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醫香 112 救活

作者 ︰ 鈺闕

安言的目光在此刻變得沉靜如水,一片清明。她已然做出了唯一的選擇,保住孩子!

手中的並不夠精細的刀,握在安言的手中,讓她覺得自己仿佛回到過去。在干淨明亮消毒的手術室之中,一身白色醫生服的她帶著口罩,帶著手套,手里拿著手術刀,在旁邊助手的幫助下,完成一個又一個艱難的任務。

而此刻,在這樣簡陋落後的地步,沒有任何人協助她,一切都是靠她自己。但是,她卻是沒有一絲猶豫。救死扶傷,乃是醫生的天職。自始至終,她的初衷不變,無關時空的轉變。

森寒的銀光一閃,瞬間滿目鮮紅,身邊被叫過來幫忙的丫環,此時已經完全嚇呆了。她自認平日最是冷靜穩重的,此刻卻也是嚇得面色發白。更是因為害怕,身子不自覺的倒退了一步。安言側頭嚴厲的看了她一眼,「用干布按住這里。」

安言的聲音清冽如寒冰,瞬間讓那個丫環回歸了理智。雖然腿腳已經有些發軟,但是此刻她還是照著安言的吩咐做著,眼中卻滿是驚駭的去看著安言的面容。此刻,她實在是不敢去看那被剖開的肚子。剖月復取子,實在太過驚悚。

「竟然是雙胞胎。」

安言帶著淡淡驚喜的聲音傳來,那個丫環瞬間低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對非常非常小的雙胞胎,正在母親的肚子里相擁著。

安言伸手將孩子抱出來,拿著剪刀快速的將孩子的臍帶剪下。安言看著眼前的一對孩子,只覺得眼眶微微濕潤,小生命的到來總是輕易讓人動容。安言目光掃過去,立刻有兩個丫環過來接過孩子,然後動作麻利的拍孩子,直到听到兩聲雖然細弱,但是依然存在著的哭聲的時候,兩個丫環才快速的抱著兩個孩子下去清洗了。

安言側頭看著床上早就陷入昏迷,只是剩著一口氣的婦人。她的心劇烈的震動著,這一刻她動作如電,快速的用銀針扎在了婦人身上的好幾個穴位之上,幫著止血,只希望最後一秒希望能夠降臨。

而此時,房間外,當秦子衿听到那低如貓叫的嬰兒啼哭聲時,腳步一個不穩,瞬間跪倒在地上。

「真的活下來了,我的孩子,娘子……你放心的走吧……我會用一生的生命去愛護這個孩子的……」

兩個丫環抱著孩子來到秦子衿身邊,他緩緩抬頭,當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的時候,秦子衿瞬間淚如雨下。這就是娘子舍棄生命為自己留下的血脈,一對男孩啊。要是娘子活著,該是多麼幸福多麼美滿。

秦子衿抱頭痛哭,卻是猛然反應過來,一下子就沖進了房間之中。

蘇三警覺,深怕秦子衿做出什麼傷害安言的事情來,連忙也跟著沖進去。

房間的大門被人猛的撞開,安言眼眸一喜,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秦子衿絕望悲傷的面容。不是孫擔帶著羊腸線回來了,只是秦子衿來看他妻子的最後一面罷了。安言沒用動,依然坐在床邊,她要時刻關注著,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希望。即使,明明此刻已經希望渺茫了。

安言訝異的看到蘇三,對著他點了點頭,表示沒事,「蘇三你先出去吧,這里不方便。」

蘇三沒有去看床上的婦人,听到安言的話,皺了皺眉頭。但是看著安言清澈的眼神,堅定的面容,他就悄然的退了出去。畢竟床上的婦人不是他的妻子,他在這里確實不是很方便。

待蘇三退出去之後,安言才轉頭去看秦子衿,認真的對她說道︰「你的夫人還有救,但是你需要給她勇氣。」

秦子衿猛然看向安言,眼中涌現的是激動和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說我娘子還有救?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秦子衿覺得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幾經生死。每一次,都能夠讓他痛側心扉。但是同樣的,有的時候也能夠讓他感動莫名。

