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醫香 165 上蘭山

作者 ︰ 鈺闕

這次出發去蘭山寺一來是為了找那傳聞之中的主持為白氏診治一番,二來也可以去寺中祈福一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想著好不容易出一趟門,安言也征詢了一下蘇老太太的意見。據說,蘭山寺上的楓葉開得很漂亮,也是一個賞景的好去處。想著蘇老太太是個好動的性子,也許會喜歡。果不其然,蘇老太太一听,立刻就開心的應下了。

因為這次去的有兩個老人,而白氏身子又不太好,因此蘇三找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

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乃是一個出游的好日子。坐在馬車里,掀開簾子的一角,朝著外面望去,看著那快速倒退的景物,心情突然就變得很好起來。安言眸光溫柔的落在前面趕車的蘇三身上,嘴角忍不住就勾勒出了幾許幸福的笑意來。

蘇三在外面趕車,馬車里面則是坐了四個女人。蘇老太太以前都是在蘇家宅子里,好不容出了一趟遠門,但是近些日子也一直是呆在白家當中。如今好不容易出來,興致也是極高的。蘇老太太一邊看著外面的景色,一邊和阿秋說著話。

「阿秋,你看那路邊的野花開得真好。」

「可不是嗎,五顏六色的,怪好看的。」

「阿秋要是喜歡,我們讓小三子停下,給你采幾朵。」

「可別,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老太太可是別開阿秋的玩笑了。」

「哪里有,阿秋在我眼里永遠是一朵花。呵呵……」

馬車里,不時的傳出蘇老太太和阿秋的聲音。

安言和白氏母女兩個津津有味的坐在一邊听著,這兩個老太太還真是一對活寶。原本以為有些漫長的旅途,因為有了這對活寶的存在,而顯得生動有趣起來。

車廂頗大,中間放了一張矮桌,四個人則是圍著矮桌分別坐在兩邊。蘇老太太和阿秋正相互打趣,兩個老人樂此不疲,玩的不亦了。白氏則是安靜的在一邊含笑看著,只是听著看著,也覺得其樂無窮。而安言則是拿出糕點,為三人泡茶。裊裊清茶,熱氣蒙蒙之中,緩緩傳來女子清脆悅耳的歌聲來。

那是安言在唱歌,看著周圍秀美的景致,看著身邊的親人這般溫馨的相處著。她突然心頭一動,清越的歌聲就這般輕輕溢出。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蝴蝶兒忙蜜蜂也忙……」

原本正和阿秋說話的蘇老太太听到這動听的歌聲,詫異的停下了話語,轉頭看著安言。

只見,裊裊霧氣之中,那女子淺笑盈盈,歌聲婉轉,動人心魄。

蘇老太太早就練就的一顆古井無波的心,在這一刻因為這美麗的一幕而輕輕的跳了起來。這女子,當真是世間難得的美好。佳人如玉,如斯美好。

蘇老太太此刻心中忍不住感激上蒼,感激上蒼將這般美好的女子送到她蘇家來,送到小三子的身邊。小三子是她最心愛的兒子,從來也是她最頭疼的孩子。尤其是在他單身那麼多年,更是幾乎愁白了她的頭發。誰知道,不是沒有,而是一直在等著最好的。若是,早知道是為了遇見這般美好的安言。那麼蘇老太太覺得,就算是再等上十年八載也是值得的。

馬車之外,正在趕車的蘇三,也是听到了那婉轉悠揚的歌聲。那美好的旋律輕輕的回旋在他的耳邊,帶動了他的整個心緒。他的心緒,隨著那悠揚的樂曲,輕輕的飛揚著,說不出的好心情。

一路去,一路歌,道不盡的溫情脈脈。

馬車約莫行駛了兩個時辰,在蘭山山腳下停下。幾人下得馬車來,站在山下,仰頭望去,只覺得高山巍峨,氣勢磅礡,有種讓人望而卻步的氣勢。

「這蘭山的地勢真好,遠遠望去,說不出的鐘靈俊秀。」

蘇老太太仰頭望了望,忍不住在一邊低低贊道。

而安言的目光卻是越過重重光影,掠到那山頂之上的寺廟之中。安言的眸光閃爍了幾下,只覺得那古寺上的那種古樸厚重氣息,讓她心神恍惚,不自覺的覺得心神跟著寧靜下來。蘇三來到安言身邊,悄然伸手握住安言的小手,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他少年就遠赴戰場,殺戮多年,手上沾了無數的鮮血。如今面對莊嚴神聖的寺廟,心中難免有幾分不自在起來。很久之前,他始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把屠刀一般,只知道收割敵人性命的屠刀。他總以為,他的這一生就就這般在鮮血和永夜之中緩緩枯萎消散了。而安言的出現對于蘇三來說,無疑是一縷最溫暖祥和的陽光。照亮了他的整個人生,點亮了他黑暗的靈魂。

