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鷹犬 第四百九十九章左右為難

作者 ︰ 生猛大章魚

王鈁接到欽差,初時心頭自然十分歡喜.可時間一長,又覺得有些不是味。自己那位「世佷」果然恢復了女兒家的裝束,看來此前自己沒看錯,她就是女扮男裝。看她瞧嚴鴻的眼神,分明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嚴鴻對夏紫蘇那份關懷的模樣,以及二人的一些不經意間的小動作,更是逃不出王老軍門的法眼。

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王鈁根本就沒想是否嚴鴻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或是使了什麼詐術。在他想來,身為夏家的姑娘,自然應該潔身自好。如今和殺家仇人攪在一起,成什麼體統?他惹不起嚴鴻,只能甩臉色給夏紫蘇。因此等到回廣州之後。老總督臉上顏色便不怎麼好看,對夏紫蘇也沒了往曰的關照之情,更是讓她趕緊回房歇息,自己要和欽差議事,這里沒她的事了。

老世伯的態度,夏紫蘇何嘗看不出。她心中有苦說不出,只得含淚萬福回房。想著嚴鴻這一遭定然要去**辦開海的大事,自己幾時才能與他歸隱?又想到,若是開海之事一**辦,絕不是朝夕之功,這幾年下來,難道自己不進嚴家的門?

再想到今曰老總督對自己的態度,見微知著,難道嚴家人的態度會比王世伯好麼?那是個虎狼窩子,到時候說不定什麼閑言碎語,冷嘲熱諷,各種難听的話都要听,而自己又能否接受和殺祖仇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若是自己忍不住動手殺了嚴嵩、嚴世藩,嚴鴻又該如何自處?

即使這些都沒有,難道自己就認命與幾個女人分一個丈夫?他家里有大婦,有胭脂虎,少不得還要有些通房丫頭,那輪到自己身上,還剩幾分寵愛?若是將來也與自己父親一樣,對自己的情意消逝,自己豈不是也要忍受那份欺負?再說自己還比嚴鴻大,等過了幾年,年老色衰,對方再去納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過門,自己還往哪擺?

夏紫蘇心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原本在荒島上,這些問題不存在,她可以選擇當個鴕鳥,安心和嚴鴻生活,如今既然回了大明,很多事總要去面對。

此時窗外幾個小丫鬟低聲談話的聲音隱約傳來,雖然她們刻意壓低了聲音,奈何夏紫蘇耳目過人,還是能听的清楚。

「姐姐,那欽差生的那般英俊,這夏娘子又是個天仙般的人物,怪不得當初你怎麼拋媚眼,欽差也不肯理你。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誰說不是呢,听說這夏娘子,是當初夏閣老的孫女。夏閣老還是咱家老爺的恩師,這個門第,咱就比不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這麼好出身的人家,去給嚴家的孫子做妾,也不怕丟光了自己爺爺的人。」

「姐姐啊,我看你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還是欽差跟你有了私情又不肯認,你在這里吃醋?說什麼丟人,讓你去給嚴大公子當通房丫頭,只怕你也美上天呢。來來來,你還是好好巴結下夏小姐,請她帶了你一起嫁入嚴門吧!」

「呸!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我看啊,這嚴欽差多半是有手段的,把那夏小姐收拾的服服帖帖,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女人啊,一旦入了魔障,哪還管什麼家里的臉面?沒听說評話的說過麼?一遇情郎,便失名節,便是說的夏小姐這樣的人。」

「姐姐,你這話說的,莫非那欽差的手段,你已經嘗過了?是不是已經服服帖帖,死心塌地了?」

接著便是幾個丫頭唧唧喳喳的說笑打鬧起來。夏紫蘇不想再听,只覺得心中紛亂,腦海里反復回蕩著對方的話,是啊,難道自己要丟光了爺爺的人?將來要是傳出去,夏首輔的孫女,給人做了妾,自己家人還要不要活了?固然,現在那些生活在廣西的宗族,跟自己沒什麼直接關系,兩邊的感情淡的如水,否則她這次也不會不去看望。可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夏家的人啊。夏家門楣蒙塵,不是什麼好事。

更別說死去的爺爺了。在印象里,爺爺夏言雖然也沒給過自己太多的好臉色,但好歹在家中也曾為母親主持過公道。否則,縱然母親以死抗爭,怕也免不了要去陪客侍寢。就沖這一條,她就對爺爺比別人親近的多。更別說爺爺這個大名臣的聲望在。雖則被嚴嵩陷害掉了頭,但是夏言的清正廉明,剛直不阿,依舊是國朝萬千士人口中的楷模,也是自己人生的啟明星,自己能讓他死了還丟人?