「我會竭盡全力,但是同時的也需要你夫人一起努力。」

安言一直相信人的意志力是非常可怕的,只要一息尚存,那就是希望。

秦子衿深深的看了安言一眼,第一次他看到這樣的大夫,這般的女子,全身上下卻是散發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氣質而來。即使是他這般看慣大場面,身份貴重的人,在她的面前都是這般的信服。他轉過身去,彎子,伸手緊緊的握住床上婦人的手,認真而溫柔的說道︰「娘子,我看到我們的孩子了。竟然是雙胞胎啊,都是男孩。他們真的好可愛,好可愛。所以娘子你一定要停住,那麼可愛的一對兄弟,你如何能夠忍心讓他們一出生就沒有母親呢?人都說,沒娘的孩子像根草。而我和你的一對孩子,那麼漂亮,那麼精致,你真的忍心讓他們沒有母親嗎?娘子……」

說到動情處,秦子衿潸然淚下,不可自制。他趴在床上婦人的身上,低低的嗚咽著,那般境況,令人動容,房間里的丫環都跟著低低的哭泣起來。只是,到底不敢鬧出太大響動,所以一個個皆是緊緊的捂住嘴巴,哭得動容。

安言的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對夫妻,猛然間她的目光一頓。在她的眼眸之中,那床上的婦人有了反應。只見原本毫無知覺的婦人,此刻眼角卻是靜靜的留下了淚水。那一幕,猛然在安言眼中放大,讓她握住手術刀的手下意識的握緊。

「娘子,你听到了,所以你要堅持住,我們一家人一定在一起。娘子,我和孩子們都不能沒有你的。」

秦子衿也是看到了那淚水,瞬間整個人顯得非常的激動,他慌亂的去握住婦人的手,整個人都有些癲狂了。

砰!

這個時候,大門再次被人撞開,安言轉頭看去,就看到孫擔滿面緊張而激動的跑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玉盒,一下子就跑到安言的身邊,「這就是你讓我準備的什麼羊腸線,你看行不行?」

安言快速接過玉盒,將其打開一看,自然是不能和現代的比了。但是,這在古代,已然算是奇跡了。

安言先是用熱水洗了手,然後就取已經用烈酒消毒過的針線,眼神清澈堅定的走到了床邊。

房間內的人無論是孫擔,秦子衿,抑或是那些丫環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因為,在這一天,他們見證了太多的奇跡。那個女子,將原本要死的母子三人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那個女人,拿著針線,就像是縫衣服一般,快速而認真的縫著。

銀針因為快速動作而帶起的寒光,在秦子衿的面前帶起了道道寒芒。他此刻心頭的震動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是怎樣一個女子。面對生命時候的毫不放棄,以及那面對血腥時候的從容鎮定。此刻,秦子衿忍不住想著,也許這個女子是個神,否則怎麼會有那神奇的般般手段。

將婦人的切口縫合好之後,安言立刻去把脈,面色卻是猝然一白。

沒有脈搏了,她不敢相信,連忙去探婦人鼻尖的呼吸,沒有!

「怎麼會沒有呼吸了額……」

安言輕輕呢喃,眼眸幾乎凝滯。

秦子衿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面色蒼白,滿面不可置信的看著安言,那種空茫,幾乎整個世間都離開他而去了一般。

安言只是略微沉默了一秒,然後就快速反應過來。

「不能放棄!」

她伸手在婦人的胸腔之間,用力的按壓著,力道大的讓婦人的身子幾乎都要彈起來了。看到安言始終不放棄的行為,秦子衿也是反應過來,連忙爬起身子,用力的在婦人耳邊說道︰「娘子,你一定要活著,沒有你我和孩子何以為家?沒有你,我和孩子何來幸福?娘子,若是你執意如此的話,那麼讓我和孩子一起下去陪你好不好?」

在秦子衿最後一句話落下,以及安言不放棄的按壓下,床上的婦人似乎有了反應。

那是……心跳!