想起往昔重重,蘇三握著安言的手的力道忍不住重上了幾分。安言詫異回頭,看到蘇三眼中的迷惘,暖暖的對著他笑了笑。蘇三回神,心頭的幾許不知名的惆悵瞬間煙消雲散。往日不可追,未來依然可期。既然此刻他已經握緊了她的手,那麼以後他就再也不會放開了。這雙小手,他要握一生一世。這個小女人,他要獨佔生生世世。

身邊的蘇老太太和阿秋以及白氏看到蘇三和安言相互凝視的眼,皆是在一邊欣慰的笑了。做父母的,最大的願望不就是兒女平安幸福嗎?而如今,看到孩子這般幸福,她們已然是心滿意足了。

幾人在山腳下略微休息了一會,就準備開始上山了。蘭山頗為險峻,但是因為山頂上有一個蘭山寺廟的緣故,所以自有百姓自發組織從山腳一路向上開闢了一條綿長的蜿蜒階梯。寺廟高聳,階梯百許級,要想上山,必須有誠心和毅力。因為階梯蜿蜒曲折,坐轎子上山幾乎沒有可能。因此,無論是腰纏萬貫的富商巨賈還是位高權重的官員,要想上山,只能徒步。

安言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有些憂心的看著白氏以及蘇老太太和阿秋。在來之前,她已經听說過上蘭山寺的路難走了。但是,那個時候只是听說,並沒有直觀感受,此刻親眼所見,方知道此路的艱難遠超乎自己的想象。自己和蘇三自然是無事,但是剩下的三人,安言有些擔憂犯愁了。白氏身體弱,要爬這麼多級階梯,實在是有些為難了。而蘇老太太和阿秋雖然身子骨硬朗,但是年歲擺在那里,安言也著實是不放心。

蘇老太太看到那一級一級的階梯,顯得很是興奮。她已經好久沒有舒展筋骨了,此番定然要讓小三子和兒媳婦看看自己的實力。雖然年近六十,但她可是依然寶刀未老的。蘇老太太沉浸在興奮之中沒有注意到這番情形,阿秋卻是注意到了,她暗中推了推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納悶的回頭看阿秋,「怎麼了?」

阿秋看著老太太,心里也是猶豫,不知道老太太這身子骨行不行。原本蘇老太太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此刻看到阿秋懷疑的眼神,瞬間就知道。她立刻炸毛,雙手叉腰,憤憤的說道︰「別小看我這個老太太,阿秋等下要是半道上你不行了,我就背你上去。」

阿秋︰「!」老太太你自己能夠好好的上去就不錯了,還背她,阿秋只覺得嘴角直犯抽。

蘇老太太看到阿秋一副質疑的模樣,頓時眼楮瞪得老大,「不就是爬山嗎,我身手那麼好,就算是打戰都行的。」

說完話,蘇老太太側頭看了看蘇三,催促道︰「趕緊走吧,站在這里算是怎麼回事。」

對于這個老娘,蘇三素來沒有辦法,只好在後面跟著了。

安言看著蘇老太太已經健步如飛的在前面走著了,頓時也覺得有些好笑。這老太太看著倒像是三十歲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將近六十的人了。走得飛快,安言覺得自己要追上都有些壓力了。前面阿秋緊緊的跟在蘇老太太旁邊,蘇三則是吊在中間,不時的看看前面,經常還會回頭看看後面。

安言則是扶著白氏,一路蜿蜒而上。白氏身子骨一直弱,雖然不想麻煩女兒,但卻是力不從心。一行人就這般前前後後的走著,在山間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這般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白氏就有些氣喘了。而前面蘇老太太精力倒是還挺足的,只是速度略微緩了緩。

蘇三頓下腳步,轉身往安言和白氏的方向而來。

安言詫異抬頭,「怎麼了?」

「我背娘上去吧。」

听到這話,安言下意識的就看了在前面走著的蘇老太太一眼,發現蘇老太太狀態還好。回頭看著娘親呼吸微亂的樣子,就點頭道︰「可是要辛苦你了。」

這才沒走多久,等到後面蘇老太太要是走不動了,也要蘇三背的。

「沒事,我別的本事可能沒有,但是一身力氣卻是實打實的。」蘇三卻是毫不在意的說著,就算是同時背著三個人,他依然能夠如履平地。只不過,同時背三個人在操作上實在有些困難。

安言看著蘇三此時一副憨憨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她傾身過去,在蘇三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在蘇三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傾身回去了,面色忍不住染上了霞光。而蘇三也是反應了過來,面上緩緩綻放了一個笑容來,眸中神色帶上了火焰的溫度。蘇三就那般直勾勾的看著安言,只恨不得此刻不是在這青山古寺之下,而是在那兩人的溫暖小窩之中。

安言被蘇三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趕緊的,不然天黑了都上不了山了。」

安言話語落下,蘇三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他來到白氏身邊,彎子,讓白氏能夠爬上他的背。