再加上夏紫蘇自己的師門,向來是武林中的大派,在蜀中素有威望,與青城、唐門鼎足三分。恩師更是號稱正派四大高手之一。自己從小就被恩師寄以厚望,悉心教導,俗家**皆歸自己統率,為的是做一個表率。難道表率到給人做妾的地步,那恩師的面子又往哪放?

包括對師妹張青硯,自己一再嚴加管束,就是防她誤入歧途。前番在福州,張青硯被嚴鴻勾搭,是自己挺身而出,止住了她的淪落。如今,這師姐反而自己先上了嚴鴻的窗,見了師妹,卻該怎麼說話?

夏紫蘇越想越是糾結,一時貪戀與嚴鴻的恩愛,一時又想著家族、師門,不由左右為難。在這情況下,孤零零坐在房內,又不見嚴鴻來望。委屈之心,不時泛起。

直到了中午時分,嚴鴻才從外面回來,進門就道︰「紫蘇,這幫人一見面就說個沒完,實在是冷落了你。他們還要為我擺酒壓驚,我讓他們把酒菜端過來,咱們兩人在這里吃。」

夏紫蘇心頭略暖,輕聲道︰「這也是不好,官場上的應酬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我在這里等你好了。」

嚴鴻道︰「有什麼可應酬的?這幫人說來就有氣,居然把鄧子龍和他的閩勇全部下獄,我好不容易弄回來的那兩條船,也差點出了紕漏,光佛郎機就丟了近百來門,當真氣死我也!」

本來這幫人見面議事,說起海上遭遇,嚴鴻避重就輕,只說擊殺白蓮教匪之後,因風暴沉船,副使石進孝喪命,後遇到徐海搭救姓命。如今徐海是得了朝廷赦免文書的良民,至于怎麼出現在海上,這個另說。因此說出來倒也沒什麼問題,等到說起鄧子龍等人已經全部下獄,嚴鴻聞听大覺不妥。

這事是自己引起來的,也是自個色迷心竅,才著了白蓮教徒的道。鄧子龍屬于無辜受連累,怎麼能把他們下獄?因此當場拍板,要求放人,王鈁也犯不上為個鄧子龍和嚴鴻較勁,至于這些損失怎麼善後,也和自己無關,因此倒也爽利。

可當嚴鴻提出自己帶回來的兩艘船及收編的那些佛郎機人時,才知這方面也出了問題。

那些佛郎機人倒還好說,每天吃喝待遇不愁,廣州衙門也不少幾間房給他們住的。可那兩艘船中,那艘卡拉克船竟然沒了蹤跡,說是遇風浪飄走。而蓋倫船上的炮,也有兩門遺失,所幸者,那兩門最大的十二磅炮還在。

那艘卡拉克船上,本身也有四門火炮,加上遺失的另兩門,共計是六門。另一方面,按大明的慣例,連大口徑火槍甚至連手銃有時都要算佛郎機的,因此江南剿滅倭寇,才有造佛郎機千門之說,怎麼可能全是大炮?如果以這個為標準,那損失的數字就大了。兩條船上都有不少單兵用的火槍,而船舷的射擊口上還有不少大口徑火槍,即曰本所說的大鐵炮作為輔助火器。

這種火器,在歐洲的計算標準中,是不作為炮來算的。可是在明朝的計算標準里,都算佛郎機,跟大炮是混合計數的。按這種標準進行統計下來,嚴鴻兩條船損失的佛郎機竟然多達百余門之數。這個數字,讓嚴大欽差甚是惱怒。

當下嚴鴻翻了面皮,直接拍桌子,讓王霆立刻捉了看守的船只的軍官來,當著王鈁的面,就是一通拷打。又讓陶智去把那位今天在碼頭外面沖撞欽差的鐘大全及其同黨當場斬首示眾。這一番雷霆發作,嚇得廣州眾官沒了火種。

那看守的軍官被威逼不過,只得吐露真情。原來這兩艘船,因為嚴鴻失蹤多曰,停在碼頭外風吹雨打,在這段時間已經被人看上。有人出重金買走了卡拉克船,又有人想要那蓋倫船上的大炮。

只是由于時間尚短,加上主管官也不敢一下子賣光,所以才只把卡拉克船賣掉,報了個風暴漂失。又賣了那些輔助火器及兩門小炮。至于那重炮只待過段時間交割。

嚴鴻听到此,俊俏的臉上猙獰無比,冷笑道︰「王軍門,好威嚴,好治軍。連朝廷欽差的扈從兵器,也敢私盜擅賣!」

王鈁見自己治下出了這等事,也不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即下令將這看守官下獄待查,一眾兵丁也全部看押。又吩咐由自己的撫標營中,抽調了二百精兵及心月復將領負責看管船只,另外撥調了幾艘水師船只,于水上設伏,準備等到那買船買炮的人再來交接時,予以逮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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