在感受到手掌之下那微弱的心跳的時候,安言的眼眶發熱,也幾乎要哭出來。生命有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脆弱。它的堅強,超乎人的想象。就像是此刻,一個女人,為了丈夫,為了孩子,在死亡的邊緣挺了過來。

秦子衿感受著氣息微弱的呼吸,雖然真的很微弱,但是這卻代表著妻子是活著的不是?只要活著,他會用她的生命去呵護她,不會讓她在這般幾乎從他的生命之中離開。

「大夫,我娘子……」

秦子衿滿眼醞慢淚光,又溢滿希望,就那般直直的看著安言。

這一刻,安言一直嚴肅的面容卻是淡淡松開,緩緩展開一個動容的笑容來,「是你的愛感動了令夫人,雖然她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但是此刻還是活著的。後面,我會努力讓令夫人早日恢復健康的。」

「謝謝!」

秦子衿起身,對著安言彎下腰去,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其中的鄭重和感激,很深很重。

安言卻是避了避身子,認真說道︰「你夫人會活下來,皆是因為她自己的堅強。如果沒有你妻子的堅持,即使我醫術再厲害,也是無法的。」

秦子衿看到安言如此,也沒有再堅持自己的謝意。但是,他知道他們一家四口,永遠也無法忘記這個女人。這個將他們一家從黑暗拉向光明的女人,對于他們的家來說,只一個救命之恩,已經不足以表達了。

安言給床上的婦人檢查了一遍,然後走到桌邊,提筆開方。她將寫好的方子交給旁邊站著的丫環,丫環接過就匆忙下去煎藥了。

安言站起身來,對著秦子衿說道︰「令夫人的情況還不穩定,暫時不要移動。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過來為令婦人檢查的。要是,令夫人身體有什麼狀況的話,公子可以派人去平安客棧找我。」

「嗯。」

秦子衿點頭,一雙眼眸很深,一切感激都埋藏在心底。

安言再看了床上一眼,然後就轉身出了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當明亮而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的時候,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動,活著真好。而她也會用自己的努力,讓更多的人活著。

蘇三原本站在院子中的一顆大樹上,一听到房間門開的聲音,立刻轉頭看過來,就看到安言微微仰頭,笑著望天的樣子。那一瞬間,即使是陽光,也奪不走她身上的光芒。蘇三忙快步走到安言身邊,想要將小女人擁入懷中。只是可惜,在他之前,有人動作更快。

孫擔一下子就沖到了安言的身邊,激動的抓著安言的手臂,歡喜的說道︰「活了嗎?」

「是的,母子三人均平安。」

安言點頭,面上也帶了喜色。

孫擔頓時整個人變得更加激動了,抓著安言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你是怎麼救治的,真是太神奇了,我以為完全沒有希望了。」

孫擔簡直不敢相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是不敢相信。在母親昏迷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能夠保證母子三人平安,這在大秦朝的歷史之上,還從來沒有見過。

蘇三走到安言身邊,很是不滿的伸手推開孫擔,將安言護在懷中。一雙眼眸,卻是冷冷的看在那孫擔。

孫擔卻是無動于衷,此刻在他眼中,只有安言的醫術是最重要的。

安言眸光輕輕轉動,突然想起了今天來的目的,遂笑著說道︰「孫先生,我們夫妻今天本來是找孫先生,有事相商的。」

孫擔揮了揮手,笑著說道︰「不管什麼事情,都請這位小娘子給在下說完診治過程之後再商議。到時候,一切都好商量。」

「那好吧,只是孫先生要站在院子里談嗎?」

安言此時整個人也放松下來了,面色又是一貫的溫和淡雅。

孫擔一听,連忙讓小童去準備茶水,然後親自鄭重的請安言和蘇三來到了一個涼亭之中。

幾人坐在涼亭之中,小童侍立一邊奉茶,安言面容溫和的替孫擔講解著救治世子夫人母子三人的經過。

「蘇夫人是說,將肚子剖開,將孩子抱出來?」

孫擔一開始已經听安言說過要將肚子剖開,將孩子取出來了。但是此刻,听到安言如此認真肯定的說著,並且已經有事實在先前的情況之下,孫擔整個人既是震驚,又是狂喜。震驚于安言這般的非常人能夠想象和理解的手段,狂喜于這個手段的成功。至此以後,也許能夠挽救無數的母親和孩子。這,當真是一個大功德。他是一個大夫,素來心境寬和,做的是救死扶傷,想的是提高醫術。而此刻,安言做到了他無法完成的事情,他有的不是嫉妒,而是敬佩。

