白霜霜一听小廝竟然還要匯報,就怒火滔天,但她知道小鬼難纏,她要是使了絆子,不讓她進去,她豈不是白受罪了。
心里暗道等找到了三郎,必是要你好看。
小廝又見白霜霜同意,就關上了門,急匆匆地匯報了門房管事的大爺。
這門房管事兒也是難做的,這要是放了不該放的人,要吃排頭,攔了不該攔的人亦是要吃上一堆的排頭。
老大爺模著胡子思付了一會兒問起來細節,「那姑娘多大年紀了,長得美不美啊?」
小廝年紀小,不過是外面小廝,均是粗使的,年紀均在十歲左右,但男子愛慕美人沒有年紀之分,不然他也不會看白霜霜長得美,就急忙地匯報,怕凍壞了美人。
「美得緊,美得緊,比別院的歌姬綠娥還好看,就是年紀小了點
老大爺一听這長得美,又年紀小,還單身來找三爺,該不會是瓦肆的ji子仰慕三爺,就私逃了吧。
這涉及桃色的事兒,可大可小,他可吃不起。
「穿得衣物怎麼樣?」
「衣物怎麼樣?」小廝想了老一會兒,「衣物倒是好得緊,我說不出來料子,只是比長公主賞賜綠娥的舞衣看著還華麗,脖子的項圈金燦燦的有這麼大,頭上的孔雀發簪像是真的一樣,還有腳上有這麼大的珍珠……」
小廝開始描繪白霜霜的衣物首飾,老大爺心里一嘆,慘了,怕是這ji子還來頭不小,瓦肆一般的勾欄ji子值錢,和三爺相好,跑了,花些銀子也就算了。
可要是那些子書院培養出來的頂級ji子就是爛攤子賬了,要知道那兒的ji子可是當大家閨秀養的,一般小戶小官家的小姐還過得沒她們過得好。
這些子書院便是跑了一個丫鬟也是大筆的銀錢。
這也就算了,能冰天雪地跑來的ji子,怕是出自南邊那邊的那家。
要知道書院茶館都開在內城繁華地兒,唯獨只有趙家的書院號雅,開著了京郊,就離長公主別院幾步路兒。
趙家和長公主家不和是大胤人人皆知的事兒,三爺勾搭了他們家的ji子,非得羅列一堆罪狀不成。
三爺如今還沒娶妻,還沒功名,這一鬧騰,豈不是好人家的女兒都不嫁來的。
門房管事老頭仿佛看到自己淒涼被罰的場景,打了一個寒顫,抱著一絲僥幸,「走,我看看去
「恩
小廝領著門房開了門,把霜霜早就被凍得頭發暈,管事老頭一個罩面,心就涼了,「看著長相,這身段,一看就是書院用秘法湯水養出來的,特別這通身的大家閨秀氣質,怕還是趙家用來招待權貴的頂級ji子
趙家愣是歹毒啊,用美人計對付咱們家還沒長成的三公子,怎麼能這麼無恥來著。
「三郎來了嗎?」白霜霜听到門聲,就沖了過來,見小廝領了個老頭,一臉奇怪眼神打量自己,有些不舒坦,「我要見你們家的三少爺
「姑娘有拜帖嗎?」管事絕望了,一般哪個大家閨秀這麼直白,毫無羞恥地要見男人,只有這些子書院養出來的ji子才看著像閨秀,骨子里風騷。
「快帶我去見伍敬行
白霜霜感覺自己好像發熱了,頭暈暈的,眼楮睜不開,扶著門直接道,「我要見伍敬行
門房管事也看白霜霜要暈過去了,他心中急切,怕白霜霜暈過去更不能確定身份,急忙問道,「你是南邊來的嗎?」
「嗯,是南邊白霜霜咳嗽了兩聲。
「那兒門房指著不遠處,白霜霜看了像是崔府的位置,點點頭。
「你是什麼身份?」門房管事不死心的問。
「我什麼身份?」白霜霜突然激動起來,「我沒身份,我就是我,就是我
門房管事這下死心了,小廝也一臉痛苦,來的路上他也听了門房管事兒的念叨,知道內里蹊蹺。
難道他還沒娶媳婦,就要被攆出長公主府。
「你帶這位姑娘歇息,我去匯報一下三爺門房管事使了眼色,白霜霜不疑跟著小廝走了。
門房管事松了口氣,當即小跑匯報了別院大管事。
大管事正躺在喝茶看戲,一听這事兒,差點嚇得掉下軟榻,思索了片刻,才道,「不會是三爺勾搭的,咱們三爺可是京城有名的貴公子,不知道多少大家閨秀任他選,哪里會跑到死對頭家的書院,玩那些子低賤身份
「哼大管事仿佛想起什麼,憤怒道,「一定是南安王的事情,趙家吃了咱們的虧,就開始玩起了誣陷主意,都使喚到小輩身上了,太無恥了
「那大管事,趙家坑人,怎麼辦?」門房管事可不管這些,他只擔心自己的小命。
大管事被門房管事問得頭疼,踱來踱去,想了老久,才道,「這冰天雪地的,這ji子到沒到咱們府也難說,咱們先安撫好她,然後將她送回書院。等書院搜查咱們別院,咱們再反咬書院一口,道趙家構陷忠良,讓大人們看看趙府的無恥,都算計到小輩身上去了
門房管事連連點頭。
大管事兒親自安排人,又讓人通知了小主子幾人,多加小心,還是別出去了好。
白霜霜進了院子,人就燒糊涂了,只見來來去去的人影,急切的問了伍敬行,有人說馬上來,帶她去,她就暈過去。
沒想到一醒來就開到這樣的場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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