白氏卻是頗為不自在,柔聲說道︰「不用了,我還有力氣,還是可以堅持一下的。」

安言忙在一邊勸道︰「娘親,女婿也算是半子了,他背你也是應該的,娘你不用覺得有什麼顧慮。」

白氏卻依然擺著手,說道︰「那蘇三還是去背老太太吧,我還挺得住。」

安言無奈,伸手指了指前面蘇老太太的方向,說道︰「蘇老太太如今精力還好,等下蘇老太太累了,再換就好。」

白氏依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架不住安言在一邊的堅持,被安言輕輕的推著上了蘇三的背。白氏起初還有些不自在,過了一會到底是適應了。在蘇三的背上一點也感覺不到顛簸,一邊還有安言輕言細語的和她說話。周圍景色宜人,空氣清新,此刻的白氏覺得身體通暢,全身都舒坦了。

安言一邊和白氏說著俏皮的話,一邊暗中注意著在前面走著的蘇老太太。

這般又走了半個時辰,白氏也緩過來了,蘇三就去前面背蘇老太太了。可是蘇老太太卻是不讓,她一定堅持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一邊的阿秋和安言都勸著,可是老太太今天就鐵了心了,非要自己往上爬。最終沒辦法,蘇三只好點了蘇老太太的穴道,然後將人給背了起來。蘇老太太自然是不干的,在蘇三的背上不斷的叫喚著。于是,蘇三再次干淨利落的點了蘇老太太的啞穴。就這般,蘇老太太還能用她的那雙眼楮瞪著蘇三。

安言在一邊看著,只覺得這個婆婆 起來,還真是像個孩子一般,既可氣又可愛。

而阿秋情況卻是比蘇老太太好很多,她本身也是有功夫底子的,而且平時也都在走動著,因此,這一路上山還是吃得消的。期間蘇三也是提出要背著阿秋走一段的,卻是被阿秋給拒絕了。

雖然蘇老太太也有功夫底子,但是那麼多年在蘇家後宅之中養尊處優的,人自然是懶怠了。即使,此刻有雄心壯志,但還是讓安言阿秋等人心驚不已。

就這樣一路鬧騰著,終于是在黃昏的時候到了山頂之上。半道上也是休息了多次,午飯就將就著吃了一些干糧,如今終于是到達了目的地了。

安言和阿秋面上皆是出現了淡淡的疲色,而白氏和蘇老太太因為被眾人保護著,因此此刻氣色倒是還好。

蘇老太太到底是被蘇三背了大半的路程,大概是心疼兒子了,此刻站在地上也沒有再嚷嚷了。

蘭山寺廟雖然說名氣挺大,但是來的人卻是不多,因為這般上來實在是不易。富貴人家一般都不喜上來,而窮苦人家也沒那個時間經常來燒香拜佛的。因此,會來多半是沖著主持的名氣而來。或是找主持解惑,或是來找主持診病的。但是,因為寺廟之中主持素來行蹤不定,來的人自然是又減少了不少。就比如今天,安言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其他身影,只她們一行幾人。站在寺廟門口,仰頭看去,竟然能夠看到寺廟後面一大片的紅色。火紅火紅,恍如生命的贊歌一般,瞬間身上的疲憊消失殆盡。

「這山上竟然還有如此景致,真是不枉我來這一趟了。」

蘇老太太仰頭望著那熱烈的色彩,也是跟著歡喜起來。

安言看了看周圍的精致,清幽寧靜,鳥鳴幽澗,紅楓似火,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安言也是生了幾分歡喜,遂笑著說道︰「若是大家都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這里多呆幾天吧。」

白氏看著周圍的景色也是喜歡,正想要點頭,卻是想到安言的百草堂,遂疑惑道︰「那百草堂那邊的事情?」

「那邊有表哥在呢,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想著好歹偷得浮生半日閑呢。」安言笑容宛然,挽著白氏的手臂,輕輕的撒嬌著。

蘇老太太頓時轉過頭來對著白氏說道︰「你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麼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兒。你再看看我家小三子,那真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是我生的。」

一邊原本正好好站著的蘇三,听到這話,原本還算和緩的面色,此刻立刻黑了一片。

白氏笑著回道︰「我這個閨女確實可人,這不你家兒子慧眼識珠,可是將我家閨女給娶回家去了。」

蘇老太太听到白氏這話,頓時笑得眉眼彎彎,一雙眼楮都笑眯了,顯然心情極好。這心情一好,再看身邊的蘇三也就不那麼嫌棄了。雖然兒子不是特別滿意,但是娶了這麼一個滿意的兒媳婦,看來她平時給佛祖燒的香還是挺管用的。這麼一想,蘇老太太頓時覺得任重而道遠,回去還得繼續燒香,為了小三子的子孫滿堂,她後面還得加把勁才是。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遠道而來,請隨小僧去後院安頓休息吧。」幾人正說著話,蘭山寺的大門卻是被人從里面緩緩打開。然後就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灰袍的小僧人,他雙手合十,笑容祥和。

安言也跟著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算是打了招呼。幾人就跟著小和尚進了蘭山寺,算是開始了這次的蘭山寺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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