「是,不過做這個手術的條件在目前的情況之下,還是有些艱難的。就如世子夫人一般,雖然現在活了,但是後期的各種診治和看護都非常關鍵。」

安言面色卻是在此時出現了一絲凝重,的確在現代,生孩子的成功率是極大的。那是因為有著先進的技術和條件做準備,而在這里,則是有太多的限制。

「這個在下也是知道的,但是至少增加了希望不是嗎?而且,條件是可以慢慢改進的。相信總有一天,會達到一個我們望塵莫及的高度的。」

對于孫擔的話,安言很是認同。的確,既然已經知道了方法,那麼條件跟不上,就去改善條件就是。她如今已經不在現代,不管未來如何,現在已經是融入了古代,那麼一切就要從古代出發了。被孫擔的話語提醒,安言突然眼楮發亮的看著孫擔。

被安言那般,明亮的眼楮一看,孫擔整個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結結巴巴的問道︰「蘇夫人為何那般看著在下?」

此刻,孫擔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在他眼里,只有醫術和品德的高低,沒有男女和年紀的差別。這點,讓安言越發的滿意了。安言相信,有了孫擔,它日她的百草堂定然能夠做出一番惠及百姓的事情出來的。

「小婦人剛才就說過,我們夫妻今天是特地來找孫先生商談事情的。」

「何事?」

孫擔面露疑惑,有什麼事情會讓安言這般女子親自上門相商。

「小婦人準備在青城開一家醫館,因此準備請幾位醫術高明又德高望重的大夫前去坐堂。而孫先生醫術高明,又醫者仁心,因此小婦人今日斗膽前來,想要請孫先生在不久的將來去小婦人的醫館中坐堂,不知道孫先生是否會答應?」

安言的眼中有種星光一般璀璨的星輝,面上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和煦。

孫擔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胡子,卻是笑道︰「若是蘇夫人在診治世子夫人之前和在下說這話,那麼在下會做的,定然是讓小童送客,絕對不會和蘇夫人多言一句的。」

「那麼如今呢?」

安言有自信,憑借自己剛才展露出來的不一樣的醫術,會吸引到孫擔的。

果然,孫擔爽朗道︰「現在,在下卻是非常樂意的。蘇夫人的醫術在下是拍馬也趕不上的,能去到蘇夫人身邊,到時候定然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孫先生說笑了,孫先生的資歷和醫術,才是小婦人我需要學習的呢。」

孫擔很滿意,眼前的女子醫術別具一格,膽大心細,卻又不驕不躁,讓他越發滿意了。他總覺得跟著眼前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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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的生活將會很精彩,也許他會看到大秦朝的醫術,在眼前女子的手上更進一步。

安言看著孫擔,真心的笑了,這是她百草堂的第一位大夫。而不久的將來,也將會成為百草堂的金牌外科手術大夫。那個時候,百草堂的生命又將會傳向何方,去向何地。

接下來,安言和孫擔交代了一下世子夫人可能會出現的狀況,以及應該如何應對。這些做完之後,安言就告辭和蘇三一起回去了。

送安言夫妻出門的小童,站在門口,撓了撓頭對著安言說道︰「這位姐姐真是厲害,師父那麼厲害的人如今都對姐姐服服帖帖呢。」

安言听了莞爾一笑,伸手模了模小童的腦袋,揮了揮手,讓小童趕緊進去了。

安言和蘇三兩人牽著手,走在安靜無人的小巷子里。

安言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蘇三,「蘇三,我做什麼事情,你都會這麼支持我嗎?」

就像今天一般,看著我拿著你送的刀,第一個做的卻是信任我,完全的信任我。即使,透過孫擔的話語,知道了眼前的那對夫妻是秦都的貴人,是秦都的尊貴的世子和世子夫人。

蘇三也停下腳步,一雙眼眸深深的看著安言,他輕聲說道︰「我看到你拿出那把刀的時候,我疑惑,我驚訝。一切的情緒,在對上你眼眸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是什麼結果。只要去執行的那個人是你,那麼我就會支持,無條件的支持你。」

這一刻,安言突然覺得周圍的風吹得慢了,呼吸也變得慢了,時間似乎是靜止在這一刻了。

「為什麼?」

安言此刻嘴里發干,眼眸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蘇三,不想錯過蘇三的任何一個表情。心中明明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依然執著的想要听到蘇三親口說出來。

蘇三也是深深的回望著安言,牽著安言的手,轉為握著,緊緊的握著,但是力道卻又控制得那麼輕柔,讓安言感覺不到疼痛。這些在以前,蘇三總是無法做到這般圓融如意的。蘇三,真的在學著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中,如何更愛她。

「因為你是我蘇三的妻子,是我認定了要呵護一輩子,共度一輩子的女人。為了你,我願意傾盡我的一切。」

安言听著一個一個字從蘇三的耳朵里吐出,化成了永恆而美麗的誓言,落入她的心,扎根在了靈魂深處。

安言撲進了蘇三的懷里,眼眸濕潤,笑著說道︰「蘇三,我想我這一輩是再也無法離開你了。」

「我也是。」

蘇三緊緊的回抱著安言,此刻倒是沒有注意力道,那種幾乎嵌入骨髓的力道,讓安言感覺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深愛。

兩人靜靜的相擁片刻,然後伴著夕陽,攜手回了客棧。

此時,安言和蘇三幸福美滿,而被安言設計的唐初雪那邊卻是相對悲慘了。

阮府,唐初雪和阮玉卿的房間中,她正發著脾氣呢。

唐初雪幾乎將房間里面能夠摔的東西都給摔碎了,此刻房間之中侍立著的丫環個個肩膀顫抖,微微低著頭,一副極度惶恐的樣子。

唐初雪猛的拍了拍桌子,憤怒道︰「好一個王風,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捏造事實,公然和本夫人叫板,簡直是嫌命長了。」

此刻身穿白衣,氣質出塵,仿若白雪般清純的唐初雪卻是滿面陰霾,一雙如初雪消融的明亮雙眸,在此時卻是危險的眯起來。

才一天的時間,事情就已經幾乎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自己曾經是庶女的事情再次被翻了出來,而且那王風也不知道從哪里將以前唐府的下人給找來了,竟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清楚的知道那些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也許此刻也會相信的吧。

可惡,不過是一個小商人罷了。若是低調一些,她也就忘記了他,放過了他。如今,他自己倒是活膩了,竟然敢挑釁上門了。那趙氏本來就對自己有些不滿,尤其是自己最近試圖搶奪阮家後院的管家之權,更是和趙氏以及阮愛荷摩擦不斷。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阮玉卿愛自己,在背後給自己支持,所以自己才敢有那些動作的。誰能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傳出自己和王風的丑事來。

幸虧阮玉卿不在青城之中,這要是讓他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掀起多少的風雨來。

阮玉卿也許很快就會收到趙氏的信,不久應該就會回來。這件事情,自己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否則一直拖著,自己的名聲就會被帶累一天。如今,自己簡直成了整個青城的笑柄了。

唐初雪猛然捏碎了桌子上僅剩的一個杯子,手心里滲血了也毫不在意。因為手心的痛意,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冷聲吩咐道︰「去給我將李削找來。」

「是。」

立刻就有小丫鬟奉命下去找人了,不一會就有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看著毫不起眼的老僕走進來了。

「小姐。」

老僕恭敬的給唐初雪行禮,沒等到唐初雪的回應,就一直安靜的彎著腰。

唐初雪的目光落在這個老僕身上,眼中閃過詭異的神色,笑著說道︰「李削,晚上的時候去將王風給我擄來。嗯,到時候就送到城外的別莊吧,我晚上會過去的。」

「是,屬下領命。」

老僕李削領了唐初雪的命令就下去行動了,而房間中的唐初雪此時卻是緩緩的坐子,目光靜靜的落在自己的手心里。誰讓她流血,她就會讓那人流更多的血。她唐初雪從來就不是認命的,她想要的東西,她都會靠著自己的雙手去得到。

看著手心里緩緩滲出的血液,唐初雪的思緒就有些飄飛了。

「錦繡,你看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芙蓉糕,我今天特地給你帶的呢。」

那時節,年紀尚小的阮玉卿,稚女敕的面容之上滿是寵溺的看著唐錦繡。

「錦繡,看看這是爹爹特意為你尋來的南海珍珠呢,漂亮吧?這麼美好的東西,就適合給我們漂亮的錦繡。」

那時節,唐山滿面慈愛和寵溺,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疼愛和笑意。以及,站在旁邊,安靜帶笑看著的白氏。

那個時候,她唐初雪只能站在角落里看著。看到悲傷,想要流淚了,就自己捂住嘴巴,偷偷的哭著。

而她唐初雪有什麼呢,也有一個娘親,但是那個娘親卻是成天想著出去偷情,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有多可憐呢?她以為自己早就忘記那些過往了,但是此刻卻是發現那些記憶從來沒有褪色,依然鮮明的在腦海之中。每每想起,都讓她恨不得撕碎了唐錦繡。因為只要有唐錦繡在,她就會記起自己曾今的不堪。

她憤怒,她不甘,她使計,層層設計,步步殺機,終于是讓唐錦繡身敗名裂,失去愛人失去父親,也即將失去母親了。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的,可是為什麼,如今卻是有些不一樣了。她的身邊有了深愛她的男人,有了更多愛護她的親人。為什麼,她唐錦繡身邊永遠都不會缺少疼愛她的人。而她唐初雪,即使到了今天,依然要戰戰兢兢的。

「少女乃女乃你的手,讓奴婢給您包扎一下吧。」

在唐初雪幾乎被那些記憶折磨得失去理智的時候,耳邊猛然想起一道焦急而清亮的聲音來。

這個聲音,瞬間讓唐初雪恢復了清明。在恢復清明的一刻,她猛然睜開眼楮。那一刻,她的眼中充斥著太多的情緒,有瘋狂,有憎恨,有不甘。她下意識的,揮手就甩了那個擔心自己的丫環一巴掌。清脆的掌摑聲瞬間在房間中響起,驚了一屋子的人。

眾丫環不自覺的都抬頭去看唐初雪,卻又在下一刻迅速的低下頭來,不敢再逾越半分。

唐初雪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沒受傷的手,眸光轉了轉,卻是轉頭就笑道︰「剛才我失手了,你下去領十兩的銀子吧。」

「是。」

那個丫環眼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感激,只是那般平靜的下去了。外人只知道唐家二小姐,阮家少女乃女乃貌若天仙,純潔善良。可是只有她們這些身邊人知道,唐初雪的性子極為的陰晴不定,稍有不順就是摔東西,掌摑下人更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身為奴婢,早就簽了賣身契的,她們除了順從,還能有什麼出路?

接下來的時間,唐初雪倒是安靜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著什麼,只是眼中偶爾閃動的精光,可以窺探出幾分情緒來。

夜色降臨,白家一家人在安言的房間里擺了一張桌子,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起吃晚飯。本來是可以去客棧的大堂里吃的,但是眾人皆是覺得那樣的話沒有了那種味道,遂就讓小二抬張桌子到房間里,直接在房間里吃,既親切又熱鬧。

飯菜上齊,安言給每個人都斟酒了一杯酒,唯獨給白氏斟的是一杯茶。白氏的身體雖然近日來緩和了一些,但是到底還是令安言不安,並且時刻憂心忡忡著。遂,對于白氏的眼神和活動,安言都是密切注意著。

給大家斟完酒,大家一起舉杯,共同踫杯,一口飲盡。

白平最先開心的笑道︰「恭喜表妹馬到功成,第一個目標就這麼順利。」

安言輕輕的轉著手里空著的酒杯,面上微微泛著薄紅,那是飲酒後的緣故。她微微眯著眼楮,一副極為滿意的樣子,「我也沒有想到會那麼順利呢,起初我可是打算好了,一天不成就去兩天,一直去呢。打算就是磨都要磨到孫先生來呢,親身踐行一下鐵杵磨成針的精神呢。可是,沒有想到在孫先生的府中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最後,孫先生更是高興的點頭應下了我的相邀呢。」

白平興致來了,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掉,然後繼續高興說道︰「有了孫先生在前頭,後面表妹再去請那些大夫來坐堂就輕松了。看來,表妹的百草堂沒有多久就會開業了。到時候,定然在青城名聲大噪的。」

看到白平幾乎兩眼冒金元寶的樣子,安言就覺得好笑,忙假裝認真道︰「哪里有大表哥說得那麼夸張,我不過是初來乍到,即使開了醫館,也要小心翼翼的。」

「對,我們剛來,根基尚淺,凡事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舅母王氏也是在一邊附和著,以她的觀念來,那自然是小心使得萬年船了。

安言听了王氏的話,極為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想到了一個問題,就說道︰「如今我們需要在青城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總是住客棧不太方便。」

「這個事情你今天和蘇三出門的時候,我們也談論了,也覺得一大家子的人一直住在客棧太耗費銀錢了,也很不自在。錦繡果然是個心細的,沒想到也是記著的。」

王氏以前在鄉下住慣了,猛然間在客棧住這麼多天,是極為的不舒坦。但是前些日子,白氏的身體不好,王氏也就將心思都放在白氏身上了,沒有提出來。而這幾天白氏的身子已經穩定一下了,王氏就想起了這個事情,白天的時候和大家提了一提,大家也都是一個意思。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吧,我在找開醫館的店面的同時順便一起找下住的地方。最好的,希望能夠找到一整棟,前面開醫館,後面住人的。」

白平連忙將這活給攬下了,順便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也給吐了出來。大家一听,也覺得找到既能住人前面又能開醫館的,也覺得這樣的房子最為合適了。

接著,眾人倒是就房子的問題熱烈的討論起來。畢竟也是要住一段時間的地方,自然希望找一個周整而舒適一些的房子了。安言看著眼前一張張親切的面容,看著大家高興的討論著未來的住處,只覺得整顆心都被偎貼的暖融融的。當目光落到白氏的面上,她的心不可抑制的一痛。娘親,她真的太害怕失去白氏了。這麼多在乎的人,她是這麼的珍惜,不敢再接受失去的疼痛了。安言在眾人的歡笑中,低頭吃飯,掩飾住了微紅的眼眶。

同一時間,青城郊外的一個莊子里,王風從昏迷中慢慢轉醒。

猛然睜眼,房間內明亮的燈光刺得他的眼楮有些睜不開。他身後,擋了擋那光亮,慢慢的適應了周圍的光亮之後,他才完全睜開了眼楮。

明亮的燈光之中,一張明月生輝的清純面容,慢慢的印入他的眼簾。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夢中,卻是猛然揉了揉自己的眼楮。雖然當年和唐初雪退了婚約,但是心中對那個穿著白衣,氣質出塵,仿若月宮嫦娥的女子,他心底始終是念念不忘的。正因為念念不忘,所以才會想要再糾纏一番。接受安言的要求,不只是為了利益,也是因為心中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此刻,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王風只覺得眼前發亮。

「醒了?」

唐初雪坐在房間正中,旁邊站立著兩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氣場十足。

王風看清眼前的景象,頓時有些迷惑,暗中掐了自己一把。這不是夢!

察覺到不是夢,他猛然驚醒。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他記得他當時在書房里處理事情的。然後突然就沒了知覺,再醒來就已經在這里了。那麼,是唐初雪將自己給擄來的?

「沒錯,就是我將你給抓來的。」

唐初雪明眸輕輕一眨,純潔而無害的說著,那面容那眼神再真誠不過了,簡直猶如落入人世間的仙子一把。

而王風此刻卻是沒了欣賞的心思了,此刻他只覺得心頭發冷,一陣陣的發冷。唐初雪,果然不是如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

「你抓我過來,想做什麼?」

王風面色謹慎,後背緊緊的靠著牆壁。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抓你過來了解了解情況而已。」

唐初雪依然笑得人畜無害,但是說出的話語卻是讓王風眉心一跳。

「有什麼好了解的,你放了我,我可以立刻去澄清的。」

王風盡量讓自己的面色自然一些,心卻是跳得厲害。

「澄清,現在澄清還有什麼意思,豈不是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唐初雪卻是輕輕嗤笑一聲,沒有接受王風的意見。

唐初雪突然起身,在王風驚懼的目光之中緩緩走到他的身邊。一步一步,當真是步步生蓮,風華無雙。可是,此刻王風卻是沒有了往日的心思了。

「說吧,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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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頂級調香師慕念秋被人撞下樓梯,一睜眼就听人家小姑娘叫她娘,鏡子里一張陌生至極的女人臉,慕念秋驚悚了!

小姑娘乖巧聰慧,早熟懂事,只可憐剛死了娘,又沒有爹,慕念秋咬咬牙,收了!不就是多個閨女嘛,她還養得起!

什麼!?母女倆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只有曾阿婆留給她們的三間小木屋兩畝小荒地,這也有人搶!

叔可忍,嬸不可忍!這都能被你們給欺了去,她慕念秋還怎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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